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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皇城,是定鼎大街,往南走百步就是横跨洛河的天津桥。天津桥地处繁华的闹市区,又是风景优美的景点,成为诗人骚客官员们流连忘返,咏诗唱对,宴请宾客的重要场所。
桥南为董家酒楼,建筑优美,富丽堂皇。董京引着李云逸走进酒楼。
二楼的一个宽敞雅间里,天官侍郎苏味道、吏部郎中卢从愿、还有三位穿着正五品上官服的官员以及两位从六品上的官员都已在座,正在彼此愉快的交流着。
董京陪着李云逸走进雅间,众人的目光不由被吸引了过来。
李云逸赶紧抖机灵,先去拜见苏味道,“下官来迟,让大人久候了,真是罪过。”
苏味道面色和霭,微带笑意,很是平和的起身拉起李云逸,笑道:“这又不是在官署,宇轩千万不要客气,来,快去见见各位同僚。”显得很平和,很亲切。
李云逸谢了苏味道,然后走到卢从愿的身前,俯身一礼,笑道:“下官见过卢大人。”
卢从愿瞅了李云逸一眼,淡淡的跟他寒暄了一句,然后微笑站在那里。
按道理,卢从愿作为李云逸的顶头上司,像现在这样的情形,应该主动负起为他引见同僚的责任,可他却像没事人一样,悠闲的站在那里,仿佛根本就没想起来似的。
董京见状,总不能让李云逸自己去引见自己,忙上前为他引见了其他三位郎中和两位员外郎。
三位郎中都是老成之人,李云逸上前礼貌寒暄,心里则对他们了无兴趣,不过其中那位考功司郎中唐珉,相貌清癯却有点阴沉的,却让他心里莫名其妙的感觉极为不舒服,后仔细观察了一下,才发现这人眼神开阖间不经意的会流露出一缕毒蛇般的冷芒,显然是个心思阴枭,奸诈狠毒的人物,心中一凛,暗暗警惕。
倒是考功员外郎陆象先、司封员外郎张说给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两人均二十七八岁的年龄,温文尔雅,谈吐不俗,举止得体,显出很深厚的修养内涵。
酒宴开席以后,大家都对李云逸加入天官官署,说了几句漂亮的场面话。然后场面就活跃起来,三位老成郎中主要围着侍郎苏味道谈一些家事坊闻,而几位年轻人则无所顾忌的谈论着风花雪月,整个席间无人涉题公务政事、朝廷逸闻,更遑论国家大事了。
李云逸应付了几杯欢迎认识之酒,又回敬了几杯,然后淡笑悠闲的坐在那里,静静地听着大家谈论。
这番一听,让他大长见识,原来这都城烟花之地也仿科举弄出了什么花榜,什么花中状元苏雪烟、花中榜眼天水仙哥、花中探花杨妙儿之类的,皆风姿艳丽、知书达理、妙解音律、能诗善文。而且这些烟花女子一上花榜,身价倍增,等闲之人难得一见,引得无数进士举子、文人骚客竞相上门,攀得一见为荣。还真是巍巍奇观,令人叹服。
“若论容貌天水仙哥当属第一,若论气质之淡雅清秀苏雪烟当仁不让。”张说如数家珍般评论道。
卢从愿脸上露出深以为然的神色,笑道:“道济兄不愧品花行家,所言甚是,不过那江南美女杨妙儿,却独得江南神韵,温软如水,吴侬软语,别有一种楚楚动人的风致。”谈论起美女来,卢从愿马上眉飞色舞,那种淡漠神色立刻不见。
李云逸心中暗笑,这人虽然对自己冷漠不善,不过还算是个风liu倜傥的性情中人,应该不难消解。
陆象先瞅了李云逸一眼,含笑道:“宇轩兄出身扬州,那里可是盛产美女的宝地啊,可否给我们介绍一下扬州美女?”他祖籍苏州,怎会不知扬州美女,看李云逸独坐静听,与人为善的递给他一个参与话题的阶梯而已。
他的这番心意,李云逸自然心领神会,铭记于心,冲他微微一笑,然后悠然道:“扬州美女可用钟灵毓秀来形容,独得那种安静恬淡、柔婉可人的气韵,宛若清澈透明的水,充满了灵气、仙气。”
若是二十一世纪的那个他绝说不出这般透彻的体会,孤儿的出身,平常的相貌,根本就与美女绝缘。倒是这个李云逸的前身,从小就锦衣玉食,良好教育,本身又貌美如花,自然身处美女花丛,却锻就了一份高雅孤洁的心性,站在欣赏的角度,自然对美女有着透彻的理解和体会。
其实从收了俏婢小青开始,他就感觉到了,在对待美女的心态上,他和李云逸的前身有着截然不同的意识,一种是置身其内的品味,一种是置身事外的欣赏。好在其他心性上两人大多相同,否则他还真有些担心自己会成为一个人格分裂的人。
卢从愿、张说、陆象先不约而同的露出深以为然的钦佩神色,人家这才是真的品美鉴花的行家呢。
苏味道等人也被吸引了过来,苏味道朗声笑道:“好一个灵气、仙气,画龙点睛之笔啊,一句话道尽了扬州美女的神韵。”
张说笑道:“宇轩兄,得天独厚,自然所得比我们真切啊。”意有所指,透着淡淡的玩笑。
李云逸微微一笑,道:“各位大人莫夸,下官不过是占了地利便宜,才有所得而已,若是评赏他地美女,下官就不成了。”
唐珉嘿嘿一笑,说道:“这若不是身入其中,怎会得其中三味呢,你们说是吧?”意颇猥琐,透着狎昵。
苏味道、卢从愿和另两位郎中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望着李云逸,张说、陆象先眼里掠过一丝不屑,不约而同的微低头。董京则神色不动的望着李云逸。
李云逸听董京介绍过,这唐珉仗着魏王武承嗣的势,平时在天官官署就挺飞扬跋扈、越权干涉的,而且其为人粗鄙阴险,心胸狭窄,小人一个。见其眼神,本已生出厌恶之心,再见他出言轻佻而挑衅,更恶。不禁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唐大人自然是经验之谈,下官自愧弗如,请大人再为详论,我等洗耳恭听。”他既然猥琐,那就让他尽情出出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