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远点儿的车子上,殷家人正在全家瞳孔地震。
“不、不、不能吧……皇太子殿下去见她,居然是一路小跑?”殷母结结巴巴打破死一般的寂静:“刚才是发生了什么皮下换人事件吗?说实话他捂得那么严实,连头发丝都没有露出来一根,说是换了别人也不是不可能吧?”
“旁边那个人是谁啊?哪来的小子也敢和皇太子殿下争?”就算是隔了这么远,殷母也能感觉到三个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好奇吃瓜的心情一时之间竟然盖过了惊讶:“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够了。”殷父终于听不下去了,猛地开口打断了殷母的信口开河:“重点是,那个人真的是殷芷舒。她是怎么从陈三少手里逃出来,还搭上了皇太子殿下的?”
车里又是一片寂静。
殷父闭了闭眼,声音情不自禁带上了一丝颤抖:“而那个在她面前看起来竟然好像百依百顺的,确实是皇太子殿下。”
“在那里的另外一个男人,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是薄影帝。”事情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殷小凝觉得这世界上也没什么比这个更魔幻的事情了,索性直接道:“没错,就是名叫薄雁回的那位薄影帝。”
殷父:“……”
殷母咽下到嘴边的反驳:“……”
“所以他们现在,都围绕在那个殷芷舒身边?”殷父的声音里已经从颤抖开始转向绝望:“她哪来的这么大本事?”
——这话的未尽之意自然是,早知道她有这等本事,还犯得着把她卖了换钱吗?他们殷家削尖了脑袋,也拿不到一张贵族舞会的门票,而她殷芷舒,却能将这两位名流社会最顶端的人,一起约到自己宿舍门口。
“也、也说不定,只是巧合……”殷母不甘心地咬牙,看向殷芷舒的目光愈发嫉恨且不善。
她才说完,站在那里交谈的三个人就动了。
殷芷舒淡定自若地走在前面,皇太子殿下和薄影帝虽然气场显然极其不合,如果换一个场合,甚至让人怀疑是不是下一刻就要打起来。
但在短暂的停顿后,两个人还是几乎并排地跟在殷芷舒身后,向前走去。
殷母:“……”
就在这个时候,殷父的光脑亮了亮,他接起电话,听着那边的声音,脸色越变越差,等到对面先挂断的时候,殷父的神思还是恍惚的。
半晌,殷父默默地点燃了一支烟,打开了车载光幕上的星际地图,带着十足的忧伤和悲痛,开始看首都星之外的小行星。
殷小凝小声问了一句:“爸,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是在想,现在连夜举家逃跑,还来不来得及。”殷父这次连指尖都开始抖了:“知道她是怎么逃出陈三少那儿的吗?”
“不,那或许不叫逃。”
“她直接炸平了陈三少的家,还、还用高跟鞋跟踩烂了人家的、人家的……”
殷父神色古怪地闭了嘴。
但在做的其他两个人已经懂了些什么,慢慢对视一眼,再一起将目光投到了车载光脑的小行星们上面。
什么融入圈子,什么荣华富贵,还、还是命重要啊!!
……
电梯里的气氛有那么几分古怪,好在楼层并不高,说尴尬,也不过是十几秒的事情,三个人就又同时踏出了门,站在了殷芷舒的宿舍门口。
1001忧心忡忡:[宿主你倒是回头看一眼啊,他们俩的眼神虽然没有再交错了,但是明显已经快要打起来了!!]
殷芷舒镇定开门:“你不懂,适当的竞争有利于好感值的上升哦。”
1001:[……真、真的吗?]
殷芷舒旋身进门,她这里没有男式拖鞋,只有绿色的一次性鞋套,她分别递给了端着绿色的茉香奶绿的薄雁回和绿色的抹茶拿铁的季风宵,然后向1001感慨了一声:“你别说,从这个角度来看,绿可真是我的本命色,明明我买奶茶的时候没想到这个局面的。”
1001:[。]
一室一厅的宿舍不过六十来平米,平时一个人住的时候觉得还挺宽敞,但此时此刻,客厅的小沙发上一左一右坐着两个气场同样强大的男人的时候,五十来平米甚至显得像是只有六平米。
而出于某种原因,两个人竟然都没有在进门后,将掩盖自己发色与瞳色的鸭舌帽和墨镜取掉。
殷芷舒笑吟吟道:“我先去洗手间洗个手呀,你们稍等我一下哦。”
她说完这句话以后,眼神稍微在薄雁回身上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向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果不其然,她还没有关上洗手间的门,一只手已经从外面拉住了门,再闪身进来,反手锁上了门。
“先生?”殷芷舒一只手已经开了水龙头,她不太确定这里的隔音怎么样,虽然不想浪费水,但确实水声能有效地遮掩两个人的声音:“先生是要和我一起洗手吗?其实我等一下,让先生先来也不是不可以啦……”
“我是来找你的。”薄雁回倏而打断了她的话,他抬手摘了墨镜和口罩,一双湛蓝的眸中仿佛有风暴在酝酿,但他到底还在压着自己的情绪,甚至语调都和平时无二:“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忙。”
他在“忙”上稍微加重了声音。
殷芷舒的脸上带了一点失落和泫然欲泣,她几次抬起眼想说什么,却又努力憋了回去,最后,她慢慢别开脸:“其实也……也不是那么忙。”
“嗯?”薄雁回微微挑眉。
“是先生先不理我的。”殷芷舒悄悄使劲地掐了自己一下,眼睛里迅速弥漫起了一点水雾,她睁大眼睛看过去:“那天我下车以后,蹲在街边等先生来找我,可是我什么也没有等到。之后、之后先生也没有理睬我,我以为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你生气了……”
薄雁回垂眸看着她:“你在哪条街等我的?”
殷芷舒在心底暗骂了一声这人真不好骗,所幸她有开挂地图,知晓当天薄雁回所有的路径,她做出努力回想了一番的样子,有点茫然道:“就是下车以后……往回走一段,右拐以后再左拐的那一条路……好像叫梧桐巷?青桐巷?”
薄雁回当然不是没有找她,他很快地回忆了一番自己那天寻找过的地方——毕竟有那么多的媒体跟着,他自然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能显露出太多寻找的痕迹。最关键的是,他确实真的没有去过殷芷舒所说的那里。
他眼中略微的疑虑消散开来,取而代之的是再次因为自己对她的怀疑而涌上来的愧疚,他轻轻眨了眨眼睛:“那为什么不回我的信息?”
殷芷舒轻轻叹了口气,有点倔强地歪头去了一边不看他。
洗手间的灯光并不十分明亮,反而打出了恰到好处的暧昧氤氲,薄雁回的手指微动,终于忍不住抬手将她略微散落的鬓发向耳后拨了拨,再低声道:“我没有生气,我也在害怕你生气。”
他难得泄露这样真正柔软的情绪:“就算你是故意的,也没关系。”
殷芷舒飞快地转头看向他,泪雾还未干的眼中带着不可置信和惊喜,像是听懂了他的意思,又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理解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薄雁回低头,在她脸上认真地亲了一下,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摩挲着她的头发,再在她耳边道:“是你想的意思哦,那么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客厅里坐的另外一个人是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