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眉间不无担心,今日皇上亲自赐婚,成全了王家与孟家的姻缘,这固然是好事一桩。可她却也眼瞧着,孟烬与自家女儿之间,似乎误会更加深重了一些。
“当真无事吗?”
王琉嫣浅笑着摇了摇头:“母亲放心吧,这毕竟是在深深宫墙之中,孟烬就算与我有再多的不满,也无济于事。”
总不能将她直接诛杀在这深宫之中吧,更何况,自己还是皇上亲自点下的姻缘。她想来。孟烬为人不论多么的宁折不弯,不会变通,也做不出会对孟家名声不利的决定。
王夫人见状,点了点头,虽然心中有些不放心,也是小心着离开,向着大殿的方向过去了。
待人散尽,王琉嫣紧了紧身上的披风,阻断了寒风,带给了她一丝暖意。
斜斜地靠在池边的汉白玉栏杆上,王琉嫣目光沉静如水地瞧着孟烬:“孟大公子有什么话,想要和我说的吗?”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孟烬咬紧了牙。
只觉得面前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像是一条阴冷的毒蛇,吐着鲜红的信子。
王琉嫣听着,却也是笑了。
并不意外听到孟烬问出这样的话来,在今日之前,她也觉得自己,是不可能做出这个决定的。但人终归是会变的。
并且是在一个人被,一再逼迫的情况下,究竟会做到哪一步,就更难以确定了。
王琉嫣冷冰冰地瞧着孟烬:“孟大公子觉得我不应该这么做吗?为什么你似乎很意外的样子。在孟大公子的眼中,我不就是一个为了嫁入孟家,而不择手段的可恶女子吗?”
“既然孟公子已经觉得我是这种人的话,你又何必为今日我做出这种事情来,而有任何的疑惑呢?”
孟烬被王琉嫣的言语,哽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王琉嫣却是一步一步的接近着孟烬,曾经她觉着孟烬是那么高不可攀的人,她也渴望着自己能够成孟烬所喜欢,所向往的那个样子。但终究,天不从人愿。
直直地瞧着孟烬,她本以为自己会歇斯底里,会激动到连站都站不住。
可是真当事情走到了这一步,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可以这么的平静。
“孟烬,你让我如此痛苦,侮辱我至此,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就那么轻易放手?”
“你不是想要将宋馨儿纳入府中,让我以妾室入门吗?那我今日就是要告诉你,不可能。”
王琉嫣的眼眸之中也染上了一丝红色的血丝:“这世界上,为什么只有我这么痛苦。施加给我这么多痛苦的你,凭什么可以得到幸福。”
孟烬听着王琉嫣这疯狂的言语,第一次出现了诧异的神色:“你疯了,你一定是疯了。”
“没错,我就是疯了,那又如何?”
“你倒是不如将声音说得再大一些,你去将整个宫中的宫人,娘娘们都叫来听一听,就说我是个疯子。”
“反正不日之后要入你孟家府邸的人,只可能是我。你要是不介意在外面流传着孟家娶了一个疯妇入门,我自然也是不会有任何介意的地方呢。”
即便孟烬比王琉嫣要高大上不少,但此刻,王琉嫣在孟烬面前,却没有丝毫的胆怯。
高昂着头颅,一字一句道:“孟烬,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不痛快,又怎么会让你痛快,你与宋馨儿想要双宿双飞,和和美美,除非在我死的那一日。”
说罢,从孟烬的身侧直直的走过,没有丝毫的停留。反正她已经身处地狱之中了,那么她便已经不介意在这份痛苦中,一直沉沦下去了。有孟烬陪她一起在这痛苦的深渊中挣扎,那此事就不是痛苦了。
走到御花园的尽头,即将要穿过廊道,前往大殿的方向。
在那里,一道身影立在那处,似乎是在刻意等候着她一般。
“君小姐,不在大殿之中,在这里,好似是专程为了等我似的。”
君念之神色复杂地瞧着王琉嫣:“为了一个孟烬,而将自己也搭了进去,有必要吗?”
她从始至终,都是希望将王琉嫣从这一场争斗之中,拖拽出来。
这看不见底的漩涡,一旦陷入便是再难以抽身。
她不反对复仇,可是将自身也陷入这无望的痛苦之中,就是一件极为得不偿失的事情了。
再看向王琉嫣,君念之隐隐能够察觉出王琉嫣有些不同了。可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了,她却也是有些说不上来。
“君小姐,觉得我这般做不值当吗?”王琉嫣道:“说来,你不是一心想要让我入孟府,想要让我成为你的小嫂子吗?怎么如今真一切成真了,你反而是说出这话来了呢?”
“我……”
王琉嫣直直地打断了君念之的话:“因为,你从始至终都不是真正的想让我得到幸福罢了,你只是想要看着我出丑而已,你和孟烬一样让我觉得恶心。那一日,你明明知道宋馨儿在醉金楼中,你却偏偏引诱我去,你说你为的是什么呢?你也不过是想要看我的笑话罢了。”
君念之有些惊愕,她不知道王琉嫣究竟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些消息。可偏偏在她的话语间,真真假假,有些又偏生能够对应得上。
“你若是想要否认,那你不如是起誓吧。你发誓,你那日并不知道宋馨儿在醉金楼中,你一心也是想成全我与孟烬,你发誓啊。”
君念之默然无言。
这沉默却是击碎了王琉嫣心底最后的一丝希望。
笑声满是自嘲:“原来真的是这样,原来她说的都是真话。我会以为你对我的那些,最起码还有些真心,现在想来,你也不过只是一个想看我笑话的人罢了。君小姐,你可真是让我觉得恶心。”
君念之很敏锐地察觉到那话语中的问题。
“她说的话?谁和你说了什么吗?”
王琉嫣对君念之已然失望透顶:“谁与我说了什么都与你无关,君小姐,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从此再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