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为了给男主安排金手指,也是豁出去了,明明是公主出行,但是带来的那些下人们一个两个的却好像是失了智似的,公主在水中挣扎,眼看着就不成了,但是他们却没有一个跳下去救人,只是站在船边儿上一声接一声地喊着公主。
这边儿闹的动静不小,但是诡异的是,现在明明正是一天之中最热闹的时候,这里却没有一个路过的人,若是戚妄再不出手的话,清河公主怕是要香消玉殒。
他叹了一口气,从窗口飞身而出,以极快地速度赶到了河边,他纵身一跃,将水中的清河公主捞了出来,扔进了船上那些下人的怀中,之后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又重新回到了酒楼之中。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戚妄的速度快得惊人,他们压根儿就不知道是谁出手帮忙,公主就已经被人从水中救了上来。
那边儿的人慌慌张张地救治着已经昏迷过去的公主,而戚妄已经回到了桌子边儿,慢悠悠地享用起午餐来。
京城里没有秘密,清河公主落水的消息还是传了出来,清醒过后的清河公主悬赏寻找那个救了她的男子,并且扬言自己要嫁与对方为妻。
其实她这言行极为出格,完全不符合一个公主该有的模样,只是清河公主原本名声便不大好,她行事如此放纵肆意,却并没有人会去多说些什么。
清河公主是先帝的幼女,当今圣上的同胞妹妹,二十年前,年仅五岁的清河公主在上元灯节上被拐子诱拐,卖入了烟花之地,虽然很快便找了回来,她这名声到底是被毁了。
这世界对女子极为苛刻,就算是清河公主贵为皇家公主,也难免被人议论,虽然先皇已经将那些拐子五马分尸,但是也挡不住悠悠众口,清河公主的名声是彻底坏了,大家虽然面上不说些什么,可是却都认为清河公主已经变得污秽,但凡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不愿意娶公主为妻。
二十年的时间转瞬而至,如今清河公主已经二十五岁了,她这个年纪在这个时代算是高龄了,如果正常出嫁,现在的她已经儿女绕膝,但是清河公主直到如今却仍旧是孑然一身。
面上自然没有人说些什么,但是清河公主私下里的名声却不大好,而当今圣上大约是觉得愧对于这个妹妹,对她难免是放纵了一些,明明是个公主,但是却比几个王爷还要更加尊贵一些。
清河公主大约也知道了那些人私底下是如何议论她的,所以她便有些破罐子破摔了,行事完全与现今女子背道而驰,也因为这个原因,她的婚事儿变得更加艰难了起来。
过去清河公主如果真的想要嫁于哪家为妻的话,以她的权势也不是不行,但是清河公主却不愿意如此,而这一次她被人所救,却对那个做了好事儿不露面的神秘人芳心暗许,并且直言非君不嫁。
女子恨嫁本就为人所诟病,清河公主如此张扬,更是让人所不耻,私底下的议论也变得越发难听了起来,他们都觉得清河公主寻找救命恩人是假,分明是想借着此次的事件为由,寻了好人家嫁出去。
哪怕清河公主贵为公主,因为她的名声不好,正经的世家子弟都不愿意尚公主,而那些行事荒唐的纨绔子弟也不愿意与清河公主这个比他们更加荒唐的女人在一起。
所以这段时间上街的世家子弟少了许多,就连平日里最喜欢走鸡斗狗的那些纨绔子弟都乖觉了许多,他们安安分分地待在家中,生怕被清河公主抓去做了女婿。
丞相府的人也想不到救了清河公主的人会是刚刚认回来的二儿子,现在林琴霜正张罗着帮戚妄举办相亲宴会。
戚远航觉得现在举办相亲宴为时过早,毕竟戚妄的身份摆在这里,就算他是正经的丞相府公子,但是到底在外面生活了二十年,在旁人眼中他就只是一个乡野小子,见识文品才学皆比不上正经的公子哥,但凡是家中受宠的世家贵女都不会考虑嫁与他为妻。
他能挑选到的顶多是一些不入流的庶女或者是六七品小官家的嫡女,但是他们将女儿送过来的目的一目了然,不外乎是通过戚妄搭上宰相府,用一个不入流的庶女之流换取宰相府的姻亲关系,无论如何都划得来。
林琴霜显然是不想要委屈这个儿子的,她想的很简单,戚二柱一个农妇之子都能娶到二品尚书的嫡幼女,自己的嫡亲儿子哪里能比这个差了?
