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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4 章 第一百九十四章(1 / 1)

[笔迷楼]

玉潋心万念俱灰,大多时间都在沉睡,极短暂地醒来,也只盯着茫然无尽的虚空发呆。

她的魂魄被东冥乐养在极阴古玉架设的魂阵中,被动吸纳古玉中的魂气。

因其生前修为极高,死后即便不主动修炼,魂气依然会自主汇聚,魂火亦日渐壮大凝实,渐渐有了聚结人形的趋势。

东冥乐每日都会出现在密室中,偶尔见玉潋心醒着,便与她说说话,聊聊自己的见闻与密室外人间百态。

若玉潋心的神魂熟睡着,她便不打扰,兀自盘坐在魂阵旁的蒲团上修炼,有时只待上一两个时辰,有时又连着打坐好几天。

玉潋心看不懂她,亦不想看懂,即便醒来看见东冥乐在她身旁打坐,她也从未主动摇晃魂火。

时间就这样在浑浑噩噩的日夜中缓慢流逝,不知不觉间,东冥乐似乎已有很长时间没出现了,是三个月,还是五个月?

玉潋心闭上眼,漠不关心。

便在这时,暗室的门发出声响,丈许宽的石壁向右侧滑开,一身青衣的东冥乐现身于石室之中,玉潋心抬眼,神识感应到极为浓郁的血腥之气。

东冥乐腰腹间有伤,步子有些踉跄,行至魂阵一侧,身子虚软地跌坐在蒲团上。

因着这一系列的动作,她的伤口受到牵拉,又浸出一股鲜血,将其腰侧衣衫浸透,色泽斑驳。

她吐出一口气,头一回没有精力查验魂阵中的人是否苏醒,便倚靠在石台边,闭眼小憩。

这诡计多端的女人如此虚弱的模样玉潋心也是头一回见,魂火在虚空中缓慢摇曳,而后魂体形态改变,渐渐凝成女子之躯。

仍是一身曼妙红衣,长发如瀑,随意披散于身后。

玉潋心面上神情淡漠,两眼幽寂,瞳眸深处凝结一片化不开的寒霜。

视线落在东冥乐苍白的脸上,须臾之后,她抬手结印,甩出一道魂气覆盖东冥乐的伤处。

氤氲的魂气有疗伤之效,很快便令其伤口止血,开始缓慢愈合。

后者肩膀微颤,从昏昏沉沉中转醒,长睫眨了几下,眸心划过一抹惊诧。

东冥乐撑起上身,侧头看向魂阵中的玉潋心。

然而那红衣之人已重新闭上双眼,盘膝浮于虚空,似在纳气调息。

东冥乐愣了片刻,而后微微弯起唇角,眼底蕴着朦胧微光。

她收回视线,上身倚在石台边缘,也不管玉潋心是否愿意倾听,便自顾自地开口:“十年了,这还是你第一次搭理我。”

身后之人不应,东冥乐不在意,她仰头看向石室屋顶,眼中透出难得一见的迷茫。

“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这坚持有什么意义。”她侧了侧头,寻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倚靠石台,“即便天下太平,人间恢复清净,背后依然有滚滚洪流,推着我往前走。”

玉潋心复又睁眼,沉默地凝视着她。

东冥乐话音顿了须臾,半闭着眼,胸口起伏平复心绪。

良久之后,才又开口:“我身为东冥氏后裔,自当为我族尽心尽力,然而凡界早已换了人间,那些顽固守旧的老东西,竟还妄想借先祖庇佑再次称霸天下。”

“我挡了他们的路,他们便想除掉我。”

她这漫长的一生,除了万年前一战玄月心落败,而后数度辗转交锋,任性而为,便只得身处这间石室时,她才拥有她自己。

而殚精竭虑万余年,换来的,却是过河拆桥,狡兔死,走狗烹。

再失望,再痛苦,她也务必要继续活着,否则,她一倒,她身后簇拥的一众有志之士,便都失去庇护,必将成为旁人砧板上的鱼肉。

东冥乐再叹了口气,撑着石台边缘缓缓起身,扭头与玉潋心四目相对。

然后,她抬起手,用仅剩不多的灵气解开魂阵,极阴古玉碎了一地,浓郁的魂气灌入玉潋心的魂体,使得她氤氲的魂魄肉眼可见地又凝实了几分。

“你走吧。”她小声说。

她身在虎狼环伺的东冥氏,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遇变,往后怕是不能再常来此地,将玉潋心留在这一方暗室,已毫无意义。

玉潋心瞧了她一眼,眼神疏冷平淡,语气没有起伏地道了声“多谢”,遂身影一闪,消失于石门之外。

东冥乐右手撑着石台,五指微蜷,身形略显佝偻,片刻后,她颓丧却又释然,摇头一声叹息。

“也罢。”

