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粒,干瘪,一根玉米长的奇形怪状,但是能吃,嫩一点的直接下锅煮,吃起来也挺香的,还可以埋灶里,用煮饭剩下的炭火烤熟,和烤红薯差不过,这样吃起来更香。
玉米掰下来就晾在帐篷外的空地上,谁家的玉米晒在谁家的门口,金黄的玉米粒中夹了几粒白色的,远远看着还怪好看的。
然后是青稞,乌迩人种青稞已经有几百年的经验了,游牧民族的主食就是青稞,今年青稞收成不错。
花生果实长在地下,上面是一簇花生秧,出花生先拔花生秧,把上面的土抖干净,连着花生秧一起带回去。
这样还不算完,因为地里会有遗漏的花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春日播种,辛苦劳作,怎么舍得把果实留在地里。
扒花生是小孩子的事,秋收不用读书,家里大人小孩都在林地里,一个个一边念着“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一边蹲在地上扒花生。
读过书之后好像更能体会到种地的不易和辛苦,书本上的文字也一下子就明白了。
这群孩子眼睛大大的,每每大人问起是读书好还是种地放牧好,都是回答读书好。
“阿爷,种地放牧是为了以后过上好日子,我觉得读书也可以。”
不过,能不读书放半个多月的农忙假,漫山遍野地跑,玩闹,这群孩子还是很高兴的,累了就喝几口山泉水,去山里摘几个野果子,快活极了。
最不好收的是豆子,因为乌迩日照足,豆荚一晒就爆开了,地上掉的豆子太多,得连着土捡,往年只收青稞,今年多开了一半的荒地,肩上的担子也重了。
要紧着收的是棉花,漫山遍野,只要是种棉花的地方就是一片白色,怕下雨,棉花得快些收。
妇人裹着头巾,拿着羊皮袋子,一朵一朵地掐棉花,慢慢地,羊皮袋子就鼓起来了。
而山芋土豆,白菜萝卜这些是不急的,可以先放放,在收它们之前先把葡萄瓜果收了。
秋收时看着满满登登的粮食心里就欢喜,香甜气息会让秋收的喜悦更浓郁。
乌迩人从没见过这么多的瓜,轻轻地拍一拍,听听熟透的响声,然后小心翼翼放进篓里,再装马车上运回去。
六十多里路,只要运回去,就能吃到了。
只不过熟透的哈密瓜,葡萄,甜瓜,西瓜禁不起颠簸。
运回来的一车西瓜全碎了,马车上全是红色的西瓜汁,流的哪儿都是,尼玛痛心疾首,“咋就碎了呢,全碎了啊!”
舍不得吃的东西全坏了,比吃不到还难受。
容姝也忘了这事,上回带回来的没准是抱回来的,这回拉了一车,一颠就坏,“车上的先喂牛羊吧,再运用青稞杆垫着。”
减震得做好,不然种了收了没法吃,最后全喂了牲畜。
尼玛把碎瓜放进羊圈的食槽里,羊围上来连瓜带皮全给吃了,种的东西多就有这样的好处,吃不完的喂牲畜,像豆渣,红薯渣,瓜皮,牛羊爱吃得很。
而地里的秸秆全部切碎,成了天然的防震物。
一层秸秆然后放一层瓜,再铺一层秸秆,虽然不比稻草柔软,但也能减震,带回来的瓜果大多是好的,为数不多的裂的也只是裂了两条缝,还能吃。
地里还有土豆红薯蔬菜没收,乌迩人不怕劳累,夜里睡觉嘴角还带着笑。
倒是容姝累的够呛。
她没种过地,这副身体也是金枝玉叶,娇气得厉害。
不过是骑马去了两趟林地,就腰酸背疼,脚也酸。
耶律加央打了热水,帐篷一分为二,容姝住的在里面,可以算做内室。
耶律加央在,金庭玉阶不方便伺候,更不敢吱声,而且她们盼着公主和王好好的,只要耶律加央在,必然躲得远远的。
故而打水倒水伺候人的活,如今全是耶律加央的。
耶律加央看了眼容姝:“怎么蔫蔫的,累了?”
容姝揉了揉肩膀,“骑马累,睡一觉就好了。”
耶律加央往木桶里又加了点热水,“先泡脚,多泡一会儿,完后我给你捏捏。”
耶律加央蹲着,和容姝坐着差不多高,容姝低头看他,“你还会这个?”