但是她也不想想,过去在真相未曾揭晓之前,戚二柱本身便是一个十分优秀的男子,加上又有宰相府公子这个名头,娶一个二品尚书的嫡幼女绰绰有余。
戚妄又拿什么跟人家相比?
只是每次谈论到这个话题,夫妻两人总会闹得不欢而散,一来二去的,戚远航便也没有再试图说些什么了。
他们夫妻二人年少夫妻,恩爱多年,没必要为了一个孩子闹得如此不愉快。
至于戚诺和许成君二人,他们并未掺和到这件事情之中,戚诺甚至还特意叮嘱过许成君,母亲现在一门心思想着就是要补偿戚妄,让她不必违逆母亲的意思。
“母亲她已经许久不插手府中事情,想来忙这些事情怕是会有些手忙脚乱的,你若无事可以去帮帮母亲,也算是尽了我们做兄嫂的一番心意。”
许成君笑着应允下来:“夫君放心,我知道该如何做。”
此时已经是深夜,夫妻二人洗漱完毕之后便躺在了床上,许成君看着躺在自己身侧的丈夫,略微思考了一会儿之后,方才开口问道。
“夫君,我娘家有一远房表妹,年方十九,至今还未婚配,她的容貌才情皆是上等,只是因为父母早亡,她因守孝才拖延至今未曾定亲。”
许成君并未言明,但是话中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朗——她想将自己的表妹说与戚妄为妻。
戚妄回来已经两个多月了,因为身份的缘故,两人并没有太多的来往,但是许成君自己有眼睛,她可以看得出来,戚妄虽是在乡野间长大,许是因为血缘关系的缘故,他的品貌才学都是一等一的出色,聪明才智不逊于自己的丈夫,甚至还要更加出挑一些——劳夫子可是亲口所言,戚妄天资聪颖,更甚于戚诺,若是从小培养,他的成就不会弱于戚诺。
劳夫子时常惋惜,若是戚妄能早早回来接受他的教导,现在名满京城的大才子当有他的一席之地。
劳夫子当年也是惊才绝艳的人物,只是因为家中发生了一些事情,这才未曾入朝为官,但是他的资历见识摆在那里,他极其吝啬夸奖人,就算是戚诺都很少得到他的夸赞,但是他却时常夸赞戚妄,如此更是说明戚妄的聪慧。
哪怕二十岁开蒙已经太晚了一些,不过以戚妄的聪慧,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现在他还没有闯出名头来,戚家的人也未曾刻意出去宣传,但是只要等到明年戚妄下场考试,那他绝对会名声鹊起。
许成君为人不错,但也有自己的一些小心思,加上自己的那个表妹也确实出色,配戚妄也不算辱没了他。
戚诺倒是没有想到自己妻子竟然还会有这样的想法,他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开口说道:“你那表妹无父无母,母亲那边儿怕是不会同意。”
对于戚妄这个弟弟,其实戚诺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对于他的婚事戚诺也没什么想法,不过见妻子想要将自己的表妹介绍给他,戚诺还是将其中利害说了一下。
母亲自觉亏欠这个弟弟,便什么东西都想要给他最好的,为他挑选婚事定然也是想要挑一个最佳人选,许成君的表妹是不错,可单单无父无母这一条,林琴霜那里怕是就过不了关。
许成君有些不以为然,见自家丈夫没准备阻拦,她便又继续说了下去:“我表妹虽然无父无母,但是她的母亲与我的母亲关系极好,当年她的父母去世之后,便被我母亲派人接入了定远侯府,那以后便一直由我的母亲教养着长大,规矩礼仪绝对挑不出一丝错处。”
“再有一点,”说到这里,许成君刻意压低了声音:“我表妹虽然无父无母,但是我那姨夫留下的万贯家财全部被我表妹捏在手中,若是她嫁进来的话,那些家财自然便会当做嫁妆带进来。”
戚妄的身份摆在这里,这是无法遮掩的,许成君的表妹背靠着定远侯府,手中又捏着大把的嫁妆,若是真能成事儿,也算是一桩好姻缘。
许成君那表妹戚诺也知道,她也是官家小姐,教养不错,配自己那个弟弟也绰绰有余,自己弟弟身份不高,其他的高门贵女未必能看得上他,就算看在丞相府的份上嫁过来,女方家怕是也会瞧他不起,他在岳家面前怕也抬不起头来,若是娶了许成君的表妹,这些问题便都不再是问题了。
思虑再三之后,戚诺便觉得妻子的提议不错,他想了想,点头答应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我明日便去与母亲说一说,若是母亲同意的话,便让他们两人见上一面,总归是阿戚娶亲,还是让他自己挑选的好。”
