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此时,忽然有人上前:“奚爷。”
一个冷冷的声音,毫无温度。
奚程朱似乎没有多少耐心,压低声音:“还没找到?”
“附近都搜遍了,没有。”
奚程朱的声音阴森森地,比穿过山洞的风还要阴暗:“一定在附近,找!找到了,随你们怎样,但是,我要看见嘉楚伯府明天挂起灵幡。”
“可齐安郡王的人也在附近,我们展不开手脚。”
“他与她们非亲非故。再说那又怎样?就算他知道了,他又能如何?到时两个死人,嘉楚伯府弹指间灰飞烟灭,呵呵!”
奚程朱幽冷低笑,仿佛来时路上那般纨绔二缺只是他脸上的一张面具,现在,他只是于无人处摘下,露出了真面目而已。
“奚爷,那会不会有人怀疑到娘娘头上?”
“不会,别担心。这里人太多太杂,那两个丫头倒是名不虚传,实在貌美,到时若说有人打她们主意,也搪塞得过。再说,每年花朝节总有女子失踪,又有什么奇怪的?”
“……”
“当年西凉缙是光明正大与我姐姐对着干的,我姐姐还真不能对他动手,不然非得被朝臣抨死不可!可那两个丫头不一样,女孩子总是意外更多一些,谁让她们没事就往外走?”
“是,属下遵命。”那人沉声应下,轻细的脚步声渐渐离去。
山洞外面,传来山鸟婉转悦耳的叫声,风吹着林子沙沙声。
这一刻,漫漫如北方的冬天,怎么都过不完。
可奚程朱突然转过身来,非晚登时浑身血液凝固,敛住呼吸,直觉他正在朝山洞中看来。
要是给他发现,喊了杀手过来。
她们还有活路吗?
非晚干咽了记口水,心咚咚狂跳,捂着西凉娴的手都在微微颤抖,西凉娴也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整个人僵直。
千万,千万不要发出声音才好!
正在想着若有万一该如何逃跑,正在此时,忽然远远有人喊:“程朱,你在看什么?”
“郡王哥哥,来这儿歇歇脚,这儿凉快些。”
奚程朱身形一顿,转回身去,抬高了声音招呼,突然又大大咧咧起来。
沉稳的脚步声渐近,一个暗色的高大身影挡住了山洞细小的缝隙:“你倒是会找地儿。”
“我就随便走走。”
奚程朱开怀一笑。
齐安郡王没有说话,半晌,不冷不热地道:“你放过她们吧!”
“什么意思?”奚程朱嬉皮笑脸,“我不是已经听你话了吗?”
齐安郡王冷淡地吐出一句:“我劝你,也是为了你好。”
“我不懂。”
齐安郡王沉声:“奚贵妃已然贵不可言,可若想要再进一步,那就必须以德服人。宽容对手,便是难得的仁德,拥有容人的雅量,方可压服底下反对的声音。”
奚程朱沉默。
“你姐姐已经忍了西凉缙七年,眼下他去了,只剩下两个柔弱的女孩子,她若是连这两个孩子都容不得,那七年的隐忍岂不都全白费了?”
奚程朱仍不做声。
齐安郡王的身影离开,眼前那片被遮挡得没有一丝光的薜萝终于隐隐有了轮廓。
他淡漠地丢下一句话:“这些话我只说一遍,听不听随你。”
“郡王哥哥,我可以问个问题吗?”奚程朱终于迟疑地开口。
齐安郡王似乎顿住了步子:“什么?”
“你真不是看中她们其中一个?”
奚程朱幽幽地问完,忽然再次哈哈大笑。
可令人所料未及的是,齐安郡王竟然正经地发问:“为什么?”
奚程朱笑不下去了,身形一动,似乎在挠头:“说不清,只是一种感觉,感觉这种事情说不清。”
但是齐安郡王却突然走了回来,那片薜萝又成一团虚影:“怎么,想套我的话?”
奚程朱毕竟嫩了点,支支吾吾:“岂敢,岂敢。”
“那倘若,我说是呢?”
声音冰冷,有种杀伐果断的危险气息。
奚程朱像是呆了。
可齐安郡王还在继续:“那样你还招惹得起吗?”
奚程朱有点慌:“郡王哥哥,你当我没问,没问可以吗?你就把我当个屁放了。”
齐安郡王不置可否地走了。
脚步声缓缓远去。
奚程朱仍然站在那儿,但是身形僵硬地朝一个方向站了许久。
非晚甚至能想象到那张黑沉的脸,怕是比这个山洞还要冷,还要黑。
“阿啾!”
身旁的西凉娴掩着嘴,禁不住哆嗦地打了个喷嚏。
那声音虽然压得轻,可仍然在这寂静的山洞内外响起,激起可怕的回音。
非晚眸色一冷,立刻要叫五香先发制人,冲出去抢先拿下奚程朱,不管怎样,有人质在手她们至少还有逃脱的可能。
虽然希望渺茫,但愿齐安郡王没有那么快走远。
可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突然一声“哎哟”。
整个山洞死一般寂静下来。
在洞口!
山洞外一个女声陡然传来,然后两个人一起扑倒在地,因为非晚她们瞧见一团虚影横了下来。
这下,大家都愣住了。
“你干什么?”
奚程朱暴怒地大喝一声,那声音像是踩到了一坨屎,想擦都觉得嫌弃,又说不出的麻烦,恨不得连鞋一起丢了。
“奚公子,对不起,你帮帮我吧,有人追赶我,要杀我。”
那女子似惊慌失措,满口哀求,似乎吓得不轻。
西凉姞?
这就惊奇了。
非晚在暗中眨了眨亮晶晶的眼,好奇地竖起耳朵。
“杀你?谁没事杀你做什么?”
奚程朱气急败坏地大吼,粗鲁地想蹬开西凉姞,但似乎被紧紧抱住了,竟怎么也甩不掉。
两个居然纠缠在一起,像扭股糖似地,在一处扭来扭去。
非晚觉得辣眼睛。
“放开!松手!”奚程朱像被死死勒住了脖子。
“真的有人在追我,你行行好,呜呜。来人呐,救命啊!”
非晚手一松,西凉娴腾地跑了出去。
“姞妹妹?”
“姞姞?”
“程朱!”
三个声音不约而同地惊叫!
西凉娴、西凉嬿、最后那个正是去而复返的齐安郡王。
非晚掩嘴一笑,慢慢地走到外面,阳光照耀在身上,暖暖地。
远处齐安郡王身后,还站着一撮同行的世家子弟。
“程朱,你的口味也太独特了。”
地下,奚程朱被西凉姞牢牢抱住,可从其他人的角度,却是奚程朱死死地压着西凉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