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有些颤抖，抬眸看着江夜道：“江神医，林逸将军他是不是一直都忙于军务，无暇顾及后院？”
“他是不是也没有提过，要把李秋娘接过来将军府？顶多就是拜托你，背地里探望李秋娘？”
江夜点头道：“没错，将军他一直都是假托我手，只是让我代替他，暗中去看望夫人。”
“夫人也叮嘱我，去看望她的时候，莫要张扬，大概是夫人不想让人说闲话吧，毕竟我是男子，总归不是那么方便。”
慕鸢似乎是明白了什么，露出一个苍白的笑，顿了顿又问道。
“林逸将军和李秋娘之间，可有书信来往？”
江夜眸光一黯：“有，不过我这边只有夫人写给将军的信件，将军死后，我便把那些信件都烧给将军了。”
啊，证据竟然就这么没了吗？
慕鸢不死心的追问道：“真的全都烧了，一封都不剩了？”
那可是最重要的证据，是解开此局的关键啊！
怎么能就这么烧了啊？
江夜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给慕鸢。
“不过将军临终前，让我把这封信交给夫人，我想在接夫人离开的时候，亲手把这封信交给夫人，只可惜我到李家村的时候，夫人就已经......”
就是这个！
慕鸢连忙打开信，发现信上只写了一首诗。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落款——云飞绝笔。
这波稳了。
慕鸢攥紧了信件，有了这个，她有信心可以让瑾离放手。
***
墨水河下，瑾离怔怔的看着林逸留给李秋娘的信件，依旧不死心的道。
“谁知道这个信件是谁写的？”瑾离一脸警惕的看着慕鸢道。
“你少来诓我！那个林逸肯定早就移情别恋，喜欢上那个丹阳郡主了！”
慕鸢平静的解释道：“逸兴云飞，云飞就是林逸的字，又或者是他为了避免被丹阳郡主发现，给自己取的别名。”
瑾离哼了一声道：“这种连自己名字都不敢落款的男人，又有什么资格爱秋娘？”
“你错了。”
慕鸢喃喃道，“他就是因为深爱着秋娘，所以才只能小心翼翼的，不敢把对她的爱放到明面上来。”
甚至连自己的妻子，都只能暗中派人，偶尔去探望一下。
“你猜，他为什么只能暗中保护着李秋娘？而不是把李秋娘接到盛京去？”
慕鸢忽然抬头看着瑾离，露出玩味一笑。
那笑容，看得瑾离心头发憷。
“还不是因为他懦弱，不敢违逆那个丹阳郡主的意思！”瑾离扭头，不屑道。
“你又错了。”
慕鸢沉声道：“他本来想把李秋娘接到将军府里享福的，可是他平日里军务繁忙，万一需要打仗又是一年半载都回不了一次家，没办法时刻照顾着秋娘。”
“李秋娘一但进了将军府，她无权无势，又没有背景，如果没有他时刻的庇护，只怕等他回来，李秋娘早就被郡主害死了，所以他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你再猜，丹阳郡主为什么要对李秋娘不利？”慕鸢好整以暇，不疾不徐的继续提问道。
她的每一次提问，都仿佛正中靶心，直指悲凉惨烈的真相。
瑾离的心弦被绷得紧紧的，他死死的咬着牙关，半响才挤出一句话来。
“因为......因为后宅内斗，本就是你死我亡，优胜劣汰......”
“你还是错了。”
慕鸢摇了摇头：“你仔细想想，丹阳郡主身份高贵，又能为林逸的前程带来好处，她为什么还要处心积虑的，想对付一个乡野村妇？”
“因为......因为......”
瑾离指尖轻颤，不得不推翻了自己之前的设想，深深的叹息一声，无力道。
“因为林逸只爱秋娘一人，丹阳郡主得不到林逸的爱。”
“很好。”
慕鸢很欣慰瑾离能认清楚这一点，继续问道：“既然林逸不爱丹阳郡主，那他为什么还要娶她呢？”
瑾离似乎是要给自己找回场子一样：“哼，俗世男人，都是一个德行，只要对方的家世能给自己带来好处，就算娶了对方也不过是给个名分罢了。”
“你怎么又错了？”慕鸢无奈的看着瑾离道。
瑾离快被慕鸢给否定到神经衰弱了，炸鳞道：“那你说说，到底是为什么？！”
“如果林逸真的是贪图丹阳郡主的家世，能够给自己的前程铺路，大可以和丹阳郡主虚与委蛇，丹阳郡主自然也就不用想着对付李秋娘了。”
“毕竟人心易变，利益为导向的婚姻，就算不够真心，总归也能长久，不是吗？”
慕鸢循循善诱，瑾离那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眸越睁越大。
他心中似已有所察觉，只是仍不肯说出他的猜测。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吧？”慕鸢也懒得和瑾离打哑谜了，“林逸是被迫娶的丹阳郡主。”
“丹阳郡主以李秋娘的性命作要挟，让林逸不得不娶她为妻。”
“再加上北靖皇从中斡旋，李秋娘也没有收到和离书，或者休书，我猜他们已经达成协议，让丹阳郡主做正妻，李秋娘做妾室。”
瑾离的眼眸中划过一抹沉重，似乎是有些同情林逸。
转而，他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冷哼一声道。
“哼，如果是我，大不了这个将军不做了，连夜回来带走秋娘，也绝不会让人如此威胁！”
慕鸢挑眉看向瑾离，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表情道。
“嗯，不错，林逸将军他的做法，和你现在的这个想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瑾离心中一跳，脱口问道：“你什么意思？”
“只是林逸他是将军，将军只能死在战场上，不能临阵脱逃。”
“况且，只有他死了，丹阳郡主没有了对付李秋娘的理由，李秋娘才会安全。”
瑾离心头巨震，不敢置信的看着慕鸢，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慌乱。
“你...你少往他脸上贴金，他明明就是因为杀敌不力，所以才会被敌方将领重伤！”
慕鸢叹息一声，这条鲤鱼怎么就这么冥顽不灵呢？
既然他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她就只能摆证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