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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1 / 1)

优优说到那一天的结尾,我和她正在东直门的直街宵夜。我们坐在杯盘狼藉的餐桌面前,聊起了周月康复的那个傍晚。优优很破例地喝了一杯啤酒,脸上颜色发红,眼中泪光闪闪。

那杯酒本来是为了祝贺一件高兴的事,优优终于找到工作了。她被一家医药公司录用为记账员,每月工资八百整。据说还有其他福利和年终奖,与优优所学的专业也正对口,因此我们就约到篮街这家小餐馆,吃饭喝酒祝贺一番。

优优说到那一天的结尾,我和她正在东直门的签街宵夜。我们坐在杯盘狼藉的餐桌面前,聊起了周月康复的那个傍晚。优优z破例地喝了一杯啤酒,脸上颜色发红,眼中泪光闪闪。

那杯酒本来是为了祝贺一件高兴的事,优优终于找到工作“。她被一家医药公司录用为记账员,每月工资八百整。据说还其他福利和年终奖,与优优所学的专业也正对口,因此我们就到篮街这家小餐馆,吃饭喝酒祝贺一番。

说起周月和洪教练在面包车上的那番话,优优说当时她就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了,她说她当时很镇定,她还冲周月笑来着。洪教练也笑来着。洪教练说周月我那女儿你不是见过么,岁数可比她大多啦。

面包车那时已经全速前进,天上零落地下了小雨。周月再一次歪过头来看看优优,声音却依然冲着教练:“我是几年前见过的,我还以为她变了呢。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洪教练在周月头上拍一下,道:“她都快三十了,再变回这样不成妖精了。”

周月躲了一下狡辩道:“她不是出国好几年了么,在国外呆久了气质就会变,气质一变感觉也就变了呗。”

洪教练笑笑,说:“那也不能变这么年轻啊。这是医院请来照顾你的护理员,今天专门陪你从医院过来的。”

周月似乎疑惑着:“医院什么医院,我生病了么”

洪教练哭笑不得地说:“是啊,你大脑受伤了,过去的事情都忘记了。昨天我去医院看你你连我都不认了,你忘了吗你说我是谁”

周月以为教练是在开玩笑,也笑着说:“您是洪教练呀,您又跟我讲故事”

但他其实也看出来,洪教练的神态是认真的,他们师徒已经多年了,彼此传情达意不难领会的,何况洪教练又说了一句:“我们现在就回医院去,回去你就知道了。”周月才终于半信半疑了。

“我受什么伤了,伤在了哪里”

洪教练摆摆手:“等回到医院再告诉你,回医院让医生告诉你,让你们公安局的人告诉你。”

周月又侧目看优优,优优正愣着听他们说话呢。周月转头再问洪教练:“她是医院的护士吗”

洪教练也转脸看优优,似乎不知怎样定义优优的身份,斟酌了一下才慢慢说道:“她算是,算是医院请来的人,是医院专门请来照顾你的小阿姨,她是”

优优打断了洪教练,她听不惯“小阿姨”三个字,她知道洪教练并没贬低她,但她还是更正道:“我是自愿的,我是自愿来照顾周月的,因为周月救过我。那天晚上在仙泉,你们一起救过我,所以我要报答你们的”

洪教练想起这件事了,马上呼应道:“对,周月你忘了,那天咱们从体校一出来,不是碰上一个流氓么”

周月也想起来了:“啊,你也是仙泉的我说你面熟呢。”说完这话周月的神态亲热了些,但依然控制在礼貌的范围内,他冲优优点点头,说了声:“啊,那谢谢你啦。”

洪教练笑着应和道:“你们一报还一报,互相帮助嘛。”然后他岔开话题说:“哎,你说起我那姑娘来,她刚刚生了个胖小子,这下我也可以退休了,和老伴一起到美国帮她带孩子,我这次到北京来,也是为了去使馆办签证”

