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的景致,与东宫外墙的确有几分相似,特别是那一树梅花,好似真就是东宫里的,绿瓦红墙上的鸟雀与梅花下嬉闹的孩童,这景像是东宫,却又不像是东宫。
“小姐,你去过东宫吗?怎得知道东宫有这般年纪的孩子?不曾听说太子屋里有什么美人!这些孩子又是哪里来的?”
“我画的又不是北聿的东宫,不过是随意之作罢了!这东宫太寂静,总得画些旁的东西才热闹些。”林亦绾说明了用意,汐颜还是不太明白,小姐明明不喜东宫,又为何要画它呢?
“小姐放心吧!东宫会热闹的,就算是不热闹,汐颜也会让它热闹起来。”
“汐颜你又说胡说了!裴故安岂会这般好说话,再多的贤名都是给外人看的,他私下是个什么样的人,谁又知道呢?进了东宫,我们自己开心便好,不必管他。”
林亦绾看的通透,与其将自己困住,还不如大大方方的随心所欲,就比如今晚去南山湖游玩。
夜幕来临之际,林亦绾不容护卫拒绝,直接带着汐颜出了林府,门房怕的厉害,三小姐若是出了什么事,可不是他能负责的。
若是以前还好,反正有主母陈氏在,他也不怕得罪三小姐,可如今三小姐有了另一重身份,他既不敢得罪,又担心她出了事。
眼瞧着林亦绾的马车越来越远,林家门房更加急了,“三小姐,三小姐快回来!”
“出了什么事?”
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门房就像看见救星了一般,“叶公子,您来的正好,快去追上三小姐,她又跑出府了,小的,小的实在是拦不住啊!”
这叶公子正是府中的二公子叶承泽,至于为什么姓叶,只因他是林太傅的养子,是故人之子,幼时见他无父无母的甚是可怜,林太傅便收养了他,那时候府中已有大公子林远舟,林太傅便将他视为第二个儿子,好生照料着。
叶承泽望向转角的马车,又瞧了瞧生无可恋的门房,“你进府吧!我会将阿绾平安带回来!”
“小的谢过叶公子!”门房渐渐放心,只有三小姐不出事,他才会无事。
“你去同大哥说一声,刑部与吏部的事,我晚些回来再同他讲,对了!阿绾出府的事,不要同陈氏讲,她一向没什么好心思。”
叶承泽离开前,吩咐了门房一些事,门房连连点头,如今府中的风向都向着三小姐,他自然也得向着三小姐。
“叶公子放心,小的都记下了。”
叶承泽策马离开,去追林亦绾的马车,一路向南而去……
南山湖旁有不少商贩,什么东西都卖一些,有糖糕,有面食,也有一些新鲜小巧的玩具,还有些买玉簪玉佩之类的,许是知道今日来南山湖的人多,湖边围了不少商贩,皆在尽力吆喝着。
人多的地方,难免有人会生出一些不好的心思,北聿皇室不知从哪得了消息,说南山湖有陈国的细作出没,因此皇室派了些人在南山湖埋伏着,只等陈国的细作出现。
这差事乾元帝交给了二皇子负责,反倒是让太子无事可做。
在面馆二楼靠窗的位置,主仆俩此时正吃着阳春面,她还不曾动过筷子,汐颜的那一碗早已见底,好在林亦绾素来惯着她,并不曾说过什么,让汐颜得以吃饱。
“小姐,这家面馆的阳春面真好吃!我们下次还来好不好!”汐颜回味着阳春面的口感,又觉得有些饿了。
“汐颜!还想吃就直说,拐弯抹角做什么?我又不会笑话你!”
林亦绾唤来小二,又点了一碗阳春面,汐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姐,还是你疼我,不嫌我吃的多。”
汐颜有些憨憨的,心思却干净的很。也因了这个原因,她一直在林亦绾身边伺侯着。
这阳春面的确好吃,只是八月的天太热,加之这汤也是热的,吃起来难免会汗流浃背,是男子倒是无所谓,旁人都习惯了,便也不怎么在意,此间的女子难免要注意些,省得又被议论。
林亦绾到是不胆心这事,汗臭什么的,她从未有过这种烦恼,她自小带着香味出生,这秘密知道的人不多,她也不想四下传开。
“两位姑娘,凉茶来了!”
店中的小二端来一壶凉茶,方才店中的人多,一时间忙不过来,凉茶送的晚了些,林亦馆迟迟不动筷子,便是在等它!
