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促地翻过去一页,
仓促地否定它的拙劣,
每一次忘记都自欺为随便,
对那些已经实现的悔恨视而不见,
可是这东西早已种植在想要作别之前的心涧,
因此,即使是庄严,或者临摹庄严,
那些卑谦都已经不能拼却。
…………
睁开眼睛时,满目尽收小猫“铃铛”的睡颜。
自己这边适逢阴雨连绵,身旁却躺着一个正值阳光灿烂的世界。
于是,好像眼中淅零淅留的雨线在下一次眨眼间变得宽厚,拉长了上下左右,揉揉眼睛,下落的速度凝滞成悬空,完完全全放慢的镜头,看过去令人眼花缭乱的反射高光从天而降——是奇迹的碎片。
手背盖住眼睛,顾小小忍不住抽泣般笑了起来。
想哭却是笑着,不将就,不莞尔,谑浪一样,颦笑皆是。
长久做着的一个梦,不论白天时分自己度过得有多艰难,梦里总是会被一大团蓝色紧紧地抱着,不温柔,却霸道得温暖。
幽幽的蓝色,有时会以为是蓝玫瑰花瓣堆叠太多,张开手臂故意扑跌,却是软软的温热,好像那个人的怀抱,阿法的怀抱。
可是最终总是同样的收场——在最被梦幻冲昏头脑的时刻,被覆盖密度过于惨无人道的炮火瞄准,一寸一寸削去蓝色,所过之处,尘土飞扬。
乱石打在脸上,愣愣地想起要触及之时已经鲜血淋漓,就如同花满枝桠的成因,断壁残垣得太隐蔽、太慢条斯理,所以只能在破败的蓝色中怨恨自己,怪自己为什么反射弧会这么长。
笑意终究再一次滑向了哭泣,脑海中曾经各种不计后果的疯狂却也不合时宜地翻涌而至,受不了不知餍足的回忆弥散,这回忆总是将暮未暮却因为波及现实而比暮色更加沉重,顾小小用手捂住嘴,死死地捂住,发现这法子太没用又反手咬住,用疼痛抑制在身体里每一处作乱的敏感潮热。
“呜唔额……”
小猫“铃铛”依旧“装作”未受影响地闭着眼睛睡眠,只是那一身漂亮的毛因为紧绷而微微颤抖。
无法用本来面目倾身而出拥抱你的时刻,就让我在你目之所及的角落静静地守护着你。
一扇门,房间内悲恸如绒花飘零,房间外一个男人担心地在偷偷摸摸地贴耳倾听。
赤梓从未想过,会有朝一日这么有失形象地偷听别人的动静,作案现场还是自己的房间,顿时对下达命令的某个樱桃控的老男人又多了一层郁结压抑、喃喃自语的争议……或许对你来说坑蒙拐骗也不要紧,谁让你是披着堕落天使外皮的妖孽,可赤大爷我实在无法这么彪悍粗暴啊!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正不情愿着忽然间有人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几下之后转而落到了肩膀上,然后圈住自己将自己按到了另一个肩膀上。
难道说自己的春天终于来临了吗?
赤梓心满意足地叹息,有种就算自己的光辉历史在此刻停趣÷阁也足够的浪漫文艺,下意识地转过脑袋,结果全部美好的幻想因为指关节的麻痹而凌乱成泡影。
这大吃自己豆腐的妖孽要不要笑得这么灿烂,这么和自己一样、吸吸鼻子回应这般波光粼粼的共鸣。
赤梓脸色发黑地瞅着自己的身体,汗毛下的竖毛肌收缩,皮肤表面凸显一个个小隆起,同时屹立不倒的还有历历分明的汗毛,这就是传说中的鸡皮疙瘩吗?怎么这么……可爱。随即倒地不起。
“这么快就挂了?真没调戏的乐趣。”巴贝雷特很没有爱心地砸了砸嘴角。
****
“我怎么以前不知道他这么不好说话。”古镜趴倒在台面上,小脸的三分之二都被埋在了臂弯里,这是在看到巴贝雷特从里屋里走出来的时候,即刻间摆起的架势,美其名曰“爽朗”小男孩受了委屈。
“你要装模作样没人拦你,但请你不要擅自锯掉我的高脚椅的腿把它变成低脚椅好吗?”巴贝雷特只是瞟了一眼就看出其中的门路,这楚楚可怜的一时兴起可不是就只靠单纯的一时兴起这么简单的。
“贝贝凶凶!”古镜坐直身子,俊脸鼓得俏皮。
“凶的就是你!”巴贝雷特没好气地吼道。
一遭到吼击就怂了,转身改为去求身旁埋首记录的西装男人,“阿旭……”
“阿嚏也没用!”还是巴贝雷特嗤之以鼻。
没办法,就是忍不了。
他就是受不了古镜的卖萌发嗲,虽然他忘了他自己倒是乐得其中。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也许说的就是此刻场景也说不定,可是究竟巴贝雷特和古镜两个之中,谁才是那个特权泛滥的州官,这在现在还是无可奉告的秘密。
“嘁。”古镜伸长胳膊趴在台面上,一副垂死泄气的模样完全是故意强制性塞进向来只被樱桃占据的眼睛。
巴贝雷特抽搐了一下嘴角,为自己点上一支烟,“你刚才说的他是谁?”