周月的目光很快从优优脸上移开去,和洪教练家长里短地聊起来。先是祝贺他当外公,又从他女儿聊到他老伴,又聊到仙泉体校的许多人,那些陈年往事让他们的话题多起来,长吁短叹说不完。看上去周月的记忆真的恢复了。洪教练似乎是有意地,把周月少年时期的趣事和丑态像晾尿布似地抖出来,这些事周月大部分还记得,少部分也茫然,或者干脆摇头不认账,笑着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洪教练,没有的事您总瞎编。他们这时都忽略了坐在面包车后排的优优了,优优故意国视车窗外,她看到灯光灿烂的街市依次匀速地向后移,和这对师徒聊到的往事很相近,让人感觉一切都是流动的,连最美好的霓虹,最壮观的楼宇,都不过是过眼的浮云,没有一样东西,能在面前停住,让你永远拥有。

优优哭了,一个人,悄悄地哭了。眼泪在眼窝里存了片刻,溢满出来。眼里的泪水和外面的雨水使她看不清窗外的流光溢彩,一切物体都只剩下些斑斓的颜色。

她想起医生曾经说过,失忆这种病虽然很难恢复,但也可能因一件小事的刺激而顿然痊愈。一件小事的刺激,一个场面的启发,一个物件的触动,甚至,一句无意的话语,都能使以前瞬间紊乱的神经系统,又在瞬间重整,使大脑在病前储藏的全部或大部分信息,恢复正常的检索。但她不记得医生是否说过,当正常的检索方式失而复得后,当大脑紊乱前储存的信息失而复得后,在大脑紊乱后储存的那些信息,那些记忆,会否同时得而复失

从周月的话中优优已能听出,这三个月来她和周月共同经历的一切,他们共同的幸福,彼此的给予,在周月病态的大脑里,在他失常的大脑里,竟然没有留下任何记载,任何痕迹。

于是优优就哭了。

但在回到医院之前,她很快又平静下来,优化是一个喜欢幻想的人,是一个喜欢把幻想当真的人,因此,她总是习惯于把事情往好处去想。往好处想也不是没有道理:既然周月能找到以前的记忆,那也一定能,也必然,能找到现在的记忆。何况,还有公安医院的医生呢,还有护士呢,还有那么多来医院看望他的警察和公安学院的老师同学呢。还有小梅,那个来医院次数最多的女大学生呢,她和他们,都能证明优优曾经为周月而存在,他们都能告诉周月,在他生病期间,是一个叫优优的女孩在精心地照顾着他,给他喂水喂饭,扶他上楼下楼。虽然,这对优优来说也是一份工作,一份挣钱的工作,但她的真情实意,她的无微不至,她为治好他的病操的那些心,不是可以用钱能买来的。

于是,优优盼着快点回到医院。

他们回到了医院。

他们回到医院时已是晚上十点。洪教练就在医院门口与周月告别,然后让面包车拉他到附近的旅馆去了。优优独自带着周月往住院楼走,进了楼又往周月住的三楼走。说优优带着他是因为周月完全不认识这里了,一路上不停地问优优:我真的住在这里吗我住在这里多久了优优一路上耐心地把他住院前前后后的经过都告诉他。她带他路过了磁疗室、心电图室、脑电图室她把通向那些“室”的路口指给他,她告诉他这些地方他都来过。这些地方,都留下了她扶着他进进出出的足迹呢。

周月半信半疑地,也半是好奇地,随着优优上了三楼,在三楼的梯口他们迎面碰上护士长了,护士长一见他们终于回来了,立即大惊小怪地责问优优:“哟,你带他上哪儿去了,怎么才回来呀,你真把我们急坏了”

优优原来也没想到他们这趟出去会延至此刻,但面对护士长的严厉批评她却没有半点自责,因为她预见到他们马上就会发现她带回了一个完全康复的周月,她为自己即将一鸣惊人而沾沾自喜而喜形于色。

“我带他去看拳击馆了,他以前是个打拳的。”

护士长见优优居然顶嘴,指责的话语随即密不透风:“你跟黄医生说了吗,你跟我们说了吗,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你看这都几点啦弄得医生院长现在都不敢走,人家公安处和公安学院的人也都来了,你再不带他回来我们就要报警了来来来,你们跟我到接待室这边来,有人等他一下午了。”