店小二送来凉茶,又端来另一碗阳春面,之后便去忙别的事,也没在理会林亦绾这桌,店中的生意太好,二楼的雅间一个空位也没了。
还好她们来的早,再迟一会连位置都没了。
林亦绾自斟了一杯凉茶,顺道替汐颜也倒了一杯,也不知谁是丫鬟,谁是小姐,汐颜也不客气,一口气喝完了一杯。
“小姐!我还想喝!”汐颜将自己的空杯子朝着林亦绾的方向递了递。
“汐颜你少吃些,湖边还有不少吃食,你现在吃饱了,哪还有肚子吃别的?”
林亦绾这般一说,汐颜觉得很有道理,迅速收回了手,连凉茶也不想喝了,湖边有不少她爱吃的东西,好不容易出府一趟,自然得通通吃一遍才痛快。
于是,汐颜放下了筷子,有些懊悔自己吃的多了,她只希望方才吃下的阳春面快些消下去,不然她哪里还有地方吃别的东西。
瞧着自家小姐文雅的吃相,又想到了自己方才的狼吞虎咽,汐颜脸色微红,她顿时明白店小二,为何会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正自我检讨的汐颜,无意中瞥见了湖边的叶承泽,她赶忙提醒林亦绾,“小姐,叶公子也来了。”
“二哥?”
林亦馆看向窗外,只见叶承泽正寻着些什么,她顿时猜到了他的来由,他会来南山湖,只可能是来寻她的。
“汐颜我们下去吧!二哥若是寻不到我们,难免不放心。”
“是小姐!”
叶承泽一直在湖边寻着,离面馆有些距离,汐颜起初喊了几声,有不少人回头,唯独叶承泽没听见,两人这才下了楼。
待到南山湖近处,哪里还有叶承泽的影子。
“小姐寻不到叶公子,我们该怎么办?”
汐颜四方都看了看,南山湖边的人太多,各府的马车便挡住了大半的视线,要寻到一个人谈何容易。
“汐颜,你去楼上看看,若是看见了二哥就唤我一声,这般一来,寻人也方便些。”
“是小姐!”
汐颜赶忙奔向面馆二楼,靠着窗户仔细寻着……
林亦绾本是在原地等着,无意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立马跟了上去,那人穿过人群,林亦绾再去寻时,旱已没了那人的踪迹。
在林亦绾准备离开之际,瞥见一个陌生的黑袍男子上了自家的马车,林亦绾心叫不好,这人难不成是来偷东西的?
偷什么不好,偏偏偷马车。
马车若是没了,她和汐颜怕是要走回去,于是她壮着胆子,捡着一旁的石头就靠了过去,林亦绾动作迅速,掀开车帘便扑了上去。
与想象中不同的是那石子竟未打中那人,林亦绾反而被他紧握住了手腕不得动弹。
“陈国的刺客连匕首都买不起吗?竟用起了石头!”
男子嘲讽了一句,随后摘下头上盖着的黑袍帽子,露出里头的灰玄色锦袍,这身衣袍的形制有些眼熟,林亦绾一时间也没能想起来。
若是近些去瞧,便能发现这男子,正是今日去过林府的太子殿下。
裴故安生的倒是白净,温文尔雅中也不失俊美,他饶有趣味的瞧着林亦绾,明明被抓住了,却没有一丝惧意。
林亦绾想着挣脱,裴故安却越握越紧,将她抵在马车内壁上,不得动弹。
“殿下就这般急不可耐吗?诓骗我做这等事?”林亦绾被他控制了动作,只能楚楚可怜的看着他。
“你说什么?孤何时急不可耐过!”
说完这话,裴故安顿时发现自己离她太近了些,他赶忙移开身子,却依旧握着她的手。
“殿下还不放手吗?”
林亦馆微微带着些怒气,裴故安的力道有些大,她只觉得手腕像断了似的。
“你在命令孤?说吧!你到底是谁?只要你从实招来,孤便放了你。”
裴故安一心只想抓陈国的刺客,倒是不曾想过林家的三小姐也会在南山湖。
林亦绾眸子骤冷,裴故安一点也不知怜香惜玉,她这手腕断了,以后该如何做画?
“我是林府三小姐林亦绾,殿下既已知道了我的身份,可以放我走了吗?”
裴故安闻言力道松了松,瞧见林亦绾手腕上的红痕时,他愣了愣,“想离开?你需先向孤证明你是真的林亦绾,你若敢欺骗孤,刑部大牢正好还有空位。”
“林府的丫鬟就在不远处的面馆内,你一问便知!”
“孤怎知她是不是你的同伙。”裴故安一双眸子牢牢盯着林亦绾,生怕她逃了。
林亦绾从未遇到过如此难缠的人,想到叶承泽也在,她顿时又升起了希望。
“我二哥叶承泽也在南山湖。”
“很不凑巧,孤方才派他去抓陈国细作,他怕是没机会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