“还能有谁,路路西西咯!”
“你跟他一共说过几次话?”
“唔……一次、一次、一次……恩,一次!”
“额要连带省略号全部加起来吗?”
“不是啊,就一次啊。”
“那你还一副熟稔于心的模样!”
“怎么了,不行吗?”撅着嘴低落。
“不是不行好吧,我拜托你,才见过一次面哪来这么多人物性格的见解,长长脑子,还有方旭,我也拜托你,好好教育你的少爷,别让他整天就只知道喝纸盒装的蜜桃汁。”
“这暂时还不能提上日程。”方旭没有抬眼眸,依旧低着脑袋专注。
“那你给我上一杯酒。”古镜眨巴着眼睛见缝插针,变脸比翻书还快,比洗牌更快。
巴贝雷特没说话,五秒过后给男人端上了一杯蜜桃汁,顺道还附上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水晶酒杯装蜜桃汁,十字路口酒吧独家提供,爱喝不喝。”下面还有一句小字补充:“这是本店的最后存货,多了没有。”
至此,古镜在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都抱着酒杯不说话,冷静地一遍又一遍用目光轰击对面那个笑得得意忘形的老男人,试图勾起一点妖孽的罪恶感和同情心。
****
顾小小拖着身子来到外间的时候,正看到三个男人上演一台热播大戏。
“喂,你到底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对店家来说,不是顾客是上帝吗?哪有这么赶客人走的?”
“你当我白痴啊!上面下面哪有不知道的,‘上帝’又溜去环球旅行了。”
“哈?我也想去的说,可惜我太忙了哎……阿旭呀,我们什么时候也来个恶人世界的度蜜月吧!”
“是二人世界,少爷。”
“有区别吗?”
巴贝雷特白了古镜一眼,“区别大了……你这么闲吗?学院还没放假吧!”
“哎呦,你难道不知道上学的意义在于翘课的乐趣嘛……”
“我果然不能理解你的世界观。”摇着脑袋惋惜。
为什么深深地觉得,这对话不是她能理解的高度……
没想到男人也可以这么滔滔不绝小家子气,顾小小一时之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醒了。”巴贝雷特最先瞄见。
顾小小点点头,结果还没说点什么,就听见某个很没骨气的男性嗓音拉得断断续续,“啊!母鬼!”
“什么?”一头雾水,可是视线里看到的却是一个大男人颤颤歪歪地伸手指着自己。
低下头瞅瞅嘛,自己一身纯白色的棉质连衣裙长到脚踝,不大也不算小的裙摆正好露出了一般光着的脚丫,而伸手摸摸自己的头发,长长的正随意披散着,有的还打成结,从起床到现在还未曾梳理,这也难怪……可是,不至于引起这么大的反响吧!
“啊……阿旭,你快看啊!”
被求救的男人冷静地抬起脑袋,视线扫过来然后波澜不惊地推了推眼镜,“少爷,是女鬼。”
“哦,是这样啊。”古镜很受教地点了点头。
顾小小和巴贝雷特都僵在那里,大脑停止运作看来受了很大的刺激。
这两个人……看对话应该又是纠正男人的用词。
可是……为什么会忽然感到很火大呢?
自己明明什么辩解也没做,这男人忽然就又不害怕了。
好吧,我不生气。
虽然你莫名其妙地把我看做女鬼。
虽然你嘴上还说成了母鬼……
虽然……本刺猬不生气就怪了!
“你……”吸了好大一口气结果才吐出了一个字后面都成了空包弹,这就是未打草稿的后果。
闻声古镜一脸期待放光彩,“我很爽朗吗?”
不是帅、美型、俊俏、迷人……或者温柔、可爱,却是爽朗?!这男人究竟是有多执着于自作主张的人物设定啊……
“少爷。”
“咳,顾小小,这次任务做得不错。”
“我……”还未处理完就晕厥过去了,对于利迦百农事件的结果小小其实脑海还一片狼藉。
“接下来……”
歪着脑袋好奇男人铺垫的悬疑语气,下一秒看到酒吧的门被推开了。
“这次我可要收你包场费了,古镜。”巴贝雷特将手中剩了一半的烟给掐掉。
古镜嘴角一弯,方旭在男人话音刚落的一刹那紧接着将一个宝蓝色的丝绒盒子推到了男人的跟前,巴贝雷特没有打开,眼里却已经盛满了合意。
顾小小愣愣地看着出现在门口的三男五女,然后转移询问的视线至古镜那里。
“开始净化吧!”
只听到男人说了一句,接着自己就被五花大绑地抬进了里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