护士长板着脸,一路埋怨着批评着,领着优优和周月又往一楼走。在下楼的路上优优试图解释着:“拳击馆我也没去过,我也不知道这么远,我以为一会儿就能回来呢。”

“回不来你也应该打个电话回来呀,再说你领他出去就不对你再这样无组织无纪律我们可得向病人单位反映啦,到时候人家单位另外找人换你你可别不高兴”

优优住了嘴,因为她知道光这么解释是没用的,按道理这样带病人出去确实违了规,也因为周月不断拉着护士长,问公安学校谁来了。护士长一边批评优优一边应付周月:“谁来了呆会儿你就知道了,这回你可得好好想一想,这个人你在哪见过的”他们这时已经来到一楼的一间接待室,这间接待室布置得挺讲究,中间有个铺白布的长桌子,看上去又像一个会议室。优优进门时看到屋里已经坐着好些人,除了一个黄医生她认识的,还有几位公安学院的老师也面熟,还有一位是xx处的人,优优见过但叫不出名。惟独当中坐着的一个中年妇女最面生,但从大家坐的位置和彼此的表情看,似乎这女人才是今晚的主人公。

他们一进屋桌边的人就全都默然站起,没人开口说话,屋里鸦雀无声,每个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周月。周月则用兴奋的目光看着他们。优优当然看出来,这些人以前也来看周月,但周月的目光是不同的。在他今天的目光里,闪动着久别重逢的激动,还有一丝羞涩的温情。

和优优估计的完全一样,那目光的落点很快移向那位中年女人。紧接着她听到周月深情地叫了一声:“姑”,然后用惊讶的表情又问:“姑,您怎么来了”。

姑优优先是吓了一跳,但一脸惊奇随即又被一腔欢喜代替。她马上意识到周月的这一声“姑”,意味着什么,这一声“姑”是在没有任何环境暗示和氛围引导的情况下,当着医生叫出来的,这意味着大家全都亲眼看到,周月真的好了,他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记忆,变成了一个健康的人;这证明优优三个月来参与的种种努力已经见效证明她今天下午的行动完全成功证明她的分析判断基本正确:在周月二十年的人生当中,他内心最重的不是家庭,不是学业,不是玩耍,不是衣食住行,也不是朋友的友谊,也不是,浪漫的爱情。而是他的拳击教练,是他视若生命的拳击运动

周月的姑姑激动地流泪了,她肯定以为因为她的出现,周月才突然复原。其他人,包括护士长和黄医生,也都双目湿润。他们全都感动在这一幕站任相认、亲人团圆的场面中,感动在周月终于找回人生的欣喜中。他们看着周月的姑姑用发抖的声音叫了一声“小月”,然后抱住了她从小抚养的侄子,大家全都激动得鼓起掌来了。

在掌声中,在大家彼此简短的议论中,特别是在黄医生用医学的词汇所做的归纳中,优优听出来,他们全都沉醉于这样的判断因为最亲的亲人突然出现,唤醒了周月心中的童年,童年的复苏又激活了整个记忆的年轮,使周月的大脑在瞬间复原。优优也被医生的结论感动了,已无所谓众人把周月的痊愈归功于谁,她看到在掌声中每个人都上去拥抱了周月,他们逐一相认,真诚祝贺,欢呼周月从此归来,那场面看得优优热泪双流。还是xx处来的那位领导,也许和周月的交情最短,相对比较平静,听说周月还没吃饭,忙着招呼大家出去找个饭馆。“我们也都没吃呢,”他对周月说,“你姑姑下午就到了,我们陪她过来等到现在,还以为你在外面出了什么事呢。走走走,一起去吃饭,今天咱们要好好祝贺祝贺,你和你姑姑有多少年没见面了”

大家应和着,围着周月和他的姑姑,往外走去。黄医生向xx处的那人表示:“方科长,我就不去了,我六点多钟吃过了。”可那方科长执意拉他走:“一起去一起去,你不是已经下班了么,咱们一起去喝一杯。让周月好好谢谢你,是你救了他,他得敬你一杯谢恩酒啊。”方科长又拉护士长一起去,护士长说我就不去了,我吃过了,而且我还得值班呢。

