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又到了月底。
康敏佳催着大家收拾桌子，马上要月考了，桌上半张纸都不准留。
谢一昊把桌上的课本一股脑全塞抽屉里。
声音噼里啪啦的，动静很大。
徐向东默默挪着自己的书。
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谢一昊的脾气特别大。
就说昨天晚上回家，他差点没把自己那辆奥迪开成飞机。
温黛黛刚从老师办公室回来。
还在三米外，就感觉到了谢一昊身上泛冷的气息。
每个细胞都叫嚣着不爽。
文综卷子掉在她凳子下，她帮他捡起。
看着谢一昊莫名其妙不开心的脸色，“怎么了？”
谢一昊定定看了她半响。
口不由心，“没有！”
接着又是一阵翻天覆地的动作。
*
晚上回家，徐向东不敢让他碰车。
自己抢先上了主驾驶位置，提前酝酿了半天。
徐向东趁着车内音乐放至鼓点，“那个…昊哥，这两天是不赵野那孙子又在哪得罪你了？”
不然，他实在想不出谢一昊最近这莫名的火气哪来的。
谢一昊转动着手机的魔方。
“专心开你的车！”
徐向东还真有点纳闷了。
这两天也没见谢一昊和温黛黛吵架啊。
谢一昊安静了几秒，突然开口：“舒建新晚上有课？”
徐向东一愣，他怎么突然对新来的语文老师好奇了。
忙摇头，“没，今晚晚自习是英语和历史。”
“你觉得他怎么样？”
他的语气不咸不淡，莫名听得徐向东有些紧张。
不知道他是想听好话还是坏话。
试探性道：“还…还行吧……”
舒建新是学校安排七班新的语文老师，刚从高二调上来。
硕士刚毕业三年，人又幽默又帅。
他的教学方法很新鲜，一开始不习惯，但慢慢相处下来，很招学生喜欢。
学生最喜欢给老师取外号，那些外号多多少少都带了些贬义。
唯独在舒建新这里例外。
——舒帅！
*
“啪”的一声，谢一昊手里的魔方转好。
徐向东这回没犹豫，一本正经转口。
“不过我不喜欢，还有班上不少学生都挺反感的。”
偷偷朝后视镜瞄了眼。
谢一昊脸色似乎好了很多，暗自给自己的机智点赞。
“昊哥，你怎么关心起老师来了？”
车速不快，谢一昊动了动身子，觉得安全带勒得人烦躁。
“无聊。”他说。
对他来说，语文老师是谁根本没什么区别。
但问题在于。
这个舒建新对温黛黛非常关心。
这两天温黛黛嗓子不舒服，说话有些哑。
昨天他路过办公室门口，看到舒建新拿了些药给她。
还有之前好几次，舒建新都会趁着休息的时候找她，然后说些什么。
每次说完回来，温黛黛神情都是不同的。
有时候严肃，有时候生气，还有…
高兴！
如果是老付这样，谢一昊也不至于这么放在心上。
但是舒建新长得又帅又幽默。
他听见班上有女同学偷偷说，男朋友就要找舒建新那样的。
十岁的年龄差，在很多女孩子眼里又不算什么。
这样的想法已经在他脑子里盘旋了好几天。
思绪被搅得一团糟。
*
考完最后一科文综，温黛黛舒展着手指。
每次写完文综题，手都像是快要断了。
潘逸飞转过头来，和她对答案。
两人选择题只有三道对不上，潘逸飞有些泄气，“又白白丢了好多分。”
陈晓菁脸搁在桌上，丧气，“我还在这里好吗！”
历史有两道题出得有些模糊，班上好几个人讨论起来。
门口突然有意味不明的口哨声。
陈海龙站在七班门口大喊，“昊哥昊哥！”
十八九岁的学生，都有一颗八卦心。
好奇地看了过来。
宋盈站在门口。
阳光照在她身上，愣是把一中学生吐槽丑死的校服，穿出了模特的效果。
光线穿过，长发中漏了几丝光线。
像描了几笔璨金。
“谢一昊，我有话想跟你说。”
宋盈大大方方开口。
谢一昊趴在桌上没动。
温黛黛和潘逸飞的讨论也停了下来。
陈晓菁悄咪咪道：“这都是第几次了，还不死心呐！”
从高一开始，宋盈就追谢一昊，但没一次成功的。
“谢一昊，我有话想对你说。”宋盈又说了一遍。
就在大家以为谢一昊还是不会回应的时候，他慢悠悠站起来。
就连宋盈也有些意外。
谢一昊却没动脚，遥遥开口：“说吧。”
宋盈知道这已经是他最大的限度。
