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角切换回十字路口酒吧,一向深居简出的某赤姓苦工在撞上近期里成某种定理出现的又两位天外来客之时不禁心怀大慰,当然这里的“一向”真的不能用世纪来计数,因为根本就数不过来。
事情是这样的,起初导火线在于顾小小托付他们代为照顾的小猫“铃铛”消失不见了,而在他被无处不在的各种扯上责任二字的自我训导等心理暗示而压迫、驱遣、甚至惩役得有些自虐倾向的时候,他那位懒到不能再懒的老板大人一心都扑在了樱桃派上。
然后他便发作了,想他赤梓玉树临风风华正茂的五好四好各种好的少年,摊上这么个老板有效期还是永久性的他就忍不住想要拍桌子跺脚、呼天叫地。
可是要是这么简单也好,两个人兜兜转转地你一言我一语,明明知道犯不着死磕却还是压不住私人情绪,心里暗自埋怨一声我这么刺头儿都是因为你,却好像有点楚楚动人小媳妇的味道了,所以也只能是暗自。
俩男的吵嘴也能扯到顾小小的男人身上,接着再生拉硬掰地拐到丢失了的小猫的真实身份上,最后甚至演变成我呕心沥血地用离家出走去威胁你,只是你也够狠,压根雷打不动。
——“我不干了!”
“哈哈哈哈……”
“我走了哦!”
“哈哈哈哈……”
“没有樱桃派了哦!”
“哈哈哈哈……”
“你再也吃不到樱桃派了!”
我每走一步便回一次头,而你像是吃定了我只是一时的小矫情小任性,根本就不为所动。
到这里,华丽场景实在是有些暧昧和温馨,若是换成一男一女这该是很甜蜜的打情骂俏,只可惜不是,俩人都是实打实的纯爷们,只是某人其实一直被赤大爷视为懒得入世的妖孽罢了。
各种把戏都被某妖孽吃得死死的,同时就连脆弱的权利也被剥夺,耽于无事可为后身体里蠢蠢欲动的不畏强权,顽固的赤大爷压抑呜咽压抑得都让自己都有点内出血了。
但是幸好,这世道还没真的无药可救,总还是有人来收了这妖孽的。
“午安,贝贝!”爽朗,无懈可击。
可是无懈可击的是这称谓的杀伤力,贝贝?
他叫巴贝雷特“贝贝”……
贝贝……贝贝……贝贝!
“哈哈哈哈……”
得意不能忘形,可偏偏赤大爷还是很不客气地当着客人的面笑了出来,不是他夸张,只是听到这两个过分可爱而且还模糊了性别定位的字就已经让他的53块肌肉失去了控制。
挥霍着右脑额叶的内啡肽,赤大爷本着多年苦力的报复心理笑得弯下腰去,顾不得擦挤出的泪珠,随即又蹲在地上,拳头砸在吧台台面上,很没有美感,却也能看出这赤大爷是真的高兴。
你不得不说,这人要是被逼急了,长期的压迫总会搞出这么几个行为准则失去下限的神经质,而这里,纵使是曾经作为纯情代表的堕天了的天使赤大爷也难以例外。
这都能怪谁?自然是某懒散惯了的妖孽了。
所以嘛,谁让你平时造的孽太多,即使你再宠爱樱桃这种可爱的事物,也还是难以掩盖妖的事实。
赤大爷想到这里忍不住嘴角勾起邪笑,要是现在自己走过去,帅气地将红了小脸的妖孽脖子一勾,捞进自己的怀里,在他耳边呼出一口挑衅的热气,再美美甜甜地叫上一句,“贝贝,我原谅你了。”那让他把这些年所有存的工资都上缴他都乐意。
“额……”
难得的,古镜尴尬地在一旁语塞得有些错愕。
“所以说嘛,让你注意形象。”方旭也在此刻首度失了正常思维的理解能力,这赤大爷真是不一般,竟然连冷静从不知动容如他方旭也给影响了。
旁边已乱成一团,闹得颇有天翻地覆意味的始作俑者自然是前一秒还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赤大爷,坐在吧台里的男人一时之间只想撞墙角。
没错,巴贝雷特郁闷了,很郁闷。
他不明白,作为按时睡觉、按时洗樱桃浴、按时每周吃好几次樱桃派的乖宝宝,何来招致这样的苦果。
这一阵子,他太辛苦了。
某些不会看眼色的麻烦人物一波接着一波袭来,还从不提前打一声招呼,好给他留个几分钟收拾收拾行李(其实就是樱桃)偶尔来个什么长期旅行啥的。
长长的叹出一口悲哀,他知道对于这些难缠而又多事的人物,煽情并不能算作动听的借口。
“赤梓。”
“干哈?”话也说不利落了,赤大爷撑着桌子爬起来,左手似掩面非掩面的模样实在虚假得滑稽而欠揍。
巴贝雷特撇着嘴凝滞,心里很不是滋味——你这小子要笑就笑呗,这么勉强是要闹哪样!
