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骂西凉媚:“你们来这儿做什么?滚边上去玩去。”
非晚登时明白,钱府已经倒了,钱郎中在诏狱自禁,钱岂恩也被收押,西凉媚又被打回原地,成了没有红线羁绊的自由之身。
西凉媚岂有不急之理?
怕是有意在沐劲蛟跟前露脸,只是没想到沐劲蛟生性暴躁,一言不合就耍起少爷脾气来。
他们这一闹,其他人尚可,只是没想到旁边竟然还有亲戚家的小孩子在。
“呜呜呜~”
几个小孩被吓到,一起哇哇大哭起来。
奶娘哄着,一时也劝不住。
非晚心头一动,她瞥了眼娇艳的碧莲,拿扇子掩面,轻声提醒:“使出你所有的本事,去吧!”
“姑娘?”
碧莲满面惊诧,不敢置信地望着非晚。
人往高处走,何况是自恃美貌、活得再通透不过的碧莲?
就差人推一把。
非晚鼓励地笑笑:“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想要什么,就该全力去争取。”
“姑娘,可否借小乌梅一用?”
果然碧莲只是迟疑了下,从红叶手上接过小乌梅,裙摆微动,款款走了出去。
“哎哟,哥儿姐儿,不要哭,快来瞧小猫咪呀。”
碧莲声音娇软,甜丝丝地,像夏日的一抹清风,让那边喧闹吵嚷为之一静。
谁知孩子们愣了下,都尖叫起来:“这么黑,哇,它眼睛怎么两个颜色不一样?”
碧莲十分尴尬。
“好了好了,我把它藏起来啦。”
“你把它藏哪儿去了?”
孩子全都愣了,泪珠挂在脸上,却不哭了,因为碧莲只是动了动,小乌梅便不见了。
“咦?”
几个大点的孩子一哄而上,新奇地围绕碧莲直转,有的扒她的袖子,有的摸她的腰。
碧莲似禁不住痒痒,扭着纤细的腰肢咯咯笑起来。
“哎哟,哥儿姐儿,别挠我呀。”
她一笑,头上的珠钗无风自摇,流苏颤巍巍地,像有只小手挠着人的心田,柳腰妖娆,鹅黄的衫子温柔又醒目,忽然之间周围再美的风景,都不及她的万千风情。
沐劲蛟目不转睛。
碧莲见好就收,轻轻将孩子们作乱的小手一一拉住:“别找了,你们呀找不到的,我给你们变回来。”
她拿着帕子的手柔弱无骨,只是在空中虚虚划过,纤指翘起如兰,朝袖中一点,双手托出,小乌梅骤然又出现在她掌中。
“喵呜~”
小乌梅竟配合地叫唤了一声,张大嘴巴,露出细细的牙齿,打了个哈欠。
“啊!救命啊,有仙姑!”
孩子兴奋得抱住奶娘的腿,大声尖叫。
有个胆子大些的小女孩,啪嗒啪嗒跑到碧莲跟前,用敬佩的目光仰头望着她:“你是怎么做的,教我好吗?”
碧莲弯腰笑说:“等姐儿长大,我再教你。这会子厨房已经备下细点,哥儿姐儿们都乖乖去吃点心吧。”
奶娘们见小主子都不哭了,欢喜雀跃起来,嚷嚷着要去用点心,也都眉开眼笑地称赞:“姑娘变的一手好戏法,连我们都看不出痕迹来呢。”
非晚在远处瞧见,虽见计逞,也不由目光微冷,暗暗心惊。
碧莲果然好心计,好手段,难怪前世笼络住了沐劲蛟,还藏着这一手。
看来花如雪还真费了不少心思。
不过么,这一世的局就换她来掌控。
沐劲蛟眼下站在那头,目光炙热地盯着碧莲的一颦一笑,已然入迷了。
“这位姑娘,不知如何称呼?”
“我叫碧莲。”
碧莲含羞。
正要转身走开,西凉媚早就急红了眼,在旁边不服气地冷哼:“雕虫小技,骗小孩子的罢了。”
旁边西凉娇扯她衣袖,西凉媚挣开,悲愤地跺脚:“就她们四房妖精多。”
“哼,我看比你强多了,什么都不会,脾气倒挺大。”
沐劲蛟用白多黑少的眼睛,轻蔑地剜了眼西凉媚,上前一步,挡在碧莲跟前,像是怕碧莲受欺负似地。
把西凉媚气得眉眼都不对了,登时放下狠话:“等着瞧!”
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等羞辱?
脸皮再厚也呆不下去了,登时快步走开。
西凉娇眸色深沉,轻斥碧莲:“主子跟前,哪轮得到你卖弄?”
说着,匆匆追赶着西凉媚的背影而去。
“原来姑娘是四房的。”
沐劲蛟若有所思地望着碧莲,不知在想些什么。
碧莲原本俏脸红红,离她的心愿更进了一步,不料竟被西凉娇的话尖锐地戳痛,不由忍下泪水,盈盈行礼。
“我是姑娘身边的大丫鬟。”
紧紧搂着小乌梅,神情无比委屈。
“你们四房真有钱,大丫鬟的穿戴比别人家的姑娘还要花心思,真是奢侈。”
西凉瑾在旁边羡慕地感叹。
非晚见火候差不多了,于是丢了个眼色,红叶便快步走过去:“我的碧莲姑娘,原来你在这儿呢,姑娘一时半会不见了你,就到处找,快些跟我回去罢。”
等午饭后,女宾们都在退居休憩,闲话家常。
因为福隆伯夫人来了,花如雪也成了陪衬,女眷们都围着她打转。
那沐夫人徐娘半老,眉眼娟秀,自吹自擂:“我那蛟儿最通文墨,与我们伯爷总有说不完的大道理,什么三黄五帝,孔孟之道,哎哟听得我头疼。”
“我那儿子最厌烦读书,若能像令郎那般俊才,真是睡梦之中都要笑醒了。”花如雪殷勤捧着臭脚。
西凉姝含着浅笑,奉上果子打趣:“哪能人人都像夫人这等好福气?我们赤着脚都赶不上的。”
吹了一阵,花如雪便一脸慈和地看向非晚。
“你姐姐怎么没来?”
非晚即便心中有数,也不由起了满身鸡皮疙瘩,敷衍地站起身:“感染了时气,连日来烧不断,实不能来,还请大伯母见谅。”
花如雪压下眼底的不满,挤出和善的笑容:“自然是身子要紧。说起来你姐姐今年也有十六了吧……”
来了!
非晚静静地听着。
“沐夫人,我恍惚听宝泰说过,令郎今年也是十六?我老着脸皮问一句,不知说亲了没有?”
“倒还不曾,你可有合适的女孩子?”
沐夫人搭起架子,淡笑着回答:“我们不拘有钱没钱,嫁妆几何,只消性情好,模样配得上。”
非晚冷眼看向那沐夫人,说一套做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