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趴在桌子上,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有点像是以前上数学课睡觉的感觉,总也意犹未尽,而且上数学课本来就浆糊的脑袋,只要稍微眯一会儿就会觉得更混沌了。
但是紧接着,就会惊醒一般: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接下来我的第一反应果然就是赶紧惊坐起来,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没流口水,景光的面子算是保住了。
怎么就突然给睡着了,还是在饭前?
我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好像有点饿过劲了。
“睡醒了吗,零君。”
耳后传来声音带着柔和的气息喷在我的皮肤上,有些痒痒的。这让我的意识瞬间清醒了过来,我猛回过头去,就见安sir正把客人用过的餐盘拿了回来。
嗯……
嗯?
嗯!
我睡着,啊?!
就在这儿!
囧rz。
我绷住脸,身后的咖啡厅座位上明显多了些人,毛利一家已经离开了。我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
幸好幸好,虽然我感觉自己睡了很久,但实际上时间只过去十几分钟而已。
我感觉到了一丝安慰,但还是莫名有种羞耻感让我的耳朵发热。
“抱歉,透君,我……”
我正想着要如何解释,安sir就主动开口化解了我的尴尬,“零君看上去很累啊,有多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我昨天才睡了一整天,不过总是感觉莫名的焦虑和紧张,所以总也属不好,再加上……”我顺口回答着安sir的问题,差点直接秃噜嘴出口“景光身体”这样的字眼,赶紧把话给凹回来,“最近的工作也很让人头疼啊。”
安sir把脏盘子放到洗碗机里,自己冲了一下手,然后把已经做好的东西端到了我面前。
“先吃点东西吧,就算是工作忙也应该记得好好休息才行。”
这句话从安sir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违和,你一个打四份工的霓虹打工人,这句话应该送给自己的。
我笑着点头,美味的食物香气勾起了我的馋虫,让我迫不及待的动起了筷子。
莫名的,我感觉安sir看我的表情似乎充满了欲言又止的感觉。
是察觉到了什么吗?
我摸了一下自己的头,今天出门的时候非常仓促——因为真的很饿,所以我也没有用肤蜡,只是随便盖了一下。毕竟有刘海在,能遮盖得很严实。
但是刚才睡觉的时候——
我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隐晦地打量了一下安sir的背影,应该察觉到了什么吧。
虽然并不是我本意,但是这十几分钟几乎毫无意识的时间,要是什么都没有探查到,我才要奇怪。
不过也正好,省的我还得自己想办法给安sir留线索。
这样顺理成章其实是最省力的安排。
现在嘛——这个番茄意面是真的好吃,明明都是普通食材,怎么安sir做出来就这么好吃?
难道是我太饿了的缘故吗?
很快就扫完了一整份,但是我并不满足。贴心安sir也很懂,马上就又给上了一份三明治,还给我打了杯鲜榨果汁。
太满足了,这是□□。
我想把他娶回家。
颜养眼、会赚钱、精力足还□□属性满满。
可能是我的视线太过炽热,明明背对着我的安sir突然抖了一下,明显像是背后一凉的感觉。
我赶紧低头,专注于吃东西。
还不等我吃完,便听到安sir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拿起杯子的手顿了一下,注意到他看到号码的时候,眉头稍微蹙了一下,只是非常不明显。
于是我不自觉点坐直,微微侧身,竖起了耳朵。
脑花最好用的地方就体现在这里了,当你对脑花的功能日渐熟悉之后,你就可以利用对脑花的控制性来完成对五感等很多原本不能主观控制的东西。
我一手拿着柠檬汁,一边伸着下巴,放大听觉。
安sir的声音当然非常清楚,但是我真正想听的是电话那边的声音,这就比较轻声了。
我能听到的只有断断续续的词,“波本”、“被盯”、“琴酒”啊什么的。
但是有这几个关键词就足够了,我大概能够想到这是谁的电话了。
充满韵味的女声,那必然是贝姐的电话。
噩梦之前的贝姐的电话。
果然——库拉索的行动应该就在这两天了。只不过因为柯南奇特的时间线,所以我并不能准确判断精确到日子的时间。
我放下杯子,抬起头就正对上安sir的视线。
……真是不好意思,我在偷听啊。
“咳咳咳——”我清着嗓子坐直,缓解自己的尴尬。
安sir非常懂行,假装没有看到我刚才的行为一样,将我面前的空盘子和空杯子收了起来,“还饿吗?”
