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洲十二城，一改曾经的衰败，正在一点点的改变。
街道变得干净，教国还派人去城外移植植被在城里栽种，城里这样多了不少其他的颜色。
原先城卫队负责了城里大部分的职能，但现在被拆分开来分到不同的机构之中，责任被重新划分。
有老人说像是回到了末日之前，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还算是安居乐业。
况且城卫队本身就是为了集权而诞生的畸形机构。
罗城是教国的中心，这里的平民衣服整洁，脸上多了不少的笑容，街上再也看不见流浪汉，每个人说的最多的就是‘感谢原初’。
时隔两个月，江水步再次回到了罗城，对四周的一切见怪不怪，身为大主教，他知道新世教有什么样的能力。
但没有多少人知道教宗到底在想着什么。
人总该有点私欲才对，可在教宗的身上从来没有看见过私欲，她仿佛圣人一般无欲无求。
大教堂之外，守卫的士兵左手握拳贴在右侧胸膛上朝着江水步行礼，这是见礼，为仓促的礼节。
此外还有双手交叉触肩且躬身的‘初礼’，以及战斗分队常用的单膝捶胸礼。
他们隶属于护教骑士团，执勤期间本不用行礼，可骑士团的教官就是江水步，每名骑士都以弟子自居。
江水步点点头，缓缓走进了教堂之中。
这里不是平民们祷告的地方，空旷的大殿里只有那十三把椅子，居中的属于教宗，其余的十二张就是教宗之下的十二大主教。
他是先天异能者，意思是出生时就拥有异能的人类，婴儿分不了是非，分不清善恶，他甚至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就被新世教带走。
教宗抚养了他，六岁为他洗礼，十二岁担任主祭。
例如北城，最高职为枢机主教，之下是区域主教，主祭与枢机主教平级，但没有实权。
绝大部分神话系异能者都能被封主祭，与其说是职位，不如说是个头衔。
从小都在新世教的照顾下长大，二十多年前教宗就是现任的【烛九阴】，二十多年过去，时间仿佛在教宗的身上停滞。
新世教的每个人都像是她的孩子，从小聆听着她的教诲。
在成长之中，江水步展现出了非凡的战斗天赋和统帅才能，他一点点的成长，最后走到了十二大主教的位置上。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教宗更是从未将自己当做他们的上司，她所做的如她所说的，她不过是一个引路人而已。
在十三张椅子之前停下脚步，江水步行触肩礼，目光澄澈，内心却无法平静，当收到教宗的召唤来到这里，他便猜到了将要面对什么。
“愿原初注视着你。”教宗缓缓走上前来扶起了江水步，她依旧戴着半座冠冕，穿着那身布满星辰之光的黑色长袍。
但本蒙在她双眼上的白色纱巾已经摘去，她只是闭着眼。
江水步依旧低着头：“您唤我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以你的聪慧不应该猜不出我找你有什么事。”教宗轻柔的将江水步的头发挽到耳后。
她身材高挑，面对面站着比江水步还略高半个头，约有一米九几。
江水步咬咬牙：“我...还没想好我的道。”
沉默了几秒，教宗摇摇头：“三年了，你不应该还没做出选择，【孔雀】很好，但是位格不够高。
不管是男儿身的【孔宣】，还是女儿身的【孔雀大明王】，位格都要远高于【孔雀】。
你犹豫的是性别，还是能力呢？”
“我只是看不到自己的道。”江水步悄然叹了口气。
教宗张开手拥住了他，柔声道：“那就去找到吧，我替你打开钟山，你找到了自己的道再回来。”
一道虚幻的门户在江水步的身后打开。
“原初的孩子，愿你不再迷茫。”教宗轻轻一推，江水步退后两步跌入了门户之中。
门户闭合，教宗独自站在大殿里看着帝国的方向。
“李天帝...即将走出第二条道的至强者，我可是听着你的名字长大，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和你比肩...
