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多,a市真的下起了大雨,迟鸢回到自己的住处,她收了伞,一个人上了楼。
她打开公寓的门,里面开着灯,她的经纪人cindy正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捧着一个保温杯。
迟鸢视线扫了一圈,最终停在摊在女人面前茶几上的一份文件上面。
她挑眉,走近了一点,问:“这是什么?”
cindy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才说:“一份天价综艺合约。”
顿了下,她叹了口气:“为了给你争取到这个通告,我的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迟鸢听了,却不以为然。
如今她是天铭娱乐的当家花旦,粉丝数目可观,更别说今年还刚斩获了金玉兰的最佳新人奖,什么样的通告不都应该上赶着求她去参加么。
cindy带了迟鸢好几年,这小姑娘什么心思她最清楚不过,她提醒道:“还记得上周我跟你说过嘉盛今年要推出一档大型真人秀综艺吗?”
迟鸢愣了下:“蒋昭言是固定嘉宾的那个?”
cindy点头:“嗯,不仅有他,听说第一期的嘉宾里面还有阮星许。”
“竟然还有星许弟弟?”
迟鸢绕到沙发后面,从后面抱着cindy的肩膀,“我就知道cindy姐对我最好了。”
cindy蹙了蹙眉,她拍着迟鸢的胳膊,语气十分严厉:“我可警告你,这次不要再私自联系营销号给自己瞎炒作了,之前faray演唱会你已经翻过一次车了。”
“你自己动动脑子好好想想,孟亦在圈内的地位还有他数量可怕的粉丝岂是你能惹得起的?而且你最该炒作的对象应该是蒋昭言,毕竟你们俩之间还有合作。”
说到这个,她掏出手机丢在沙发上,“你自己看看,现在网上站灵月和琅越的cp粉,可要比站君凰和琅越的cp粉还要多!”
迟鸢也觉得来气,她翻了一个白眼,“这还不是因为白露为霜是ip改编,一大堆脑残的原著粉都更喜欢灵月一点。”
cindy:“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不过嘉盛那边不喜欢别人捆绑他们的艺人炒作,所以节目上你千万不要表现得太刻意,接近蒋昭言的时候要自然一点。”
迟鸢突然想到什么,“cindy姐,除了我,其他嘉宾还有谁啊,不会还有阮蔷吧?”
“她?不可能。她的咖位去了也只配给你们提鞋。”
迟鸢眼里的光微闪,她咬了咬唇瓣,“万一她用了什么不正当的手段真的去了呢,我看她和赵导之间的关系就很暧昧不清,不然沉寂了这么久的她怎么能拿到灵月这个角色。”
“那是她走了狗屎运,当初她还有些流量的时候,赵导就想找她合作,所以这次确实是赵导点名要的她。不过,你放心吧,她不可能一直运气那么好。”
“嗯。”
迟鸢拿起笔,她弯腰,在合约的最后一页签上自己的名字后,满意地笑了起来。
*
另一边。
酒店大床上已经睡着的阮蔷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黑与白交替的梦境中,她走进一个白茫茫的房间。
一个十岁大的小女孩正趴在一具冰冷的躯体上,不知道过了多久,有很多人走了进来。
有人要将她抱走,她拼命挣扎着。
她张嘴用力咬那人的手臂,声音含混不清:“你们把妈妈还给我……”
那人被她咬出了血,却只是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轻轻地安抚着:“妹妹听话,不要闹了,让你妈妈安心地离开,好不好?”