“咳咳,没看到客人来了么。”
“然后?”
好啊,这家伙今天还真的不知道见好就收是吧!
巴贝雷特飞速抬手从桌子上的水晶器皿里拿起一颗樱桃,一个简洁到让人难以看清套路的动作将手中那颗樱桃投到了赤梓正张着的口中。
“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是吧,赤大爷!”
赤梓“咕咚”一声咽了下去,接着不知死活地刺激道,“哪敢呀,贝贝……老板。”
皮痒了!巴贝雷特眯起眼睛,随即抄起手指几个投射,转眼间赤梓的嘴被樱桃塞得满满的。
“唔唔……”
“开心吗?”
“唔唔……”
“幸福吗?”
“唔唔……”
“我饿了哎……”
“唔唔!”说不出话的赤梓流着眼泪比划,意思轻易就能猜得出来——我现在就给你去做樱桃派,不外乎如此云云。
一溜烟,有点火烧屁股的猛烈,赤大爷再一次迫于某妖无耻的作为而对妖孽甘拜下风,带着彗星尾巴钻进了里间,向着厨房的方向而逃去。
发誓,有一天赤大爷定会收了这妖孽,只是不知又是何年何月的臆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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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贝雷特有些解脱似的放下疲惫不堪的身心,刚回过神来就看见那俩不请自来的男人已经厚着脸皮坐在了自己对面,不禁又阴郁起来。
“嗨,你别这样,太阴郁会长皱纹的哦!”古镜嘿嘿笑了一声打着趣,身旁的方旭则是又在那里低着头对着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来的硬皮本奋趣÷阁疾书,要是陌生人看到,肯定还会以为是专门负责记录古镜一言一行的速记员呢!
巴贝雷特懒得回嘴,视线瞄了一眼总是寸步不离古镜的方旭,忍不住咂咂嘴很是同情,“你呀,要是再苛待你家方旭,必然也会遭到和我一样的下场的。”
此处所指刚逃走的某赤姓苦力,话毕,正在厨房里埋头苦干、嘴里还振振有词的赤大爷打了一个喷嚏。
流年不利,时运不济,如此,赤大爷的幸福生活总是这么任性。
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好想要戳着命运的脑袋控诉,你也真是有够调皮的!
那边,古镜只是笑得很旖旎,还很文艺。
“得了,我还想呢,阿旭太没有情趣了,总是告诉我不准干这个不准干那个的,他才苛刻呢!”
被点到的方旭就连眼皮都没抬,干净的声音从垂着的脑袋和窸窣作响的本子钢趣÷阁之间的缝隙里溢出,刮出冷冽的轻烟,“谢谢赞美,我会继续保持下去的。”
闻声古镜一颗玻璃心碎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他委屈地撅着小嘴试图挽回,如泣如诉呼之欲出,动人闪亮却没换来方旭任何一个回应。
可怜还镶嵌在脸上,转过去却是和巴贝雷特大眼瞪小眼,同是天涯沦落人啊……等等,总不能和他就这样互相寻求慰藉吧,古镜拂掉身上起来的鸡皮疙瘩。
看到巴贝雷特“旁若无客人”地只给他自己倒了杯樱桃汁,古镜在一旁直嘟嘴。
“喂,你都不管客人的吗?”
巴贝雷特端起水晶杯咕嘟了一小口,云淡风轻地鄙视了一眼,“你不是有自配嘛?”
“就不喜欢你总是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古镜白了他一眼,“你就不想想偶尔我也会想要喝杯酒的嘛!”