这已经是最后一个时代，你们还打算藏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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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里最弱的也能和普通的王级拉扯，现在联手却拿不下那个红发的男人。
三正贺始终没有找到动用【拔刀斋】的机会，渐渐的有些烦躁。
“偶尔和你们这些小家伙玩玩还挺有意思。”红发打了个哈欠：“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一道日轮始终悬浮在红发的身后缓缓旋转，散发着温和的橙黄色光芒，无论风雨火土，非实质性的攻击都会被日轮的光芒拦下。
查理斯蓄力许久的雷矛威势滔天，王级强者也必须慎重对待，但依旧被日轮照了照就消失无踪。
“不愧是伪帝，确实难杀。”文安然撇撇嘴。
“伪帝？”红发泛起一丝冷笑，之前对李长安出手时动用过的黑芒再次出手。
黑芒擦着文安然的耳边而过，只差着些许就会打穿他的眼睛。
显然‘伪帝’这个词令红发很是不喜。
三正贺站在另一侧面无表情道：“差不多该解释一下了吧。”
文安然摊手：“都叫你去通天塔任职了，现在像个土鳖一样什么都不懂。
神话系异能者【帝俊】，加城‘造神计划’的巅峰之作，虽然不是完全拥有帝级的战斗力，但是他解锁了‘位格’。”
“你们的话太多了，有机会再见吧。”红发退后一步，白色斗篷的人聚了过来将他环绕在内。
同一时间地面凸.起，仿佛有种子正在发芽。
李长安脱下外套将连香仅剩的躯体遮盖好，一步步的走向了战场。
“长安。”文安然转过头，笑容一如当初。
李长安想让自己露出笑容，但总是无法翘起嘴角，最后只能放弃，点点头道：“我不想他就这样离开，我们打得过他吗？”
“虽然杀不了他，但是他也杀不了我们，伪帝终究是伪帝。”文安然耸耸肩，已经猜到了李长安要做什么。
李长安看向了红发，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你是不是想要这个？我杀不了你，但是不会让你得偿所愿的。”
一个白色的圆球在李长安的手心汇聚，像是人吐出的烟被聚在了一起，飘渺无定型。
红发皱眉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脚下。
地面上凸起一个土包，土包裂开露出其中的奇怪果实。
果实圆润，末端微尖，像是草莓又像是桃子，被六片叶子拱卫在其中，外层像是包裹着一层带着金属光泽的蛇鳞。
最底部呈现金色，往上渐变，到果实顶端的尖尖上时已是纯白似乳。
“一、二...六...”红发的脸色沉了下来，最后一片叶子并不完整，只能算是五片半。
红发冷冷的望了过来：“你手里的是一半神权，也是一个王级半数的生命精华，王级的生命层次已经超过了人类。
你懂我的话吗？你手里这团东西能帮你踏入王级，如果你不吸收这个，还可以用着去解析大力神的‘道’。
这种东西的价值无法估量，你别意气用事。”
李长安看着手里的白气，他的声音虚弱但坚定：“我不懂你说的什么，我只知道只要我手里的这个东西消散，那枚果子就不会完整。”
白气被他捏碎，化成了精纯的能量消散。
“m的！”红发暗骂一声，身后的光轮脱离了他的背部，将果子包裹，同一时间，城里大片的人死去。
将果子抓在了手中，红发双目冒火死死盯着李长安，冷声道：“是因为那个女人代你死，所以你在愤怒？
很好，那我告诉你，因为你刚刚的行为，我需要再拿数十万人的性命来补全这枚果子。
就因为你的意气用事，还有几十万人会因你而死，而且我记住你了，终有一日我们会杀了你，那一天不会太远。”
万太平嗤笑一声：“你为了抢钱去杀人，所以要怪天上不掉钱给你吗？”
红发转过头看着万太平：“还有你，我会杀了你！”
微微一怔，万太平抬手竖了根中指：“我等你啊，狗杂碎！”
白光闪过，红发一行人完全消失，那笼罩在牙城上空的牢笼也在缓缓消散。
城里急匆匆的跑来个卫兵，应该是帝国派来文官，一见了文安然便慌慌张张的行礼：“文将军...死了很多人..”
“喔，多少？”文安然随口一问，目光始终落在李长安的身上，他想看到长安的反应。
“三...恐怕有四百万...”文官咽了咽唾沫，报出这个数字时身体一颤。
只听一个数字看不出多少，但是进城看到那一望无际的死尸才知道这个数字代表了什么。
“长安！”万太平上前小心的拍了拍李长安的肩膀。
李长安摇摇头：“我没事。”
“没事就好！”万太平笑不出来，但多少放心了一些，长安实在，有事就是有事，没事就是没事，不至于客套。
转头看了眼北方，李长安默然无语的走向了连香，与衣服一同裹好进城。
入眼除了尸体还是尸体，每个人的身上没有半点伤口，只是五官拧在了一起，看着像是死前遭受到了无比的痛苦。
十人、百人、千人...当几百万人的死尸铺满一座城，所见的便不是恐怖，而是绝望。
无论什么样坚定的内心，在望到这一切时都无法平静，面对着如同地狱一般的惨景，从心底里感到自身的渺小和无助。
李长安在尸海之前停顿了几秒，之后大步朝前走去，他的步子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哥说，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问他什么叫君子，他犹豫了很久，可能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我。
后来过了很多天，他忽然跟我说如果有一件事，你觉得不值得，别人也觉得不值得，但你还是去做了，那就是君子有所为。
他还是没有回答我什么是君子，可是我懂了，所以我不后悔。”
李长安低头看了眼怀中的连香，柔声道：“你也是君子，君子是一个很好的词。”
“那个...气氛烘托到这了，我现在活过来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啊？”
连香睁开了眼，笑中带泪，泪里带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