大家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到了院子里,上了方科长开来的一辆面包车,在黄医生终于被他们拉上车子后,车子开动起来了。护士长站在车外向他们挥挥手,目送车子走远了,然后才转身走回住院楼,这时她看到了站在楼门口,望着远去的车子还在发愣的优优。

“哟,你吃了吗那你怎么没跟他们一起去呀。”她看一下表,说:“正好,现在十点半,食堂夜宵还没撤呢,你赶快去吃点饭,然后早点休息吧。以后注意出去要请假,要和我们说一声,幸亏今天没出事,出了事你说你负得了这个责任么行,你快去吃饭吧,以后注意就行了,啊。”

优优说:“哦。”

护士长唠叨着进了楼。优优站在原地没有动,她站在静静无人的楼门口,好半天才机械地移动了一下脚。她没去食堂吃夜宵,她不饿,胸口和肚子,都被什么东西涨满了。她又想哭,可这一回不知为什么,竟然一点也哭不出来了。

整个晚上优优都没吃饭,她在医院附近的街上静静地走了走,找个没人的街灯下,坐在路边发了会儿愣。北京的初夏比仙泉要冷,虽然雨已停住,而且今夜无风,但她还是很快被冷透了,从前胸贯穿后背,冷得透心。

那天很晚优优才回到医院的地下室里,回到保姆的宿舍中,那间十几平米的小屋子,挤挤的住了八个人,她们都是在医院里照顾病人的“护理员”,年龄有老也有小,口音有南也有北。此时八个人全都回来了,都没睡,都在卿卿喳喳地聊着天。她们聊天的内容不外是楼上那些病人们,还有病人们的亲属们,谁好谁坏之类的,好坏不外和钱有关。优优懒得听她们聊这些,听她们聊久了会觉得这世上除了钱,就没有任何别的了。

她们也不大理优优,因为优优不合群。她们也都怕优优,因为优优太厉害。有次有个山东小姑娘因为放东西的地盘和优优打了架,连旁观的人都能看出来,优优表面上虽秀气,胳膊上可是有蛮劲,而且,优优似乎还会几套拳。

所以优优拉开被子躺下后,正说得热闹的女人们也都自动没了声。也许她们聊累了,也许怕优优嫌吵发脾气,大家也纷纷上了床,关灯之后很快就响起了呼嗜声,这都是吃得饱也睡得香的女人们。

只有优优一人,一夜没有合眼。

周月的顽病好了,他可以重返“人间”,优优的辛勤耕耘,终于收获了秋天,她应该感到幸福快乐,感到称心如愿。可她幸福吗快乐吗称心如愿了吗她离周月是更近了,还是更远

清晨时候也许是清晨吧,谁知道呢,地下室反正黑白不分,晨昏莫辨优优睡着了。好像只迷糊了一瞬间,醒来时整个屋子只剩下她一个人。她爬起来迷迷糊糊地看手表,一看看出了一身汗。居然已是上午十点了。她脸都顾不上洗就直接往三楼周月的病房跑。每天她不到八点钟就会赶到病房的,她要照顾周月洗脸刷牙吃早饭。十点钟医生一般已经查完房,这时她通常都陪着周月去楼下花园散步了。

一楼等电梯的人很拥挤,优优等了十秒钟就有些等不及,她顺着楼梯往上跑,她不知道周月是否还在病房里等着她,还是自己去花园散步了。她跑到病房时还以为自己上错了楼,位于走廊尽头的那间单人病房里,似乎已经变了样,小桌上放着一只外表俗气的红暖壶,还有饭盒、水杯和一篮花,没有一样东西是优优见过的,连同床上躺着的那个人。那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床头床尾还有一大一少两个孝子贤孙伺候着,看到优优愣头愣脑冲进来,全莫名其妙地抬了头。优优吓了一跳退出来,“她退出来仰头去看房门号,房门号明明白白没有错,让优优疑心自己是不是见了鬼。这时她看见一个护士从隔壁端着药盘走出来,便慌慌张张上去问:”哎,周月呢,他是不是换房了“