笑意盈盈说：“学校元旦有元旦晚会，我准备了一支舞蹈，你能不能来当我的舞伴。”
所有的眼神都看向了他。
温黛黛觉得，自己的心突然跳得很快。
像油锅里炸着的丸子，落不下去，也飘不上来。
明明跟她无关。
但似乎他答不答应都会引起内心的不平静。
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她不喜欢，却又无法控制。
*
谢一昊的眼神落在前桌的她身上。
她大概自己也没注意到，手里捏着的卷子已经被她挤出拇指印来。
上次孙靠说什么来着。
什么内心在乎一件事才会手中有物而不自知。
“温黛黛。”他突然弯腰，把头凑近她耳朵出声。
温黛黛被吓一跳，“怎…怎么了？”
“帮…”
他的话还没说出来，温黛黛根本没听清，急忙掩饰，“我不知道，你自己拿主意…”
陈晓菁眨了两下眼珠。
这说的什么？
随即推了推她的胳膊，“黛黛，你说什么呢？”
温黛黛恍然回神，整张脸都烧起来。
她还以为谢一昊要问他该不该去，压根就没注意到他的问题都没问出来。
“你要说、说什么？”
谢一昊勾唇起身。
“没什么。”
脸色像是中了几百万的彩票。
他清了下嗓子：“没空。”
“要好好学习。”
一本正经的答复。
徐向东没忍住。
大白天的见了鬼了？！
一口水喷了路过的陆修齐一脸。
*
公告栏前，陈晓菁拉着温黛黛看月考成绩。
都不用怎么找，温黛黛的绝对是第一页前排。
温黛黛看着成绩，微微松了口气。
如果一直保持下去，重本应该没有问题。
冷风刮过，她抖了几下。
冬天，星市比林市冷好几度。
她琢磨着周末再去买件毛衣，不然小舅舅得天天念叨，还会拿妈妈压她。
看完成绩，刚爬到三楼拐角，撞上个急匆匆的女生。
女生手里刚泡好的奶茶泼了她一身。
黄色羽绒服上的茶渍特别显眼。
没等她们开口，女生不耐烦大喊：“没长眼啊你！”
“明明是你撞了我们好吗！”陈晓菁身上也撒了些，一点就炸。
女生上前一步，瞪着眼珠，“我的奶茶都撒了！”
温黛黛擦着自己衣服上的黄渍，但发现完全是无用功。
见她不说话，李欣悦冷笑一声：“还以为有多了不起，就是个受气包！”
温黛黛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她。
陈晓菁本来这次就没考好，一听火气更大，“说谁呢你！”
李欣悦撩了一下头发，想起那天她在商场，看到谢一昊给温黛黛买棉花糖。
她都不知道，原来谢一昊并不是对所有的人都拒之千里之外。
又想起宋盈给她说的一些事。
越想越生气，“我说你了吗！”
温黛黛拉住陈晓菁。
她没被李欣悦的话激怒，定了下心，“总比蛮横的人好。”
“你！”
楼梯下有男生的声音传来。
徐向东那个大嗓门，隔老远就能听到。
李欣悦恨恨瞪了两人一眼，这才不甘心地离开。
*
回了教室，陈晓菁还在不平。
温黛黛问起，她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李欣悦，三班的。她爸是个大领导，骄纵得不行。”
说着她突然想起来了，之前她也给谢一昊递过情书。
结果谢一昊直接给了语文课代表潘逸飞，说是里面有好词好句，让大家学习学习。
把李欣悦气得半死。
“不过，听说她爸爸和谢一昊家里认识，谢一昊还被家人给骂了一顿。”
温黛黛放下笔，她从来没有听谢一昊主动提过自己的家庭。
“他家是做什么的呢？”
陈晓菁摇头，“不知道，只知道有企业，好像很有钱。而且听说，他和家人的关系很差。”
“差？”
温黛黛想起那天在服装店，谢一昊很认真地挑衣服。
那是妈妈辈的风格。
后来他还选了个男式钱包，一看就知道是送父母的。
虽然他的眼光不敢恭维，但态度是在的。
不像是关系差啊。
陈晓菁点头。
又像是发现了什么，“黛黛，你最近很关心他啊？”
温黛黛一愣，“哪有？”
陈晓菁得逞，哈哈大笑，顺手指着英语笔记本。
“我都还没说是谁呢！我说的是英语这个小妖精！”
温黛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