“以前摔打多了,身上就青青紫紫的,自己弄点酒揉开就好了。”耶律加央试了试水温,“先泡脚吧。”
容姝点了点头,她是怕耶律加央劲儿大。
可奈何实在太难受,有耶律加央这么一个现成的人,就不必叫金庭玉阶了。
容姝趴在被褥上,一头青丝搭在背上,耶律加央觉得容姝因为骑马累,用不着药酒,把手搓热一点,揉揉就行了。
先揉肩,再揉腰,最后揉腿,他小点劲儿,先轻轻的来,倒也简单。
耶律加央:“痛了就说。”
容姝点了下头,耶律加央搓搓手,只一下,就明白男子与女子的不同之处。
他身上邦邦硬硬,而容姝的肩,虽然瘦,却是软的。
耶律加央下意识地把手缩回来。
为什么肩和手一样,是软的,容姝是不是哪里都是软的。
容姝脖子也酸,扭头都费力,“怎么了?”
耶律加央摸了摸额头,“没事,刚才重不重,要不要轻点。”
容姝重新趴好,“刚才就碰了一下,重什么重,你能不能行呀,不然让金庭来。”
耶律加央这回没说话,伸手给容姝按肩,他和别人话少,但和容姝在一块的时候爱说,而现在只有容姝说重了轻了,左边右边,耶律加央却安静的厉害。
如果不是身上的力度恰恰好,容姝都要以为背后没人。
“你怎么不说话……”容姝觉得怪怪的,总是她说,耶律加央一句都不说。
“按的疼吗,疼的话我轻点。”耶律加央嗓子有些哑,像是在沙漠里待了许久,一滴水都没喝。
两人的声音叠在一起,容姝摇了摇头,“不疼。”
又过了一会儿,容姝翻过身,“我身上不难受了,不用你按了。”
耶律加央道:“腿还没有按。”
“说不疼就不疼了,”大热天,容姝扯过毯子盖身上,“你回去睡觉。”
耶律加央点了点头,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才站起来,大抵是觉得嗓子干的厉害,想水喝,他问容姝,“你渴吗,要不要水。”
容姝:“我不渴,什么都不要,把这边的灯关了。”
耶律加央过去吹灯,昏暗的烛光下,他揉了揉耳朵,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就口干舌燥,耳朵也热的厉害,幸好容姝说不按了。
夜深人不精,帐篷外面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风声,鸟叫声,耶律加央听的心里乱,很晚才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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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一晚,容姝腰也不酸了,腿虽然还有点疼,但是不影响什么。
今天乌迩人陆陆续续把地里的红薯土豆运回来,这个不怕磕碰,回来有刀伤的先做成粉条,正好月底的时候运到大楚去。
萝卜白菜自家的地,自家吃,想什么时候收就什么时候收,属于容姝的两亩多地的菜要么腌要么晒,尽量放的久一点。
天不似六七月份那么热,往后越来越凉,要防寒了。
今年收了棉花。
棉种不多,一共种了二百多亩地,亩产差不多一百五十斤。
将近四万斤棉花,一部分会纺成线,一部分会做成棉被,还有一部分会织成布。
乌迩人种麻,是有纺线机,织布机的。
而容姝和亲,随侍中就有织娘和绣娘。
把大楚带来的织布机,纺线机拆开,再琢磨琢磨,就弄出差不多的机器来。
地域发展原因,大楚带来的机器比乌迩人做出来的好用精巧的多。
纺出来的线也更细,当然,织出的布更平滑。
织娘绣娘一边教,一边织,终于,织出了第一块棉布。
颜色泛着淡黄,布的纹路平整,摸着软软的,和从大楚买来的棉布差不多,甚至更厚实。
妇人们学起来也快,脚下踩着机器,手上梭子跟飞似的,“王妃,你看,是不是这样织!”
一点都不难,跟织麻布差不多嘛。
容姝不会织布,但欢喜于把棉花,棉布带到乌迩。
乌迩人穿麻衣,皮毛,用牛羊皮毛换来的棉布,棉花都做成了被子。
现在能自己种棉花,哪怕产量不高,也是好的。
容姝笑了笑,“是这样织,不过,阿言能织出花来。”
阿言有些不好意思,蜀地的织娘,能把布织出花来,变换花纹可是最简单的,不过织的越好看,公主越看重,能得到公主看重,比什么都强。
阿言挺直腰板,“王妃,我还会织别的!”
容姝道:“捡能教的教她们几样,我这儿有件事教给你,把羊毛纺成细线。”
羊毛纤维没有棉花长,纺的线太粗了,乌迩人用羊毛线织毛毯,盖着是厚实。
容姝想织毛衣,羊毛衣比棉衣暖和,一件就能御寒。
第四十五章来草原的第四十五天在乌……
乌迩养了山羊,绵羊,黑山羊好几种,羊皮做垫子,绵羊毛织毯子,除去做毯子羊毛还有富余。
要是能纺成细线织毛衣,定然大有用处。
保暖,御寒,能省好多布料。
四万斤的棉花听着多,可乌迩几万人,而一床厚实被子要七八斤棉花,这么多人放牧种地,开那么多林地已经是极限了。
开源不行,就得节流。
阿言把这事应了下来,保准给办好。
纺线,织布,做新的织布机,往年秋收之后,把粮食晒干装好就差不多没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