我摇了摇头,摸一下肚皮,吃不动了。
细算起来,安sir给我上的东西,正好就是一顿的量,一点不多、一点不少。
我手指摸索了一下,把最近得到的东西在脑中过了一遍。
按照我目前掌握的线索……足够了。
谁叫我真的不想好不容易放个元旦假期,好不容易穿个越,结果来了还要看别人的纯英文论文,竟然还要跨专业翻译。
我需要一个专业打工人来帮我分担痛苦。
而且,时机也合适,于是我便开口道:“透君今天,还有多余的时间可以留出来吗?”
「我」对「安室透」发出了约会邀请。
「安室透」对我的邀请表示惊讶。
「安室透」对我的邀请产生了兴趣。
「安室透」接受了我的邀请。
「我」即将获得一个免费劳动力。
计划通!
“零君是有什么事吗?”安sir把杯子擦出来,倒放在架子上。顾客的点单已经结束,手上没有了工作,他就干脆坐到了我面前。
“不如说,是透君有什么想问我的吗?”我撑着下巴看着他,“从开始见面的时候就是这样,不论是在什么样的视线之中——警惕、试探抑或是感概,透君的眼神当中却总还是有着消不去的难过。”
当然——是骗人的。
我t什么都没看出来,一个眼神而已,能看出一种情绪就已经很厉害了,就别说什么三分凉薄、四分漫不经心啥的,不存在的。
只不过我知道,只要我这么说了,不管安sir当时有没有那种心情,肯定都能带入。
毕竟眼神这种东西比较抽象,有些情感本来就是无意识的。
而且,作为景光体,安sir看到之后会难过、遗憾是必然的,所以我笃定自己不会出错。
果然,听了我的话之后,安sir并没有开口,一双烟蓝色的瞳孔紧紧的锁在我身上,仿佛要透过我的身体看到什么东西一样。
“但是今天,透君则更不一样。比起前几天,好像更笃定了什么一样,也更复杂——你在审视我,但同时你也厌恶着这种由自己发出的审视,”这时候,我把视线移开看向上方,手指点在桌子上,“难道是因为,有谁对透君说了什么东西吗——或是看到了什么吗?”
柯南君已经和安sir交换过情报了吗?
我觉得不然,以柯南和红方的亲密程度来看,除了我哀以外,他的第一选择其实是fbi。
毕竟柯南和那边接触的时间更长,同时交往也更深。过去不少情报都是由朱蒂直接告知柯南的,所以如果是我,如果有需要的时候,优先想到的也会是朱蒂。
当然,他不是对安sir没有信任,只不过他这公安的身份才刚刚揭露,柯导才刚主导联合自家爹妈和fbi演了安sir一波,关系要想亲密起来还得经过一些大事的洗礼。
比如琴酒的噩梦,霓虹战狼执行人之后吧。
不过,既然我提起过「苏格兰」这个名字,他至少会和我哀或者fbi那边交流一下。
毕竟在他这里,这可是个和朗姆先后出现的酒名,自然会多关注一些。
想着想着都跑题了,继续拉回来。
听着我的话,安sir直接卸下了身为波洛服务生的面具,瞳色是肉眼可见的变浅了。
瞳色变浅你懂吧,就像是小野狗里失去高光的那种特殊效果,这种直观看上去的感觉就非常离谱。
“所以,如果透君今天有时间的话,我们不防开诚布公的谈一下。当然,我也会尽可能的让你看到我的诚意。”我微微勾了一点嘴角,没有到笑的程度,但是也不会看上去杀气十足。
因为翘起来的凤眼,让景光的壳子看上去本来就有些锐利,所以这些微表情才能缓和这种过分凛冽的棱角。
之前看漫画的时候,总臆想着景光应该是超温柔的那种类型——当然,事实上景光也是比较偏向这种的类型,只不过他的外表却不无害,反而很有攻击感。
但是因为景光总不喜欢压下唇角,所以才显得柔和。
毕竟看高明哥就知道,只要一直绷着脸,凤眼的攻击性其实是很强的。
我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没办法,谁叫我没事干的时候——特别是前段时间长期监听的时候,就是那着个镜子照一照。
这充满了社畜的世界,只有景光美好的脸蛋和身体能给我一丝温暖。
话说到这里,几乎是已经到了正面要摊牌的时候。
因为撕去了试探的外衣,所以便不是糊弄可以了事的。
安sir站起来将自己的围裙脱了下来挂在衣架上。
“榎本小姐,高峰已经差不多过去了,甜点和一些储备我都放在了冰柜里。后面我有些私事要处理,所以下午就只能麻烦你了,我会再和店长请假的。”安sir有些抱歉,但是因为波洛的工作本身就很认真在做,他请假的时候其实并不多。
工作日的人本来就少,榎本小姐非常善解人意,“没关系的安室先生,平时都受你照顾。我在这边代班就好,你放心。”
安sir和榎本小姐道谢之后,将外套拿在手里,经过我的旁边,低声道——
“我去取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