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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1 章 第一百五十一章(1 / 1)

[笔迷楼]

幻象破灭,镜虚大受其创。

甚至不必玉潋心再出手,那镜像蹦碎之后,镜虚魂骸便径自化作一缕暗红色的魂火,履行它此前与玉潋心对赌的承诺,自行抹去了魂骸中的残识。

眼下,它只是一团没有心智的残魄,在玉潋心的识海中摇曳晃动。

先前令人胆战心惊的可怕气息不觉间已消匿无踪,玉潋心立在魂火旁,一时间,心情竟有些沉重,颇多感慨郁结于心,竟难以成言。

一直以来对她颇有威胁的镜虚魂骸,总想着各种手段欲吞噬她的魂魄,或许动机并非她起先猜测的贪婪和欲望。

玄月心的残识万年以来影响着它,令它模糊了自我的界限,以为自己就是玄月心。

它施展的这些手段,到头来,不过是为了再见夜轻云。

倘使阙清云受其蛊惑,彻底陷入幻境中无法自拔,那么它所做的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它也可以更无所顾忌地将玉潋心从这具肉身中彻底驱逐。

但它始终还是在意夜轻云的,阙清云短暂成为了夜轻云,一句话,就令它执念破碎,甘愿就此灰飞烟灭。

它生于禁咒之中,是邪恶之源,坏得扭曲且偏执,私心极重。

可它又是可怜,无辜的。

它担负着玄月心的一缕执念,在天地之间上下求索,如今方得解脱。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如尘如烟,不必再梗于心尖,念念不忘,耿耿于怀。

玉潋心拂袖轻扫,那魂火便摇曳着,卷入仙气结成的禁阵之中。

封印内传来一声嘶吼,饕餮愤怒不甘地咆哮着,双手紧握成拳,奋力敲击封印凝结的壁垒,试图从困境中脱身。

可眼下,镜虚主动放弃抵抗,森罗态度顺服,唯剩一个震魂魂骸,根本不成气候,饕餮孤立无援,任它如何挣扎,都难逃被镇压的结局。

玉潋心盘膝而坐,两臂张开,朝某个方向轻轻招手。

一道白影从虚空中缓缓浮现,正是陷入昏迷,尚未醒来的阙清云。

她将阙清云的神识牵引至近前,探手与之交握,神识相融之时,也自然感应到阙清云的状况。

确认镜虚未做任何手脚,阙清云的神识一切正常,玉潋心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瞧了眼正渐渐收紧的封印,想必不出半个时辰,这封印便能彻底将四大魂骸融为一体,抹去它们的残识,重新刻下属于她的魂印。

在此之前,她有一个大胆的设想。

玉潋心引导阙清云坐正,抬臂合掌,从各自神识中牵出一缕,并以念力驱策神识相融,结成一枚玄奥的印记。

这印记之中,既有玉潋心的气息,也融合了阙清云的神念。

饕餮的反抗越来越激烈,甚至将仙气结成的封印击出道道裂纹。

玉潋心却全神贯注刻画印结,半分心思也不分给它。

眼看封印表面的裂纹越来越深,那饕餮将要破开封印逃出来,却见一道金灿灿的魂印隔着乳白色的仙气,迎面朝它飞来,不偏不倚撞进它的额心。

饕餮魂火一颤,而后激烈挣扎反抗。

可那道魂印刻进魂火深处,渐渐剥夺了它的意识,平息了它躁动不安的怒火。

待得漆黑的魂火彻底平静下来,封印再度收缩,挤压着四朵不同颜色的魂骸之火,最先融合的是森罗和震魂,随后便是镜虚和饕餮。

当四朵魂火完全相融,便成了另一种颜色,金红相交,璀璨夺目。

但在魂骸之中,不仅有玉潋心的魂印,当仙气凝结,也没入魂骸之火,阙清云便被其气息惊动,睁眼醒来。

只是她意识还在恍惚之中,却感觉到自己的魂识与魂骸相连。

大惊之下,她倏然看向玉潋心,正待问询眼下是何状况。

后者却扬起唇角,露出盈盈然的浅笑,探手勾起她的下颌,声线魅惑地说道:“一切如师尊所见,还有什么好疑惑的呢?”