“方旭不会让你喝的。”巴贝雷特继续了然,没办法,又不是他自己想知道的,但就是知道。
像是做坏事被抓到了,古镜作势放弃,手一挥,出现在桌子上的是一盒纸盒装蜜桃果汁。
“你还喝这东西啊……我就不明白,粘稠的你是怎么喝进去的。”
最爱的东西被讽刺了,古镜自然是不高兴,他瞪了巴贝雷特一眼,食指指着他就好像指着死不承认的罪犯,“你不也是吗!整天都是樱桃樱桃樱桃的!已经是个老男人了,羞不羞啊!”
本该拔尖了嗓子咬牙切齿,可是巴贝雷特却没有这么做。
古镜静了下来,望着眼前的男人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说得过了,可是却收不回来了。
“是啊,我都这么老了,却还是忘不了她。”
古镜撇过眼角,有些说气不气说悲不悲的沉默。
“可是怎么办呢……”手中的杯子应声而裂,液体浸染了巴贝雷特的掌心,有种不死不休的缠绵,“我根本就不想忘记她。”
方旭手中的钢趣÷阁停顿了一下,一秒过后就又是横撇竖捺。
至深悲欢,各有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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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小小不露声色地收起了那些心事重重,她离开镜子前,眼睛盯着一旁刚被自己换下来的夜行装,脑海中浮现出连夜和赤梓一起做衣服时的场景,顿时有些酸涩。
无法无视那些落差和不舍,小小还是决定对男人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
“那个,爱德华先生。”
“你叫我爱德华就行。”
明明是向我告知可以去除敬语,为什么口气这么像是在训诫我,小小有些提心吊胆,深呼吸又找回了底气。
“这衣服和我穿来的衣服不都是一样的黑色吗?我能不能不换?”
“不能,我说了,这衣服可以让你在人前显露身形,任务需要。”
“为什么呀?招聘的既然是人类灵就该是让人看不见才是目的吧!”
男人没说话,视线飘过来然后停滞,源源不断传来的是他的气息。
霜刹变调,冷然弥深,冷到不能让人看到一线生机,冷到还可以凝结空气。
看不出来是不耐还是不屑,小小不打算就此打住。
“好吧,有没有别的办法,我还是想穿原来的那件衣服。”
“那我再问你一遍好了,你愿意把脖子上戴的项链取下来吗?”
小小一愣,不明白这衣服为什么又和项链扯上了关系。
下意识伸手盖住了脖颈处的花影,小小皱起了眉头,语气不是很客气,“我说过了不可能!你为什么总是要让我取这条项链?”
男人也不被那艰涩冷硬的怒火而激怒,只是摊开手喃喃道,“所以嘛,你不愿意那就只能穿这件衣服了。”
“为什么?”
“这里只准备了两样让别人看到你的东西,项链、衣服,所以你必须从中任选一样,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
顾小小气氛地瞪了他一眼,这么简单的话为什么不早说。
“那我选衣服。”小小耷拉着脑袋,虽然不乐意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谁让她现在是见习生啊!
话说,这巴贝雷特为什么非要让自己来这家公司和一群怪人们打工呢,真是有够没品位的!
在小小无声的念叨下,男人起身,也不多看她一眼就往外走,“该出发了。”说罢就是一个肃穆而霸道交织的背影,小小在后面冲着他一个劲儿做鬼脸——为什么这年头长得稍微好看点儿的都是这种个性啊……
心浮气躁,小小将赤梓给自己做的夜行衣整整齐齐地叠了又叠,满意了便放进了随身背着的樱桃造型的双肩包里,奔跑着追赶上去。
坐着电梯来到楼下,小小仰起脑袋张望了一下。
这“百货大楼”……真是特别,不知道将来有没有机会,自己可以和阿法一起来逛逛,希望那时是以另一种身份,让人心跳加速的身份。
跟着爱德华出了大楼,那管家模样的男人也自动止步在他出现迎接我们的地方,恭敬的弯了下身,接着便是送行的眼神。
也不知小小是不是发条上错了,冲着男人活泼地挥了挥手。
那男人看到小小对自己笑得分外璀璨,一时之间瞳光晃了神。
坐上后座,听到爱德华发动了车子,小小以一种搭档的口吻打破了车子里的沉寂,“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利迦百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