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凌夙一路有说有笑,其实根本就是为了避开江琊。
而到最后江琊也觉得自己似乎多余了些,沉默不言的消失了踪影。
等到他走后,一直十分热情的虞归寒就像换了个人一般,话也不说了,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凌夙心思细腻,将这一连串的转变看在眼中,此时不由无奈轻笑。
“凌公子笑什么?”虞归寒不解问道。
凌夙却摇了摇头,问她:“虞姑娘用得上在下的时候,便对在下亲近有加,一旦用不上了,又对在下弃之不理,这是否有些不公平?”
明明是计较的话,却因为那张脸上的笑容过于轻柔,并不叫人感受到任何攻击性。
虞归寒本来就是故意为之,此时经他一提,也有些尴尬窘迫。
“让凌公子看笑话了。”
“笑话谈不上,在下反倒觉得挺有趣。倒是虞姑娘答应了虞家长老要好好招待在下,可不能食言。
“这是自然。”虞归寒理了理自己纷杂的思绪,总算是正常了一些。
“不过我倒是有些奇怪,凌家身为十大家族之首,凌公子又是家主的孩子,为何想不开要来我虞家?要知道上回宗门大比,虞家能吊在最末,都是靠老祖宗那一辈的面子。”
虞归寒说的毫不避讳,让凌夙也有些意外。
“虞姑娘到是难得的坦诚。”
“不过就是些事实罢了,再怎样隐瞒,明眼人也都看得出来,倒不如大大方方承认。”虞归寒说着耸了耸肩,“不过确实,虞家大部分人都撒谎成性,你从他们口中倒还真的听不到几句真话。”
“所以在下不听他们说,以后就只听虞姑娘的。”
凌夙言语之间刻意套了个近乎,竟然也叫人生不出讨厌的情绪来。
等到打趣完了,他还不忘回答虞归寒之前的问题。
“虞家和凌家,对在下而言也没什么差别,毕竟最基础的功法在下都学完了,余下就是四处历练,再往上头的学院考一考。”
那倒也是。
家族的宗学其实不过是为了打个基础,那些秘境或许还能丰富些经历,再往上头考学院才是必经之路过后的选项。
“那为何是虞家呢?”虞归寒又问。
凌夙这一次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虞归寒一眼。
这眸光之中似乎藏着某些情愫,然而也只是淡淡一眼便移了回去,没让人觉得冒犯。
“在下来虞家,是因为在下想得到的,在这里。”
虞归寒听到此处稍捎来了些兴致,“凌公子想要什么?”
原本打听,只是想看看虞家是不是还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珍宝,连凌家的大公子都会因垂涎送上门来。
然而得到的回答却并不如她所想。
“在下看上的是虞姑娘。”
虞归寒被这话惊得微微一愣,随后面上客套的笑意也收敛下去。
“凌公子是在拿我打趣?”她问。
凌夙却摇了摇头,“今曰在下一言一行,皆随本心,并没有玩笑的意图。”
“那恐怕要让凌公子失望了,毕竟我已经心有所属。”
凌夙并不为此感到惊讶,而是问道:“虞姑娘说的是刚刚被你冷落那位吧。看你二人的相处,确实有几分两相欢喜的意思。”
被猜中了,虞归寒也毫不避讳,“确实是他。凌公子别看我与他似乎相处不愉,但这也只是二人之间的小小情趣,今日争吵,明日便好。”
“难道在下便没有机会了。”
“若凌公子是想要追求我的话,那半点机会也无。莫说今生今世,哪怕是下辈子,我也仍旧会与他在一起,不可分离,不可分割。”
凌夙眼中的光芒微微一暗,倒是神情依旧柔和,没有变化。
“在下也想要这样一段永不分割的恋情。”
“那凌公子不妨下了飞舟再好好找找,虞家未必能有人予你所求。”
“虞姑娘这是在给在下下逐客令?”凌夙苦笑一声,“不过在下也是不会走的,毕竟喜欢虞姑娘是在下的事情,理应也该由在下结束。”
“那随便你。”
说话间,虞归寒已经走到了自己的住处,随后把门砰的一关,将一切都隔绝在外。
只这么一个转身的时间,她也就把凌夙莫名其妙的追求抛在脑后,开始想自己与江琊之间的事情。
她为什么会生气呢?
大约是因为前世相处了十多年的时间,每当虞归寒问起江琊身世的时候,他总会说自己孑然一身,是个散修。
直到前几日,虞归寒提了一嘴,问他会不会如话本一般,有个隐世家族作为后盾,他当时的回答也是没有,终此一生,他都是个散修。
结果没过两天,散修就有了姑母,还是云法宗的人。
真就有些离谱。
越是想这些事情,心中就越过不去这个坎儿,虞归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江琊的欺骗。
偏偏在这个时候外头有人敲门,她猛地打开来,才发现是虞锦。
“你来做什么?找死?”虞归寒张口就骂。
虞锦在经历过审问后脸色本来就不好,此时虞归寒的态度让她的脸色更难看几分,差点就没忍住当场与她争吵。
但等反应过来自己的人设之时,她就换作一副可怜模样。
“虞归寒,你能不能救救大长老?”
虞归寒都快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给整笑了,唇角一扯,说话也没好气。
“你是不是有病?要救大长老你该找的事你爹,而不是我。怎么,几天不见,连辈分都想跟我差一截了?”
话中讽刺,格外难听。
虞锦咬了咬下唇,泪水就在眼睛里头打转,却还要故作坚强。
“若不是你跟云法宗的人乱说一气,大长老也不会被捕。你若是去与他们说说,说你之前都是假话,大长老一定会被放出来的。”
“为了冤枉我连脑子都不要了是吗?”虞归寒有些不耐烦,“你们说了什么,自己心里都清楚,何必要把过错归结在我身上?”
“我们……我们什么都没说……”有一个跟过来的少女白了脸色,支支吾吾的替自己辩解起来。
“既然想不起来,要不要我帮你们回忆回忆?”
话音刚落,她便放出了魂力威压。
众人就只感觉到一阵战栗从脚底蔓延全身,就像是面对那云法宗的女子一般,动也不能动,只能听她的指令,回忆起自己脑中的真相。
“我……我说了……”那少女被压的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开了口。
随后就是接二连三的人被攻破心中的那道防线,阐述了自己在女子面前抖露的真相。
没过多久,虞锦也坚持不住了,紧咬牙关也没挡住那断断续续的话。
“虞天钟死时……有明显的黑气环绕……我说了……”
“看来大长老被押,都是因为你们啊。”虞归寒做恍然大悟状,“那你们回去可得好好想想,若家族计较这件事情,你们该如何回应。”
此言一出,原本想要推脱责任的人都白了脸色,颓败的坐在地上,虞归寒也没管她们,把门重重一关。
约莫有一刻钟的时间,门口的人终于陆陆续续走完,虞归寒也得以静下心来,打坐调息。
可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的天色渐渐暗下来时,却又另外一个气息突然出现在了她的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