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莲班。
第一次听到用国色天香来形容除了君之瑶以外的人,君念之听着也是有些忍不住想笑。
至于那赤莲班,君念之也是没有听过。毕竟这京城之中,每年爬上来的戏班子不少,名声大噪的也不少。只是最后能够安安稳稳的在京城之中扎下根的却并不是很多。京城之中,本就是各个戏班子相互争斗最为厉害的地方。
谁人都想着,能够一场戏便是名扬万里。
而这赤莲班,听着也是初露头角。至于最后能不能够在这京城中一直火下去,似乎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因着那赤莲班的出现,原本还算宽敞的路上,一时之间倒是有些拥挤。君念之的马车都是有些动弹不得了。
“哎呀,那不就是梦姑娘吗?当真是美人啊。”
“是啊,是啊。不愧是赤莲班的台柱子,果然是美人中的美人,真是不枉此行了。”
……
议论的声音渐渐变多,无非就是对于那梦姑娘容貌的赞美。
马车一时被堵得动弹不得,君念之也是向着窗外看了过去。赤莲班的人正挑着东西向西街过去,各种行礼物件,也会安排了十几个人搬运着。
而那一群人中,只有一个人坐在轿子上。四面各种帘幔围着,顶上也是围着一层帘幔,用以遮挡夏日过分耀目的光线。
透过那帘幔,只能够隐隐约约的瞧见那轿子上坐着一个人,看不仔细究竟长什么模样。
风吹起帘幔,那轿子上的女子,露出了容颜。这般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状况,更是使底下围观的男子,看得心中痒痒。
而只是那一幕,却也足够了。
霏儿看了看那轿子上的女子,忍不住皱了眉:“这也能够当得起国色天香吗?就算不拿大小姐比,奴婢觉得简直连咱们小姐都是比不上了。”
话说出口,又是立马捂住了嘴。想起来刚刚自己那话中的失言。
君念之在那一瞬间像是被雷给猛然击中了似的,下一秒,更是直接整个身子向着窗户那探了出去,就是为了将那女子的容貌瞧得更加仔细。
霏儿和白毫都极少见着自家小姐这般冲动的模样,都是有些愣住了。
等着赤莲班的人已经渐渐消失在街道的尽头,才是将身子给探了回来。
“小姐,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霏儿有些惴惴不安,难道是以为她刚刚提到了君之瑶吗?她知道自家小姐与君之瑶一向不睦,只是自家小姐瞧起来也不似是那般小气之人啊。
“那个女子长得好像昆夫人……”
“昆夫人?”
霏儿和白毫都是没有明白君念之突然间提及的这个人,指的是誰。
“你们可能不知道。不过昆夫人,对于父亲来说,那可是很微妙的一个人了。”
君念之做梦都是有些没想到,此次上街,竟然会遇到一个和昆夫人长得几乎是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人一样。
不怪霏儿和白毫不知道昆夫人是誰,因为那对于孟涵雅来说是屈辱,而对于君易槐来说,则是心中永远过不去的坎。
这种事情,她也是在前世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情况下知道的事情。
而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君易槐愣是被罚没了丞相之位,整个君府皆是受到了牵连。
她当时正在宫殿中午睡,霏儿跑进来告诉自己,君府上出了事情,与君易槐有关。想着君易槐的老狐狸性格,还觉得不可能是什么大事。
君易槐最是懂得如何利益最大化的人,朝堂上左右逢源,遇事利益为先。这样一个老狐狸的人,又能出什么事呢?
而等她从宫中出来的时候,君易槐已然是被下了大狱之中。那一刻,她才觉得,君易槐一定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当她仔仔细细的一打听,才知道了那一直被君易槐压抑着的秘密。
君易槐入狱的缘由,是与朝中的一个典狱司的一个官员的妻子有染。那女子本性刚正不阿,不愿做出对不起丈夫的事情,在君易槐的强迫之下,直接是触柱而亡,以正清白。
而那小吏的妻子,那模样放在女子中间,也只不过是个中等样貌罢了。所与人都惊讶于一向看起来墨守成规的君易槐,竟然会做出这般违背人伦的事情。
君念之也不相信,而在她后来的调查之中,才知道,君易槐会做出这种事情,全然是因为这小吏的妻子,长得与昆夫人很像。
最开始的时候,君易槐也只不过是一个寒门学子。而他也有一个一直青梅竹马的玩伴,那人便是昆夫人。两人约好,等着君易槐功成名就的时候,便会来娶她。
然而这一切,便似乎成了君易槐的梦魇。当时君易槐在京城之中小有成就,可是却并未能够位极人臣。
昆夫人在家乡,却因着母亲重病前来寻亲。最后没有寻到君易槐,却是活活冻死在了漠北城中最冷的那一个雪夜之中。
然而这件事情,便就成了君易槐心中一直过不去的一坎。而见到那小吏的妻子,几十年来一直积压的情感,仿佛在一瞬间倾泻而出,才是做下了无可挽回的事情。
因这这件事情,君易槐被下了大狱。君念之当时在在乾清宫前跪了一整夜,不过陆含双却是以君易槐身居要位,未能约束德行。逼人致死,道德败坏,终究不可能从轻发落。
念及君易槐对漠北国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被撤了丞相之位,贬为庶民。她当时还感恩戴德。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君念之便是绝不会再为君易槐流一滴眼泪。
而这一次,竟然能够遇到这么一个和昆夫人如此相像的一个人。君念之心中也是升起了自己的打算。
“霏儿,一会儿你去帮我询一下他们的班主,就说五日后在丞相府中,想要搭一台子戏,他接不接。并且指明了,要有梦姑娘登台,不然便作罢。”
“小姐,要在府中听戏?”只是让一整个戏班子来的话,阵仗是不是有些太大了些。
“当然要听戏,不过比起听戏,我更喜欢看戏。”君念之勾了勾唇角:“五日后便是君宛丝的大喜之日,那倒不如来个双喜临门,倒是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