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我怎么记得她的全名叫顾小小……对你来说这已经不仅仅是一个人类灵了吧!”古镜靠在方旭身旁,嘴上虽然道出的尽是些嘲讽讪诮的话,可是看表情又和寻衅滋事的痞子半点扯不上关系。
或许这才是他的本性,对于非难自己已经抓住把柄的家伙完全娴熟,因为已经就连有所感觉都懒得兴起,也有可能他此时这般行径确实只是突有所感导致的偶然,当然如果说就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说了些什么或许更有说服力,谁让父亲大人赋予他的外在这么剔透无害,好似在流水彼岸跟随无尽光华的执念成精,只一眼你就不得不坚信他既不薄幸也不无情,但仍然看不透他的深邃幽长,因为在你不小心窥见他的拒绝成熟后,你又无意间看到了他的缄默从容,无从去解这是否也是刻意的因缘巧合,只是你就会开始好奇,他是否也会有碎裂无界、精疲力竭的时候。
“你把她的记忆封锁,我答应你一件事。”
“这话说得,有求于人的时候不应该这样吧!而且……那种事你做不到吗?”
路西法站在那里不动,目光兀地穿透空气射向古镜的身形,围绕着轮廓擦出一簇焦灼的火花,而古镜则是依旧维持着身形不动,笑嘻嘻地望着路西法,此刻双方的对视没有什么所谓的哪一方居高临下,而是绝对的对等。
可是,会有人能跟路西法对等吗?
是刚刚恢复记忆力量还不完全而失了底气,还是真的为了个人类灵就变得弱小了呢?
“我做不到。”没有任何犹豫,平静地令一切风吹草动成霜成雪。
古镜笑不出来了,突然觉得自己好渺小好无用,眼前这个人,为什么可以把本该低声下气的自降身价都说得这么君临天下……
这男人是清醒的,这一刻,他笃定。
被心底无形无相的瓣瓣认知给抗衡得触动痛觉,他除了理解也只能无能为力地变奏,于是古镜一改之前,平仄跌落在地上的声音近乎毁灭,甚至顷刻间变成了胆怯。
“你应该看出来了吧,这家伙之前自己已经封锁过一部分记忆了。”
“是。”
“像个人类一样遇到自己接受不了的事情就会选择性失忆,不对,她就是人类,这样的人类,让你轻易就和兄弟决裂的人类,让你深恶痛绝的人类,就是你此刻执念的来源吗?”
“是。”
颤动,只一下,猝不及防地打在方旭的身上,男人神情不变,可是心底却有水纹散开,他知道就连古镜自己都极可能浑然不觉自己的主观世界发生了一秒钟的塌方,而他不做任何反应甚至连平移视线都没有是因为他了解古镜绝不会想被人察觉。
“啊……没劲!”
古镜伸了一个夸张的懒腰,颇有展示艺术体操时的精妙技巧,长长的拉伸看起来不是常人可以做到的极端,然后脸上再次重现懒散不正经的笑容,抬手搭上身旁方旭的肩膀,整个视线都定格在他的脸上,暧昧得引人无限遐想,可是语气轻巧地可爱,“阿旭,今天晚上我想要恶人世界!就我们俩!”
“好啊。”
然后古镜呆住了,不是因为方旭没有像平常那样习惯性地纠正他的错误用词,也不是听到方旭少有的说话尾音落在了单数的语气词上,而是因为他看到方旭笑了。
镜头定格在这抹加冕顿悟祭祀万世余晖的笑容,不深不浅却让古镜很是感念此刻温度,莫名其妙地就精准品鉴——70摄氏度,人类味觉的最适宜温度。
可是这不符合他的生理习性,起码他不像某个至今还暴饮暴食的魔君那样贪吃。
可为什么会有这种记忆的方法。
古镜勾着方旭的脖子,吊儿郎当地完全二世祖,可是不是左拥右抱什么火辣美女,而是一个清心寡欲到过滤人情的男人。
走过路西法的时候,古镜就连停都没停,只是摆摆手,然后大大咧咧地嚷嚷,“我不要什么帮忙,就先欠着好了,我接下来和我家阿旭还有约会,先走了!”
出了门速度依旧没有放慢,最后听见身后的屋子里响起的突兀声音,改变得太仓促,仓促得太滑稽,滑稽得失真迷离。
“我会治好她。”看来是黑桃?弗洛伊德。
“我一定会把她治好的。”这么积极肯定是红心?温尼科特。
“这病……病能被治好吗?”不做第二人想也知道是草花?皮内尔。
“谁管她会不会被治好啊!”这么个性的没好气,想必就是迟到的那位被嫌弃了的方片?拉康吧!
如果顾小小现在醒着的话,一定会很没眼色地恍然大悟般拉长音,“方片原来是傲娇型的啊!”
逶迤至今,某些东西浮上水面时依旧看不清深意,黯然凋谢在水底太久太久,深埋过后岁月也跟着白云苍狗,惋惜惊艳收梢终老,初见时的美好由于生锈而变得棱角钝拙,于是,你要么临风凭吊,要么自画悲角。
古镜凝望着窗外成片而过的灰蓝叹了一口气,有些低落地喃喃,“不该是这样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疑问但是却是以无奈接受作调。
“少爷,改变是他自己的决意,没有任何人可以主宰他。”
“当时天界大战的时候,我没有参与,虽然最后他输了,但是我现在倒不这么觉得。”
“你是想说莉莉丝?”
“那家伙当时赢了路西法又怎样,他最想要的东西在路西法那里,还是路西法根本不在意的东西。”
“可是现在依旧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路西法也输了不是吗?”
“刚才,我以为他会提到鳞。”古镜耷拉了下去,手指在着了雾气的玻璃窗上旋转着涂抹,两只眼睛专注地盯着那一小片清明,“不管怎么样,起码应该做点什么或者说点什么激怒我,反正不应该是就这么坦白自己此刻薄弱。”
“呀,少爷你承认自己怕基德小姐了!”
像触电一样,古镜下意识地手指由涂抹改为硬戳,俊脸因为慌乱失措而涨得通红。
“你乱说!谁怕那条鱼了!”
“少爷,基德小姐可是美人鱼。”
古镜气得脸一瘪,话都说不成个,急促呼吸着两个来回忽然又两眼放光,转身揽住方旭的脖子不让他呼吸,同时还揉乱他的头发,“说来,你竟然还在大庭广众之下笑得跟个花似的!是不是想勾搭路西法?你个没良心的,本少爷养了你这么久……”
“救命啊!基德?鳞小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