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随着张雯高亢的尖叫,张先生的牙齿已经咬住了朱医生肩膀接近脖子处。朱医生感冒严重鼻子堵塞,他连疼的喊叫声都是闷闷的。血管血液的压力很大,血浆喷溅的墙上到处都是。张先生使劲用嘴一撕,朱医生脖子上的皮肉就被扯了下。
烛火微微摇曳,人心也变的躁动不安。张雯吓的连哭都哭不出来,她将差点打翻的烛台放在了桌子上:“妈……妈……我爸爸他……他不是中了流弹吗?他怎么会……变了?”
张先生将朱医生身上的肉咬掉,接着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朱医生捂住自己流血的伤口,他一点点的坐在了地上。伤口的地方不断往外流着血,朱医生身上的白大褂很快被染的血红。不知道是不是朱医生的肉太老不好吃,张先生咬了一口之后,他缓慢的从床上站起来转向屋子里的其他活人。
冯小梅是站在最靠近门口的,在张先生从椅子上站起来前她就拉着张雯跑了出去。我和林寒站的位置被心电图仪器挡住,跑走的冯小梅则在外面顺手用铁链锁了门……我们三个,是被关在屋子里了。
“你抱着豆豆!”
林寒转身把豆豆给我,他从装医疗工具的大白盘子里拿出一把剪刀,准确无误的将刀锋插进了张先生的太阳穴。张先生身上的皮肤处于轻微的溃烂,林寒连续扎了两次,张先生才彻底的摔在检查床上,一动不动了。
身上带着血污的林寒将剪刀拔出,他红着眼睛的时候是无比骇人。本来林寒的皮肤就很白,沾到血渍后,他凶狠的样子更是杀气腾腾。将剪刀对准朱医生后,林寒抬手要刺……在剪刀马上要触碰到朱医生的太阳穴时,朱医生却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林寒皱眉,他一边防备着一边质问朱医生,“我们好心好意的帮你们的忙,好心好意的救人……好心给了狗,我们自认倒霉。你为虎作伥,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用不着你笑话我们!”
“我没别的意思,”朱医生这个医疗所的老大夫,他的举止谈吐很有修养。虽然现在自己浑身是血的坐在地上,可是朱医生却没有丝毫的怯懦,“我就算被咬了,你也不必担心我,我不传染的。我口袋里钥匙可以开门,我建议你们还是不要去追她们的好。”
林寒举着的剪刀没有放下,他皱眉问道:“为什么说你不传染?”
“因为啊!”需要用手按住自己的伤口,朱医生姿势艰难的将袖子拉了上来,“我之前已经被咬过了。”
朱医生的袖子被拉起,他小臂上难看的伤疤露了出来。从伤口的愈合程度看,朱医生应该被咬了有几天了。如果说他胳膊是被感染变异的人咬的,那他也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你被咬了?”林寒同样感到费解,“你什么时候被咬的?被谁咬的?”
“大概,是病毒爆发的第二天吧?”朱医生费力的扯过一旁的干净毛巾,他使劲的按压住脖子上的伤口,“具体日子,其实我也记不得了……在病毒还在控制范围内的时候,医疗所里每天都是不少的病人。发烧、感冒、流鼻涕……看着像流感,但实际上就是病毒潜伏期发作的先兆……咬我的是个老太太,她打消炎针的过程中心梗死了。我被护士叫过去查看,喏,她就咬了我……当时病毒的事情并不明晰,我还以为我年纪大了魅力还不减呢!”
朱医生剧烈的咳嗽了两声,他脖子上的伤口涌出了大量的鲜血。稍微平静了几分钟,朱医生问:“你们对现在的病毒……咳,了解多少?”
对于病毒的原理,我们是完全的陌生。作为普通人,我们只知道被病毒感染后人会变的开始吃人……朱医生重重的吸了口气,他话说的断断续续:“病毒的传播、蔓延和流行,大体上都差不了多少。我们现在的病毒传播和其他病毒传播的方式不同,它是通过血液迅速攻陷人的免疫系统。用最短的时间,要了人的命,然后病毒彻底的占领人的中枢神经脑神经,以及……”
“朱医生,既然你没有事儿的话,麻烦你把口袋里的钥匙给我。”林寒手里的剪刀始终没放下,“你说的理论知识,我们没时间多听。”
窗户外面的枪响声不断,朱医生呵呵笑着往窗外看了一眼。不管林寒说了什么,朱医生依旧自顾自的往下讲:“病毒,都是有潜伏期的……所以说,护士长的老公死了之后又重新活了过来……不要想着跑出去了,军队的人也不会让你们跑出去的……就算是现在活着的人,身上也携带了病毒。像是水痘一样,大部分人都要出一次。只不过有的人早点,有的人晚点。”
“你是谁啊?”我拒绝相信朱医生说的,“你是病毒专家?不是吧?医生你看看你现在呆的地方!你只是一个医疗所里的普通大夫!你红嘴白牙一说,我们身上就要有病毒了吗?”
“随你们。”朱医生将身体靠在检查床上,他的语气淡淡,“号牌丢了也就丢了,不去教堂也没什么要紧。人多的地方有时候不一定能保命……我的忠告而已。”
朱医生和冯小梅是同事,他肯定要帮着冯小梅说话。朱医生给的忠告,我嗤之以鼻:“你这话有告诉你的护士长吗?看样子,她不是特别相信呢!”
“有,我有告诉她。”我的讽刺,朱医生似乎并没太往心里去,“她,还有跟着部队去教堂的人,我有告诉他们,但他们全都不信我说的……在他们看来,我只是个没见识的糟老头。部队的武装力量,可比我靠谱多了。”
“那你为什么觉得我们会信你?”林寒反问。
“信不信,是你们的事儿。”朱医生干咳,“说不说,是我的事儿。”
我眼中的朱医生,跟疯了没有区别:“我觉得不信你的那些人,他们是对的。”
“姑娘,”朱医生大喘气的厉害,他无比艰难的看着我说了一句话,“你知道七三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