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一说这话,闵公顿时有些吃惊。
“师尊,此时回东土?要知道,不灭可一直对您怀恨在心,特别是上次你骗他到了伽蓝河,更是令他恼羞成怒。此时回东土,简直等于……”
“等于自投罗网?”菩萨替闵公说出了没说出来的话。
闵公有些尴尬,喃喃道:“师尊自然是不怕不灭的,可是如果现在回去,必定要卷入他们双方的冲突中去,到那时候,师尊恐怕就要必须站队了。您也知道,佛国的态度就是不站队,说句难听点的话,如今佛国被金系掌控着,明显就是要看这东方世界内乱,您此时回去,不管出不出手,恐怕都要授人以口舌……”
“天可度,地可量,唯有人心不可防。但见丹诚赤如血,谁知伪言巧似簧。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地藏王菩萨苦笑一声,继而道:“惭愧啊,我虽为菩萨,却难解这世俗之惑。我能渡百死之恶,却不能渡匹夫之心。不如这样吧,我们回九华山去。”
闵公一听九华山,不禁脸上露出了一丝神往。
毕竟,九华山可是地藏王在阳间最大的道场,当年正是自己父子抛家舍业,随着师尊在九华山苦修,终成正果。自从肉身离世之后,还从没回去过,如果这回借着避世之机回去看看,也不适是个好选择。
“只是师尊,如果咱们一走,恐怕这西方佛国就再也没有人敢举藏门大旗了。到那时候,藏门信徒必定认为您是认输了,对您名声不利啊。再说了,金系若是成了佛国的主流,那藩地密宗必定会对东土阴阳二界渗透甚至直接进攻。到那时候,佛道之间数千年的平衡和相安无事都将被打碎,您不是一直主张禅宗自修,与道门并存嘛……”
地藏王菩萨无力地闭上眼道:“知足天地宽,贪得宇宙隘,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出家人还有这么多的欲望。罢了,罢了,贫僧尽力便是了……”
闵公也知道,如今菩萨处境极其尴尬,自身内外均受打压不说,它最关心的冥间局势也越来越乱。他还想追问,到底回不回阳间,可看菩萨的神色,不忍再叨扰下去,也就闭嘴了。
人心浮动的一夜,第二天天刚亮,寺院的金钟便连响了七声。
在佛国之中,数字九乃是大圆满之意,代表着佛祖的无上修行,所以,供佛乃是佛诞等大型典礼,均以九声金钟为号。余此类推,菩萨则为七声……
这么一大早,钟声便敲响了起来,毫无疑问,这是金刚手菩萨到了。
无遮大会延期就是他的建议,昨天他见群僧没能辩过地藏,心有不甘,恐怕这是一大早就赶来讨教来了。
果不其然,当第二重殿的金钟又响起来的时候,道明便急匆匆赶了进来。
“师尊,他们来了!”
地藏道:“不可慌张。无遮大会,乃是广结善缘的斋会,是佛祖对我等的启发和关爱。有同修前来坐而论佛,本是件好事,不必如临大敌一般。记着,哪怕是今天为师输了,那也是法不如人,你等不可胡言乱语,更不可攻讦他人。”
道明道:“师尊,您这么对他们,可他们未必就像善待您呢。我看了看,来的人除了昨天那些居心叵测之徒,还多了不少,包括佛国的四域金刚、掌管戒律的达摩多罗尊者以及掌管教务的黑挞和尚也来了。”
“他们来干什么?”闵公不由得心头一紧,忙问道:“你说的四域金刚可是俘尸金刚、饿殍金刚、掳魂金刚和寂灭金刚吗?”
道明用力点了点头,眉头紧锁,似有担忧之色,但嘴角却已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闵公猛然拍案而起道:“岂有此理,他们把师尊当成什么了?这四域金刚不是佛国的惩戒金刚吗?专门惩治佛门叛逆大恶的啊,如此庄重的法会,让他们来干什么?还有掌管戒律和教务的也来凑热闹,其心之恶,人神共知。师尊,咱们闭门谢客吧!”
“闵公,不可胡言。”地藏王庄重地披上了自己的袈裟,带上了宝冠正色道:“心中无亏,又何须惊颤?不管是谁来了,我只当他是来参加大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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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萨说完,带着地藏道场的一众僧徒,前往三道殿迎接。
此时金刚手菩萨为首的列众已经到了第三重殿,按理说,作为东道主,也是本次无遮大会的主办者,地藏菩萨只需静待众人礼拜,可是金刚手菩萨自恃在九大菩萨中的排序高于地藏菩萨,便站在殿门口不进,单手成佛礼。
在佛国中,双手尊,单手示,他这动作,无疑是在瞪着地藏先行施礼。
“好生无礼!”闵公一瞧此景,顿时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菩萨却丝毫不介意,正色上前施礼。
本来,地藏菩萨已经尽显心胸,谁料,金刚手菩萨不过微微颔首,并没正经还礼,而是旋身就坐在了大殿前广场的主位上。
“尊修这是……”地藏菩萨也不禁皱了皱眉。
“咱们今天不用进殿了,就在这里论辩!你也瞧见了,今天来的同修可多了不少,在这里更能看清彼此的脸,也能让后辈们看看,咱们佛国的菩萨都是何等造诣。”金刚手趾高气扬道:“师弟不会不同意吧。”
地藏王菩萨知道对方的用意,无非是想着让自己出丑的时候,能被更多人围观。再加上今天新来的这几位,个个面色不善,看来是要找个宽敞的地方发难……
“也好。”
菩萨却不动声色,微微一笑大:“尊修既然提议了,地藏谨遵便是了。敢问尊修,今天我们辩论的主题是……”
“佛法造诣昨天辩论的也差不多了,谁高谁低,我们心中自己自有定论。今天我们不论法,就论一论你这地藏道场吧。师弟,我有一事不明,这地藏道场究竟是姓佛啊,还是姓道啊!”
金刚手微微一笑,目光逼视着地藏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