说到这里,戚诺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着些什么,好半响之后,方才继续说了下去:“不过若是阿戚他看不上你表妹的话,你也不许生气,就当没提过这件事情,你不许生气。”
许成君自然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她并不觉得戚妄会看不上自己的表妹,过去戚妄一直是在乡下长大,他又能见过多少女子?那些乡野丫头哪里能与世家贵女相比较,自己的表妹容貌才情样样出挑,若不是因为父母早亡,戚妄这样的还配不上她。
想到这里,许成君心中生出了淡淡的惆怅之意来。
世人对女子要求极为苛刻,家世背景,自身的容貌才情,但凡有些微不足,都会成为别人挑剔的理由,对男方的要求只能一降再降,而男人便不一样了,不管多么混账,只要家世背景摆在那里,什么样子的女子都能任君选择。
她暗自叹息了一声,不过戚妄好歹也没有那么糟糕,自家表妹若是真能与他成了,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夫妻二人各怀心思,他们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熄灯安歇。
第二日,戚诺找到了林琴霜,说起了许成君表妹的事情。
“母亲,成君跟我说,她有一表妹,容貌才情样样出挑,年龄也正合适,不如让二弟相看一番?”
林琴霜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她上下打量了戚诺一番,那目光让戚诺觉得十分不自在,下意识地便避开了她的目光。
“我准备为阿戚相看的事情也不是这一两日提出来的,之前成君怎么不提这事儿?”
现在她都已经张罗着准备下帖子邀请各家夫人小姐上门,许成君却在这个时候提出来说自己家中有合适的表妹,这如何能让人不多想?
戚诺叹了一口气,说道:“成君也是刚刚想起来,她本是好心,母亲若是不同意,那这件事情便算了。”
林琴霜放下手中的写着各家姑娘名字性情的册子,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
“子固,我虽然许久不理事了,但我也不是傻子,成君为何在这个时候提出表妹的事情,不外乎是觉得阿戚现在露出读书天赋,觉得他未来可期,勉强能配得上她的表妹。”
为何之前不曾提及?不过是觉得戚妄不够格配她的表妹,她当自己的儿子是什么?
更何况许成君嫡亲的妹妹年龄合适的也不是没有,本朝可没有姐妹不能同嫁兄弟二人的规矩,若是真心实意地想要为戚妄寻摸亲事,那为何不提及她的亲妹妹?
说到底还是打心眼里瞧不上戚妄,觉得他配不上她的亲妹妹,他就只能配一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表妹。
戚诺被自己的母亲说得面红耳赤,头深深地低垂下去,嗫喏地开口解释道:“母亲误会了,成君她没有这个想法,她不是……”
林琴霜却不想听自己的儿子说下去了,她朝着戚诺摆了摆手,满脸不在意地说道:“事情到底如何,我也不想听你辩解,你回去告诉成君,这件事情不用她插手,我自己可以处理得妥妥当当,如果她真是为了阿戚好,那就不要在他的婚事上面指手画脚。”
母子二人不欢而散,戚诺回了自己的院子,见到满脸期待看着自己的妻子时,戚诺长叹了一口气,没有把在母亲那里受得气发泄到妻子的身上去。
“这件事情你不要再提了,母亲她不同意。”
见戚诺的脸色不大好,许成君也没好再说些什么。
第二天下班回家的路上,戚诺遇见了许久不见的戚二柱。
自打戚二柱离开戚家后,两人已经许久都没有见过面了,戚诺是户部侍郎,在户部任职,而戚二柱在翰林院,两处衙门相距很远,加上一个住在城东,一个住在城西,想要碰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算起来,他们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见过面了。
现在戚诺在回家路上遇见戚二柱,这应该不是意外,是他特意在这里等着自己。
兄弟二人相顾无言,最后还是戚二柱先一步开口,邀请戚诺到茶楼之中坐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