“你……”话未说完,玉潋心已倾身上前,封住阙清云的嘴唇。

浩瀚识海之中,潮雾涌动,时聚时散。

当阙清云的神识回到自己的肉身,同时也牵引了一部分金红魂火嵌入魂魄。

灼热的灵流熨烫四肢百骸,经络疏通,天地之间灵气汇聚,如洪流般涌入她的身体,霎时间便冲破桎梏。

灵台清明,浩然之气荡涤肺腑,转瞬间,已至一个崭新的境界。

融合的魂骸同时刻下两人的魂印,因此被一分为二,可独立存在的同时,也能受两人意念驱使再融为一处。

换言之,玉潋心将这魂火炼成了法宝,她和阙清云各掌一半。

玉潋心如此为她着想,还不允许她拒绝,先前话未出口,仅是她神色微动,被玉潋心察觉,那人便气势汹汹,非得她点头才肯罢休。

阙清云缓缓睁眼,与她双掌相合的玉潋心还在修炼。

仙宫大阵中的灵气不断朝其汇聚,越来越浓郁,其气息也不断向上攀升,隐有将要突破大乘境的趋势。

但修为到了这个层次,再往上便是一步一登天,哪怕玉潋心福缘深厚,也绝不轻松。

气机交叠,拔升到一定的程度便不再往上,最终还是止步于大乘境壁障之下,距离突破只有一步之遥。

这一步,将耗费多少时间,或许十年,或许百年,谁也说不清楚。

玉潋心气息渐渐稳固,随后又闭目将功法运转数个周天,这才睁开双眼,视野所及之处,阙清云正眉目柔和,微笑凝望着她。

“恭喜,吾徒修为再有精进。”

其声温婉,脉脉含情,玉潋心心口倏然一动,冲动之下陡然开口:“弟子如今修为可是比师尊高了。”

自她们来到玄宫,几番机缘落在身上,玉潋心的修为以一日千里形容亦不为过。

阙清云扬眉,点头承认:“为师确已不及潋心。”

虽然她在玉潋心的帮助之下成功突破洞虚境,但与已触及大乘境的玉潋心相比,的确还差了一个天地。

玉潋心神色雀跃,眼中闪烁耀眼精芒,倏尔起身,不由分说便扑进阙清云怀里。

阙清云不料她此举,神色略有惊讶,但双手已自然张开,牢牢将她接住。

那人伏在她怀中,不知想到什么,兴奋得脸颊通红,两眼放光,捧起她的脸就朝她嘴上啾啾啄了好几下。

唇角洇开绯红的唇印,为其疏冷的妆容平添几分潋滟。

阙清云洇红的唇角勾着浅浅的笑,眸若幽潭,深邃幽远,只短暂愣了一瞬,便猜到玉潋心心中所想,心中漾动之余,也颇为莞尔。

葱白的两指捏住玉潋心的鼻尖,左右轻轻摇晃,笑问:“怎么这般高兴?”

其话语中,透着显而易见的娇宠。

玉潋心双手捧着阙清云的脸颊,洋洋得意地翘起脑袋,眼泛奇光,笑吟吟地开口:

“师尊早年间曾扬言天下,欲成其道侣者,需同时满足两个要求,其一年岁比师尊小,其二修为比师尊高。”

阙清云但笑不语,玉潋心则更贴近几分,额心与阙清云相贴,鼻尖抵着鼻尖,呼吸缠绵。

她胸口起伏,气息有些急,面泛酡红之色,竟是极罕见的紧张着,连阙清云一只手抚在她身后,悄悄替她顺气,她也未留意。

倒是阙清云一副泰然之色,对这小徒儿将要说出的话已有大概猜测。

比起玉潋心的紧张,她则更怡然自若,心悦的同时,也有些好笑,不由欣赏起玉潋心与往常大不一样的羞怯表情来。

玉潋心急急吸了一口气,深呼吸,胸中似有千言万语,一时间却不能成言,情急之下,她还一个字未说,便先低头吻上阙清云的唇舌。

此举再领后者惊讶,身前人小兽似的嗫咬她的嘴唇,贝齿磕在她的唇上,留下一道道清晰的印痕。

那条急切而仓促地小舌探入口中,卷着她的舌头来回嬉戏,剥夺她的呼吸。

这人真是越来越无章法,也越来越任性激烈。

这念头才刚升起,玉潋心便不满她分心,不轻不重地咬了她一口。

阙清云微微翘起唇角,眸心溢满温柔,也猜到这小徒弟这般莽撞,不过是掩饰内心的紧张。

她自然不会戳破玉潋心情急之下的“不择手段”,遂放任自己的心神,顺着对方的牵引渐渐沉迷,不多时,便意识恍惚,五感朦胧。

便在此时,温热的呼吸吹过她的耳廓,耳畔响起玉潋心干涩的嗓音:

“弟子身无长物,愿以日月为聘,天地为媒,以一腔赤诚换与师尊两情相悦,师尊可愿与弟子结成道侣,今生今世,不负真心?”

语调虔诚,说这话时,她停下亲吻,双手牢牢抱着阙清云的脖颈,脑袋埋入后者颈窝。

明明笃定了答案,却仍紧张到不敢去看阙清云的眼睛,更怕瞧见那双眼中面色通红的自己。

阙清云微微偏转视线,瞧见脸侧一只绯红的耳朵。

哪里有半点妖娆妩媚的姿态,更不是她以为的胆大包天。

在她面前,玉潋心永远纯粹真诚,初心不改。

她唇角扬着浅浅的微笑,左臂搂着玉潋心的腰肢,右手则轻抚对方肩后柔顺的青丝,俯首贴近那只红到滴血的耳朵,逗弄似的含住半侧,小声说:

“为师……自是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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