她留了玉潋心十年,这十年间,对方与她开口,便只说了这两个字。

到底是无人可替玉潋心心中那人的位置,阙清云死了,玉潋心的心也跟着掏空,日月盈亏,花鸟鱼虫,世间万物,再无哪件能令她心动。

十年极阴古玉蕴养神魂,玉潋心的修为恢复了十之一二,勉强达到合道境巅峰将要突破洞虚境的水准。

寻常修真者,修为若在分神境之上,死后魂识保存完整,便有一定几率炼化天地灵气,重塑肉身。

肉身凝结失败,便转为鬼修。

玉潋心则无这些顾虑,且不说她自身修为远在分神境之上,其体内魂骸之力也与她神识相融。

她的魂魄在魂阵中修复,五门魂骸之力因此大幅恢复,有森罗门魂骸辅佐,重塑肉身轻而易举。

但她不知自己要这肉身何用,便不急着修炼,只以一抹魂躯,在这天地之间游走。

她去了好些地方,蹚过三川四海,深入极北荒原,也曾到过荒芜一物的璩阳,几乎行遍凡世之中每个角落,见识了许许多多的风俗。

天道雷劫降临之后不久,上古妖兽魂魄脱离封印,从玄宫回到凡界之中,没入东冥氏族碑休养生息。

异族妖兽感应到兽皇归来,纷纷响应召唤,聚于东冥氏,东冥氏族顺势复出历史舞台。

加之先前雷劫致使天塌地陷,仙宗之人为雷劫所创,死伤大半,余下部分高手带伤隐居,避世不出,大璩境内因此出现了空前的势力变动。

天灾带走数以万计的凡界生灵,同时也埋下数不尽的机缘。

业源之灾被大幅遏止之后,天地灵气开始增长,越来越多的凡人机缘巧合之下以武入道,凡界后起势力则如雨后春笋欣欣向荣。

百多年前以道衍宗为首的十大仙宗消亡殆尽,如今大璩王朝领土五分天下,分别是:

湘水以东的东冥氏,西部天兰明禅宗,南部玉州玉仙门,北部冰原天冥教,以及中原大地,自出山之日起,便还归霸主地位的道衍宗。

五大超然势力幅员辽阔,统治手段各不相同,但在其势力范围之内,他们都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不仅仙宗门派在灾劫之中受到剧烈冲击,凡人聚居之所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人类在各宗派统御之下,到没有业力的地方建设新的城池,并以人类的智慧找到抵御妖兽的方法,因此出现了一种新的技艺:灵印篆刻。

以灵石为媒介,在其上篆刻灵印,镶嵌在武器或防具上,可以大幅提升伤害或防护水平,不会练气施法的凡人也可以直接使用,乃是凡人抵御妖兽袭击的主要手段之一。

三品以下的灵印已在凡间普及,懂得技法的凡人工匠也可以制作,但三品之上的灵印则需有一定的修为基础才能制作,多为各地禅院及仙门据点产出,用于兑换凡人物资。

新出生的婴孩六根清净,渐渐适应了业力聚集的环境,受妖兽临世的战况影响,许多孩子从小习武,十一二岁就跟随狩猎队入山锻炼,参与猎杀妖兽。

民间因此武道兴盛,妖兽兽群活动于荒野,与人类城池分庭抗礼,两个互不相容的种族势力在乱世中达成短暂的平衡。

玉潋心心中空茫,维持魂躯,漫无目的地在天地之间游荡。

不知不觉又过十年。

这一日,她在一间茶馆屋梁上小憩,倏然听堂中几个习武之人说起,东冥氏百年一度的族典即将开启,这一次族典将要确定下一任族长人选。

梁上之人闻言,稍稍侧了侧眼,心中暗自思量,东冥氏的少族长,不是东冥乐么?

她这些年在外游荡,对凡俗中的势力更迭,江湖情报并不上心,故而她对东冥乐的印象还停留在十年前离开那间暗室时的匆匆一瞥。

随即另一人便开口解答她的疑惑:“东冥氏原本该由东冥乐接手,可惜三年前东冥乐旧伤复发,难以撑起大局,支持她的人也死的死,散的散,如今已无可用之人。”

“东冥氏野心勃勃,唯东冥乐为人尚可,她一倒,这神主派没了拦路虎,恐怕就要挥师南下,首当其冲的,想必就是玉仙门。”

神主派。

玉潋心有些印象,东冥乐曾与她说起过的。

东冥氏族中那批将上古凶兽的魂魄奉为妖神的老古董,心中尚存一统天下的执念。

他们认为东冥氏血脉高贵特殊,欲承袭先祖遗志,率妖兽屠杀凡人,驱尽其余当世仙宗门派,扩张东冥氏的领土,独霸天下。

但东冥乐不赞成这样做。

凡界刚刚经受了一场劫难,上古凶兽魂魄回归,东冥氏得到庇护,族群开始兴盛,她主张东冥氏应该趁此机会休养生息,为族群的延续和发展积累实力。

东冥氏在凡界落地生根,已传承数万年之久,其族群虽为上古凶兽之后,但本质已和此界苍生没有区别。

后世子孙血脉之中,传承自上古凶兽的力量已极为稀薄,东冥氏不应再紧守旧制,将自己视为凡界异类,对此界中人赶尽杀绝。

神主派与东冥氏为首的无为派观念冲突,长久以来僵持不下,彼此明争暗斗,争执不休。

十年前,神主派之人忍不住对东冥乐动手,想必三年前东冥乐旧伤复发,也有这批人在背后操作。

玉潋心想起那一日,东冥乐解开魂阵,放她离去之时,身影单薄。东冥乐已料到神主派的野心她无法阻止,才无奈将她放走。

厅中那几个茶客只寥寥说了几句,话题便转了开去。

玉潋心起身,轻飘飘地穿过屋顶堆叠的瓦砾,悄无声息融入虚空。

·

“东冥氏族典?”

黑暗中,响起清清冷冷的女声,波澜不惊。

银发红眸的女人侧卧于榻,指尖卷着一缕发丝轻佻地把玩,望着不远处背对于她的白衣之人,唇角略略勾起玩味的弧度:

“那些个老家伙打算对本座的警告视而不见,姐姐代本座敲打敲打他们可好?”

昏暗的视野中,那人转过身来,朦胧的暗影掩去她的面容,只能听见轻浅而疏冷的声音淡淡响起:“举手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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