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宫阁这样讲,她好像才发现自己手受伤一般,把受伤的手往回缩。
宫阁却捉住她的手,他的手冰冰凉凉,殷莺的手也冰冷,但两双手交握的瞬间,两人的心脏都跳动了一下。
殷莺的脸有点红了,她在心上人面前惯会脸红,有女儿家的娇气。但偏生她又是侍卫打扮,有点反差的萌感。宫阁赶紧把手松开,想想她撩人的手段,再把手背到身后,这才放心点,他看着殷莺轻轻咳了咳。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
宫阁看着殷莺,他自己的脸有点红了。为了掩饰自己的脸红,他偏过头去:“你回去,别忘记涂药膏。”语气有种生硬的温柔。
殷莺看着他染上红晕的耳朵,心里想,他怎么这么甜啊,甜地像是夏天的荔枝蜜桃水,外头带着刺,里头却软绵绵的。
她是个会得寸进尺的:“可是我没有药膏啊。”尾音拉得长长的,像是在撒娇。
宫阁哪里见识过这番阵仗!他上辈子虽然已经和殷莺亲亲抱抱过,但这辈子的他还是干干净净的大男孩,他红到耳朵的红晕又有往下蔓延的趋势。他知道自己应该赶紧拒绝她,她一向是会得寸进尺的!而他甚至还没有听到她的一句道歉!可是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小小声地讲,原谅她吧……她是有苦衷的。
殷莺看着他,只觉得整颗心都泡在了糖水里,她多想上前抱住他!但她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对她来说这个世界是突然来到的,可宫阁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几年,那些记忆——也像上辈子的事情。连名字都换了。
上辈子的爱人,他这辈子还喜欢吗?
殷莺心里其实是有点疑问的,但她对自己又很相信,何况她也不想去想那些其他的问题,只管争取。
宫阁用余光偷偷看了她一眼,她神色中居然有几分失落!心里几乎立刻就想去安慰她,恨不得把她整个人揉成团子吞下去,又怕她疼,于是只能抱着她缠着她。
……这实在是太不君子了。
不行,宫阁,你得正常点,不能就这么轻易动摇了——她只是前世的恋人,你不能这么随便,这么……唐突她。
殷莺眨了眨眼,他的脸怎么又红了?
她这一眨眼,恰好被宫阁看在眼里,他登时就觉得殷莺这是在嘲笑他!是个人都不能忍啊,但他实在拿殷莺没有办法——没有恢复记忆前,他都舍不得杀她,何况现在想起来了?
殷莺见他神色不对,知道自己若是再待下去,宫阁恐怕就要恼羞成怒了,赶紧把手上的食盒给他,再笑了笑,两个小酒窝又露出来了,娇俏又可爱。
“趁热吃——我多放了蜂蜜,甜甜的。”
宫阁看着她说完这句话之后消失在走道尽头,手中的食盒还带着热气,驱散了秋夜的寒冷。想到殷莺最后说的那句话——
他看向手中的食盒,拿出一块来捻在指尖,轻轻抿了一点儿。
甜。
这对于一般人来说过甜的味道,在宫阁这里却刚刚好。他的记忆中裴远是不喜欢甜的,他喜欢苦苦的茶,但因为殷莺喜欢甜,他也跟着吃几口。……她,特意了解过他的喜好?
宫阁看向糖糕,糖糕洁白绵软又细腻,像是姑娘家的肌肤……
想到这里,宫阁又骂自己:真不是个正人君子。
那盒糖糕最后被宫阁好好存放在多宝阁上——和他的朝晖映月刀一个待遇。
夜班三更,他始终睡不着,窗外的月光都变得扰人清梦,宫阁在床上翻来覆去,索性披衣坐起来。
茶已经凉了,他夜视能力极好,一转头就看到放在多宝阁上的食盒。于是索性把最后的糖糕一起送到肚子里。冷月冷茶冷点心,他却吃出了甜蜜。
……她在干什么?睡得好么?
他一想到这个问题就坐不住了,可殷莺是个姑娘家啊!夜半和姑娘家连在一起时,总是能让人联想到“香艳”一词,这实在很不合适。
自诩正人君子的宫阁就在床上枯坐了一夜。
殷莺倒是睡得好极了。她一睁眼恰好是寅时,888昨天观摩了一场大型撩汉现场,激动地全程待机,见殷莺醒了,第一时间问她:“你还要给宫阁送点心么?”这是888看了不少小说的经验,一般情况下,女主都会趁热打铁,稳固一波好感。
殷莺却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888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你不去吗?!!”
殷莺睡眼惺忪地含糊回答:“——不去。我是他的小公主,又不是烧饭的厨娘。”
这个回答很强。
888成功被说服了:“那宿主,我们什么时候去做任务啊?”它真的很怕殷莺找到了她的小将军之后就开始佛系。哪怕知道不做任务的话系统就会收回生命,也还是只想分秒必争地谈恋爱。
“在你心里,我就这么恋爱脑?”
殷莺哼了一声:“放心,任务我会做的——我想和他长长久久地厮守。若是不做任务,那我也没几天好活了。”
888放心了。
在上职的最后一盏茶功夫里,殷莺几乎是眯着眼睛完成了一系列穿衣洗漱吃早点的动作,坐到镜子旁化妆的时候,她才打起了精神。
把自己折腾好的时候,离上职已经没剩多少时间了。她赶到春秋池的时候恰恰好踩点,这还得多亏了杨方给她在国师府找了个最近的员工宿舍。
清晨的国师府很安静,这里布置素雅,充分体现着主人高雅的审美情趣。一个衣袂飘飘的白衣身影已经站在了池畔。
是楚谪月。
杨方站在他身后,楚谪月既不说话也不动,像是一尊玉质的雕塑般,只看着池水。
她抱着剑站在了牌匾外。
过了很久,国师的声音才随着风飘到殷莺耳朵里。
“……杨方,你和宫阁一样,都长大了。”他不知道站了多长时间,声音有些沙哑。
杨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干巴巴地说:“我嘴笨,不会说话。”
“无妨。”楚谪月抬起头来,他的手背在身后,像是轻轻叹了一口气:“长大了,翅膀就硬了。我老了,也该示弱了。”
“国师!宫将军他绝无此意!他自小养在国师府,对您忠心耿耿。这次上交虎符,指不定是皇帝那边怎么威胁他了!”杨方急道。
“是吗?”楚谪月转过身来:“把他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