“林薏,我们谈谈吧。”
林薏别过头去,“我和你没什么谈的。”
他干脆抓住了林薏的手腕,把她往外拽。
“我说了我和你没什么可谈的。”林薏提高了声音,“放开。”
“我只要几分钟。”
“周权——”
周围人都看着他们,窃窃私语,还有的拿起手机拍照了。
“小薏,有什么事情出去谈,别着急。”
林薏深吸了一口气,抓住他的袖子往外走,“你给我出来。”
两人从咖啡厅后门出来,外面是一片还未开发完的土地,机动车正在作业,有些吵闹。
林薏冷声道:“如果还是昨晚你说的那些,周先生,我们没什么可谈的。”
沉默了几秒钟,周权突然说:“对不起。”
林薏一愣,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你......你刚刚说什么?”
“对不起。”周权重复了一遍,他直视着林薏,浅色的眸子是掩盖不住的真诚,“我昨晚的话是重了些,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这话让林薏一下子泄了气,就像一只亟满气的气球,被人扎了个小口,便慢慢变瘪一样。
林薏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是,你真的不适合这份工作。”周权眼里满是认真,“你之前的比赛,我是全程看下来的。你有更大的能力,去更高的地方。”
“你真的喜欢在人前赔笑的工作吗?”
林薏怔怔的,随后低下头闷闷的说:“......可我还能怎么办。”
“来周氏吧。”
“什、什么?”
周权抬手,想把她鬓角的头发抿到耳后,但终究还是没这么做。
手放了回去,手指微微蜷曲。
“周氏有几个实习会计师的位置,你可以来试试。”
林薏大学学的财务管理,算是专业对口。
林薏顿了顿,“可.....可我还没毕业。”
“这不是理由。”周权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头发,“你真是不让人省心。”
熟悉的话再度响起,林薏的心脏像是被人捏住又松开,又疼又麻。
那晚她被人侮辱,一时冲动,被气血冲昏头脑,就在要犯下无法弥补的错误时。
也是周权。
周权就那样抱着她,怀抱温暖而有力,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说:“你真是不让人省心。”
林薏吸了吸鼻子,她突然想再让周权抱抱她,但她没有任何理由。
“你好好考虑吧。”周权又打量了一下她的衣服,眉间依旧不悦:“算了,别考虑了,直接跟我走,把衣服换下来。”
林薏佯装生气,“哪有你这样的。”
“走不走?”周权挑眉问。
“......”
林薏轻哼了一声,冷着脸绕过他,快步往后门方向走。
走到一半的时候,她闷闷道:“你在门口等我一会儿,先别自己走,我可没钱打车。”
说完,头也不回的从后门进去了,还给周权留了条门缝。
周权无奈的轻笑了两声,眼底是慢慢的情意。
他自己全然不知,而林薏也看不到。
林薏关上门,脸上的笑意还未淡去,店长正笑盈盈的看着她,“和好了?”
“......才没有。”林薏别扭的说了一声,表情带了些歉意,“抱歉店长,我不能在这里做了。”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你呀,确实应该去找更好的工作。”店长看着门外那辆黑色的卡宴,以及倚在车上正在抽烟的男人,道:“你男朋友?”
“才不是,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那就是他追你还没追到。”
“店长,我怎么以前没觉得你这么八卦......”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快去换衣服吧,不然他该等急了。”
林薏换好衣服,又给店长赔了不是。走到门外,上了周权的车。
黑色的卡宴消失在咖啡厅门口,小贝不禁撇了撇嘴,“什么嘛,有男朋友还来这里工作,她这是来体察民情的吗?”
“你的活都干完了?”
“店长,你就知道说我。本来就是,她凭什么找到这么好的男朋友......”
小贝这话酸溜溜的,眼神有几分怨恨。
店长皱眉,敲了下她的头,“你又忘了上次是怎么被人打的?还有是谁帮了你?”
小贝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黑色的卡宴行驶在柏油路上,车内气氛空前绝后的尴尬。
司机正襟危坐的开着车,强大的气压让他额头都冒了汗。
与此同时后悔的还有林薏,虽然她表情依旧很冷淡,但内心掀起了千涛巨浪。
她不该上周权的车了,她就该料想到有这个结果的。
周权依旧是那张严肃的脸,看着平板电脑上的文件,车内安静的只能听到呼吸声。
林薏抿了抿嘴唇,想找些话说,便问:“周钰怎么还不回来?”
周权看了她一眼,突然说:“怎么了,想他了?”
林薏一愣,皱眉道:“你说什么?”
周权把电脑放在一旁,松了松领带,声音有些哑:“你到底喜欢周钰什么,凭你这性子,能委曲求全到这种地步?”
“......啊?”林薏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周权依旧眼神沉沉的看着他,半晌像是投降一般,叹了口气,视线重新落到屏幕上,“他在美国住院。”
“住、住院?”
林薏想到之前周钰给他打电话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住院了。
“严重吗?他是生病了吗?”
“没生病。”周权这话说的,平淡的像他早上吃了什么一样,“被我揍进医院里了,肋骨断了一条。”
“?”林薏浑身一愣,不禁往旁边靠了靠,和他隔了一个座位的距离。
这周权看起来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不会有什么暴力因子,婚后该不会要家暴吧?
果然过了三十岁还没结婚的男人会变态。
周权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突然伸手揉了揉她头发,语气居然带了点宠溺似的:“没良心的,也不是为了谁。”
“为了谁?”
林薏有些懵,觉得这男人怎么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
“笨蛋。”
周权淡淡的说了句,收回了手。
林薏想骂回去,又想到周钰的下场,缩了缩脖子,乖乖闭上嘴不说话了。
车里开着冷气,有些冷。林薏系好外套的扣子,倚在柔软的车座上,默默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不知不觉的,思绪有些涣散。她又想起了昨晚那个,毫无征兆的,不太美好的吻。
她想问一问周权,为什么吻她。他那样谨慎而又古板的人,为什么要吻和他毫无关系的林薏。
她想问一问周权,是不是他也像她一样,有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而已......
喜欢她。
但林薏不会问的,她这辈子应该也不会问出口。
她和周权只见有一条,看不见摸不着的鸿沟。
不是相隔两岸,而是他在最高点,她在谷底。
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有人光万丈,有人一身锈。
汽车驶进隧道,车内陡然变的黑暗,司机适时的开了灯。
车窗映着周权低头工作的侧影,英俊而周挺。
她眼角有些红,手指轻轻地碰着他的影子,无声的动了动嘴唇。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