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祝部落,经过短暂几天的平静,又恢复了往日的喧闹与繁忙。
祝炎讲学,传授数理化生,看似没改变什么,但又确实改变了什么,很明显的一个就是,族人们在做各种事情时,多了些思考与计算,少了些浮躁与迷茫。
在原本就繁忙的族务与个人修炼上,族人们又多了一门功课,那就是理解与领悟族长所传授的知识。
知识能够改变命运。
族长提出的这句口号,深得族人心,以至于,巫祝部落族人的整体素质,都在潜移默化中,在不断地成长。
尤其是那些涉及到生产、建造的族人,在经过最初的生涩之后,已经慢慢地开始习惯用数据来衡量各种事务,如工程队的用料与进度,农司的收获与存储等。
枫的书记处,成了最忙碌的一个部门,各种各样之前没有的统计数字,像是雪花般从部落各殿部传来,整个书记处的书记员和记录员忙成了狗,但却一个个乐呵呵的苦中作乐。
能忙得明白,忙得有成就感,对所有族人来说,都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而当熟悉了这种有数据支撑的忙碌之后,族人们的工作效率,提升的不是一点半点。
而祝炎,时而打拳练武,时而盘坐修炼,时而在部落游走,与族人们探讨各种事情,时而独自一人坐在城墙上,看风起云散,小日子过得不是一般的惬意。
直到这一日,柏杉来到跟前,脸上带着沉重之色。
“师父,枭说,部落里有来自柏杉部落的人,是吗?”
大半年过去,柏杉已经长成了结实的小伙子,再看不到以前营养不良的瘦弱了,而且一双眼睛极其有神,但此时却带着忐忑与忧伤。
他并没有去过柏杉部落,但却从昉的口中,得知了柏杉部落过往,以及他自身的身世。
这一度让他显得很沉闷,每天都在拼命地学习与修炼。
“柏杉,是有这么一个人,柏杉部落并没有覆灭,而是被妖占据了,那人具体是否来自柏杉部落,我们还没有确认,不过他身上有妖落下的妖种,已经不再是普通的人类。”祝炎抚摸着柏杉的短发。
这是个可怜的孩子,也是他的徒弟。
虽然一直以来,祝炎并没有刻意传授他什么,部落的族人学什么,柏杉就学什么,除了给柏杉足够宽松的成长环境,祝炎也没刻意去引导。
但柏杉并没有让人失望,虽然祝炎没有刻意去留意,但族中记载的巫士名单中,已经有柏杉的名字,另外,柏杉身怀血脉之力,以祝炎创造的《巫铸》筑基篇修炼自身,未来他的血脉之力,将会给他打下比其他族人更强的根基,也拥有更深的潜力。
“师傅,那样的人,还是人吗?”
柏杉沉默了下,露出苦涩的表情。
对柏杉部落,他没有任何的情感,但昉跟他说的那些,却让他铭记于心,而且,在被祝炎带回冰窟聚落之前,他的父母,也教导了他一些东西。
“算吧,如果那叫栩的真的是柏杉部落的人,那也是一个可怜人。”祝炎叹气。
拍拍柏杉的肩膀,想了想后,祝炎才道,“柏杉,我们身在北荒冰原这样的地方,很多事情其实都是情非得已的,柏杉部落被妖攻破,除了身死与逃难的族人,其他被俘虏的族人其实没有太多的选择,为了生存,做出任何事情都是可以理解的。”
“师傅,你的意思是?”柏杉惊讶地望着祝炎。
“昉应该跟你说过,你父亲的死,是因为他潜入柏杉部落盗取《祭灵法》等典籍,被发现后追杀,中毒而亡,我曾在他的尸体前立誓要为他报仇,但不等于我们要杀光柏杉部落的人。”
祝炎目光看向远方,延绵的山林中,兽群游走,天空之上,有北地雪鹰翱翔,监视四方。
“如果柏杉部落的人是被妖强制融入了妖种,从而烙上了妖的印记,那他们其实就是一群可怜人,如果他们是自愿融入妖种,甘为妖的爪牙,那杀之不为过,柏杉,你虽然还小,但也当懂得,人之根本,在于善恶是非。”
柏杉惊讶地看着祝炎,想了想后,道,“师傅,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枭想让我去见见那个叫栩的人,我想,我该去见见他了。”
祝炎点点头,“去吧,柏杉部落,是你父亲的部落,由你的祖先创立的部落,被妖攻破是无奈的事情,我给你取名柏杉,也是为了让你不忘根本,给他们一个机会,未必就不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柏杉懂了,朝着祝炎拱手施礼,转身离去。
祝炎看着柏杉那显得有些孤单的身影,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个徒弟,有心结,但这是在所难免的事情,柏杉部落的责任,注定会压在他的身上。
“枭那家伙,看来是有进展了,不过这么早就将事情摆在柏杉面前,还是急了些。”祝炎呢喃。
他能理解枭的做法,让柏杉去试探,总比让昉要好得多。
就昉那性子,要是知道部落里有来自柏杉部落的暗探,老头子能直接撕了他。
对于被妖占据的柏杉部落,祝炎其实是有些怜悯的,只不过,这种怜悯,只存在于他们是迫不得已,但如果现在的柏杉部落真的已经彻底被妖同化,彻底沦为妖的爪牙,祝炎也不介意将柏杉部落覆灭。
巫祝城外,柏杉来到一处矿场。
这里是部落目前最大的铁矿,炼铁坊的矿石,绝大部分都是从这里开采出来的。
守在矿场外的是一个部落的老人,老人在地上写写画画,竟然是在演算算式,看到柏杉,老人露出和煦的笑容,“柏杉,你怎么来了?”
“莋爷爷,我想找个人。”柏杉很礼貌地行礼,温和地道。
部落的老人,现在大多数都在做着一些看守的事情,清闲却重要,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解放部落青壮的劳力,老人们对此也是甘之如饴。
“找谁?我去给你叫上来。”老人有些意外。
部落里知道柏杉是族长的徒弟的人其实不多,毕竟柏杉整天都在学习与修炼,很少会和其他人打交道,但见证部落成立的族中老人,却是知道的。
“栩,我有事情找他!”柏杉神色复杂地道。
栩?
老人意外,那个爱在头上插羽毛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