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费了好半天的劲儿才爬上去,坐在她身边问:“你怎么上来的?”
我觉得我一个大男人上得都这么费劲儿,更不用说是一个柔弱的女生了……嗯,她也不是很柔弱,打起架来……
莎愣了愣,瞪着眼睛看着我说:“西边不是有个楼梯吗?”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莎不好意思地说:“只顾着看星星了。”
我叹了一口气,问:“大冬天的,到这上面来,不冷吗?”
莎没有说话,微微笑了笑,往我这边靠了靠,我心领神会地抱住了她。
“心情不好吗?”
莎不吭气,我又说:“快要把马良干掉了,能帮你哥报仇了,为什么还是心情不好?”
莎摇了摇头,我抱紧她,说:“是因为虫吧……”
莎的身体微微颤了颤,说:“我哥对不起她,即使用十条命,也偿还不了。”
我诧异地说:“有这么严重吗?”
莎摇了摇头:“不只是因为我哥强奸了她……也可以说是因为我哥强奸了她……”
我被她搞糊涂了:“你说的是什么和什么啊?”
莎笑了笑说:“算了,不和你说了,实际上,就连虫妹也不知道为什么。”
既然莎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意思再问下去,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天空。
这个时候,莎突然拉着我外套里的衬衣说:“呀,少了一颗扣子,一会儿下去我帮你缝上。”
我的心更加痛了,紧紧抱着莎,又想,我有了莎,就够了,不能再朝三暮四了,我不是花心大萝卜……更何况,莎对我这么好……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放在手心,给莎看。
莎疑惑地问:“干什么?”
我嘻嘻笑了笑说:“每一枚硬币都有正反面,我们就像这枚硬币的正反面,永远都不分开……”
“石涛……”
我捏了捏她的鼻子说:“傻丫头,这枚硬币,送给你了。”
莎点了点头,放在手心里把玩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口袋里。
那天晚上,越来越冷,我们互相抱着取暖,指着天上的星星说这颗是我,那颗是她……
大概到了凌晨两点,火葬场外面突然来了一辆车,停在了门口。
谁这么晚了还会来?我和莎站得高,看得远,屏住呼吸看着来人。
有两个人从车上下来了,一男一女。
马良和毛毛虫!
我和莎慌忙从屋顶爬下来,去通知华哥。
华哥正在睡觉,被我和莎吵醒,得知情况后,马上叫起了兄弟,大概十多个,从屋里走了出来,虫和马良刚好走到门口,与我们打了个照面。
后面的兄弟早已义愤填膺,忍不住想要上去揍他们,有几个兄弟已经上去掐住了马良的脖子,而马良却一言不发,任由处置。
华哥让他们全部退下,他们才愤愤地放开手,重新站在了华哥的身后。
马良毕恭毕敬地站在屋外,眼神里透着一股忧伤,虫站在他身边,头发有些散乱,面黄肌瘦的,似乎好几天没有休息过一样。
华哥冷冷地说:“你们来干什么?”
马良咬了咬牙齿,像是作了很大的决心一样:“青哥毕竟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是来给他叩个头的。”
后面的兄弟再次愤怒起来,大喊着:“让这两个叛徒滚……”
还有人喊:“叩首也可以,留下一条胳膊……”
华哥转过头去问身边的莎:“你的想法是什么?”
莎看了看马良,又看了看虫,冷冷地说:“那就让他们磕吧,一千下,一个都不能少。”
气氛一下变得紧张起来,身后的兄弟都不再说话,一千下,得磕到什么时候?就算勉强磕完,估计也早已全身虚脱而晕倒在地上了吧?
马良马上接话道:“莫说一千下,就算五千下,一万下,也赎不回我的罪过啊!”
莎笑了笑:“既然你这么说,就按你说得来吧,一万下。”
然后莎转过身去,对身后一个人说:“给他往地上铺个垫子,他毕竟是帮里老元帅了,不能委屈了他。”
那人说好,然后就去准备了。
马良一时无语。
毛毛虫抬起头来,冷冷地说:“我只磕三下。”
莎背对着她,说:“你再说一遍。”
毛毛虫一字一顿地说:“我只磕三下。”
莎突然转过身来,朝虫的肚子就是一脚,虫向后摔过去,咚的一声,躺在了地上。
身后的兄弟像是受了召唤,纷纷跑上去踹起虫来。
莎大吼着说:“滚,滚,谁让你们踹了!”
兄弟们停下了动作,愣愣地看着莎,不知道哪里做错了。
莎走过去,朝虫的脸上就是一耳光,扭过头去对身后的人说:“这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可以揍她,她是我妹妹,永远都是我妹妹!”
然后她扭过头来:“这第一个耳光,是替我哥打你的,你任性、刁蛮,根本就不了解情况,现在把他逼死了,你心里好过了吗?!”
说着,又扇了虫一个耳光:“这第二个耳光,是替帮里的兄弟打你的,因为你,帮里现在变得四分五裂,如果我不打你,如何向他们交代!”
“啪!”又是一耳光,很明显,要比前两个耳光都狠!
“这第三个耳光,是替石涛打你,他对你这么好,你还要利用他,把他当做棋子,你自己说,你算是个人吗?”
我的心猛烈地跳了起来,难道说,莎知道我和毛毛虫的事?
虫微微笑了笑,嘴角流下血来,轻轻甩开莎的手,慢慢爬起来,往太平间走去。
一些兄弟又跑到太平间门口,站成一道人墙,挡住了虫的去路。
莎看着虫的背影,说:“给她让开。”
那些人这才给她让开了一条道,虫突然跪在地上,一下一下朝张青的尸体跪了过去。
张莎跟了进去,随后,我,华哥,也都跟了进去。
太平间里阴气沉沉,寒气逼人,刚进去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虫跪在张青的尸体前面,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像是篮球砸在地上一样。再抬起头来,已是满脸泪花!
我身后的小波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去抓着她的头发,往地上磕了一下,说:“你哭什么?这一切不都是你害的吗?你现在跑来哭什么?兔死狐悲?趁早给我滚!”
我跑上去,拉住小波的胳膊说:“你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