她终于歇斯底里地哭了出来:“妈妈,我以后会听你的话,以后会乖乖的,我也不要爸爸了,我再也不要爸爸了,你别不要我,别离开我……”
少年紧紧地将她抱在了怀里,任由她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衣服。
房间外的佣人看着这一幕纷纷叹气。
“唉,这孩子看着可真可怜,就这么跟她妈妈的遗体呆了两天。”
“是啊,谁说不是呢。先生也是真够狠心,这些天在外面住,竟然都一趟都没有回过自己家。”
“造孽哦。先生眼里大概只有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吧。”
画面一转,还是那个小女孩。
这次她被关在一个漆黑的小屋子里面,外面雨声大作,风像凶兽一样不断地敲打在门上面。
她双手抱着膝盖,小小的身体蜷缩着。
她靠着墙,躲在角落里,嘴里轻轻地呢喃着:“妈妈,软软好害怕,你快来救救软软。”
隔了片刻,被恐惧完全吞噬的小女孩用力地拍着门:“阿姨,我错了,求求你放我出去……”
喊到后来,嗓子都喊嘶哑了依旧没有人应。
她开始浑身发抖,对于说出来的话已经无意识了:“爸爸,救救我。”
“救救我……”
阮蔷呢喃着惊醒过来,嗓子里像是被人灌了铅,一张开就带着撕裂的疼痛,她的脑子也昏昏沉沉,意识一片模糊。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她房间的窗户没有关严实,冷风卷着雨滴从缝隙中漏进屋内。
阮蔷想要打开灯,手搁在床头的按键上,试了好几次,房间里仍旧笼罩着让她感到窒息的黑暗。
她拿起手机,用快捷键拨出了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就在她崩溃到想要哭出来时,电话另一端终于响起男人低沉清越的嗓音:“怎么了?”
少女缩了缩肩膀,轻声说道:“我害怕……”
她的嗓音听起来沙哑得厉害。
“还在影视城?”
“嗯。”
“房间号和密码告诉我。”
“你要过来吗?”
“嗯。”
“那你会挂电话吗?”
“我不挂。”
“好,我等你。”
……
阮蔷紧紧地抓着手机,背靠在床上,乖乖地等着阮星许过来找她。
没过一会儿,她发现自己不仅嗓子疼,浑身也湿嗒嗒的,睡裙黏在身上异常难受,人又热又冷。
她放下手机,刚想将裙子脱下来,手才卷了个边,门口就传来了按键的声音,她迅速地掀开被子,人钻了进去。
门打开,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抬步走了进来。
房间里依旧一片黑暗,然而阮蔷却因为闻到清冽熟悉的气息,感到异常安心。
困意袭上她混沌的大脑,带着她整个人不断地往下坠。
她闭上眼睛,声音微弱:“阮小许,我好热,你热吗?这里好像停电了……”
一个冰凉的手掌覆上她的额头,她依稀能感觉到那人指尖微微颤抖着。
孟亦蹙眉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他看到少女面色潮红,眼角湿润,黑发被汗水打湿,黏在了雪白的脖颈上,像只受了伤可怜兮兮的小动物。
他将外套脱下来,扶她坐起来,给她披上。
“你发烧了,跟我去医院。”
阮蔷软软靠在他的怀里,闭着眼睛摇头:“我不想去医院。”
男人神色些许无奈,他低低地哄:“听话。”
阮蔷的理智只剩最后一分清醒,她迷迷糊糊地问:“阮小许,你也发烧了吗?你今天晚上的声音怎么也变哑了这么多?”
对方没有回答。
阮蔷突然感觉到自己被横抱了起来,她的脑袋抵在他的肩上,眼圈没来由地又红了起来。
女孩鸦羽似的眼睫扑扇着,她小声地说道:“阮小许,我真的不怪你,真的。”
男人还是没有说话,兀自抱着她往外走去。
阮蔷吸了吸鼻子,又嗅到他身上格外好闻的味道。
她强忍着疲倦,睁开了眼睛:“你现在用的什么沐浴露,味道……”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酒店走廊温暖柔软的光线里,男人冷白的肌肤泛着细腻的光,脖颈线条修长而流畅,而他锁骨上那颗淡淡的美人痣,莫名眼熟。
阮蔷烧成一团浆糊的脑子瞬间清醒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