“周月周月出院了。”护士反而很奇怪:“你不知道么”

“出院了”优优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咚咚跳,“出院了他什么时候出院的”

“今天早上啊。你不知道么”护士难以置信地反问着,她看到优优惊呆的表情确实是真的,才不由停下脚步关心地问:“他们是不是还没付你工资呢不要紧,你可以找他们学校要,你的钱是不是周月的学校出”

护士的话优优根本没听见,她的脑袋嗡嗡响,眼泪一下子涌到了眼眶外,不知道是因为委屈和失望,还是屈辱和愤怒。她那么爱的一个人,她为他投入了自己的全身心,可他居然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掉了,连一句招呼都没打,连一声再见都没说。她就像一个被无端遗弃的小孩,从温暖的家里被突然带出,抛弃在无遮无蔽的街上。可护士从她的眼泪中,看到的也许并不是这种刺骨的伤痛,而是对金钱的吝惜和贪婪。

面对护士的关心,优优只能下意识地摇头,那位护士显然搞不清她为什么含泪摇头,为什么转身跑开。优优什么都没说就跑下楼去,跑出医院,她真的像护士教她的那样,跑到了公安学院。她在上次找到周月老师的那间办公室里,再次找到了那位姓杨的老师,杨老师显然已经知道周月出院的消息,没等她开口便先发问:“哎,你是丁优吧,你是从医院过来的吧xx处的人把工资给你结了吗”

优优没有回答,从护士到老师,人们见她满口都是工资。此时此刻,钱这东西让她如此厌恶。此时此刻,她想要的只是周月。他去哪儿了,他为什么这样行色匆匆,他为什么这样默无一语,就走得无影无踪

杨老师对这些作了合理的解释:“啊,、周月呀,他今天一早让他姑姑接走了,接回老家去了。医生建议他继续休养一段,在医院养也行,出去养也行,所以,他就跟他姑姑回老家了。我今天上午有课,没去接他,他是自己把放在医院的东西送回来的,放下东西他就跟他姑姑走了,他们要赶中午的火车。他出院的时候你没在吗”

优忧无话可答。

是的,她不在,他就走了。可这又能怪谁呢,是她自己睡过了头,她起床的时候都十点了。周月和他的姑姑,当然没义务等她,他们还要把周月的衣物送回学校,还要去赶中午的火车,也许他们来不及和她告别。

优优也说不清自己出于什么心理,一下子就原谅了周月。她甚至还替他把一切过程都向合乎情理的方向,做出合乎情理的推论。其实,她也想过,就算他们时间来得及,也是合理的,他们没必要非和她告别不可,她算什么,不过是一个保姆而已,一个临时请来帮忙的小保姆而已。

优优离开了学校。虽然她问了,但那位杨老师也说不清周月的老家究竟在哪座山里。杨老师再三留她在学校吃顿午饭,但优优还是走了。因为他们都以为她是来要钱的,所以她讨厌他们。她不想占他们半顿饭的便宜。

讨厌归讨厌,后来优优还是去了xx处,结清了自己的工资。给她结账的老李她也认识,曾代表领导来医院看过周月两次,老李虽然没让优优费什么口舌就把欠她的工资统统结清,但言语表情之间,只是公事公办的漠然。因为最后的这个月还不足半个月,所以按实际天数只给了优优三百元,结清之前那人还负责任地打电话问了医院,看优优是否还欠着医院的伙食费住宿费之类的钱,问完了,才把那三百元一张一张地,交给优优清点。

那三百元,是新票子,捏起来还嘎嘎作响呢,一张一张数到优优的手心里,数得优优两只眼睛都湿了。好像她的那些爱,那些幸福,那些几乎触摸到了的幻想,全部化作了这几张半红不红的票子,数完了,也就完了。

钱就是这么一种东西,可以把人间的一切,全都结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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