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从总部来的人居然也会认识我?”沐恩的表情稍显讶异。
“既然要过来自然要做功课。”男人笑起来,看上去有种成熟大叔的稳重感。
要论长相,眼前的人显然和队短是一个路数的,但是因为队短虽然长得周正,可是相处久了总觉得见了他的脸就想笑,实在是正经不起来了。
“行了你这个小混蛋,赶紧说正事,要勾搭年轻的小男生以后有的是日子。”
“说话不要老是这么恶心好不好?”
“诶诶,枯条你看看,他急了,显然是被我说中了啊。”
“确实。”
被强行取名成小丑的男人已经不想再跟这两个人说话了,论斗嘴他确实是没有任何的胜算。
“是这样的,提灯隐者的上级认为你们通过了那个暂时被命名为黑林城的地方……”
“这名字取得真随意。”瘦子插话道。
“……这,你能先让我说话吗?”
“你说你的。”瘦子嘴里正叼着个不知道是芦苇还是什么的东西,看着对方。
“所以上面的人觉得你们很有经验,正好目前在我们下个目的地的那个地方,冒险团的同僚们推进受到了严重的阻碍,所以便想着让你们去帮个忙。”
“不是说没有那么诡异吗?”戏子问道。
“的确没有那么诡异,所以这个事你们简直就变成了当仁不让的选择。”
“为什么?”
“因为你们是a级小队,你们应该知道现在三大工会之中就只有不要脸的倒悬者还有s级的小队,但是他们现在的小队战斗力都已经缩水的很严重了,看他们也就是图一乐。你们作为工会的顶级建制,必须要为工会的共同利益进行努力。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其他的三支a级小队也会从各个方向赶过去,然后各自进行推进。”
“有什么好处?”沐恩作为编制外人员,可不会有太强的集体荣誉感,所他就像个真正的雇佣兵那样开始关心起自己的好处。
虽然最后到手的那些钱估计也就勉强能够他的零花钱。
“好处当然多的很,传说里面很有可能存在秘法,非常的珍贵。而且各种宝贝肯定少不了。上面的人说了,是恶能把秘法带回来,谁的小队就有资格进行修行,并且在最后的售卖结束后才进行分成。”
“秘法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修行啊?”沐恩露出了个疑惑的表情。
“会有高手进行备份的。”
“那你们卖出去秘法,岂不就不唯一了?”
“放心,我们提灯隐者能屹立这么多年,商业信誉肯定是第一位的,我们承诺的一个子也不会少,但是也绝对不会让客人吃亏。”
“那这样说的话,是不是有可能还有和其他的势力进行战斗?如果是顶级秘法,还有可能碰见正规军吧?”瞎子提出了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确实如此,所以这件事才被认为是非常危险的。”
“如果是这样的奖励资质,我们是不是还有对付同僚?”沐恩确实不太明白业界的规则,所以问的问题很多,而且大部分在这些老油子看来都很白痴。
“当然不会!如果被查出来,后果很惨的。并且举报人也会有丰厚的奖励。”
“哦……”沐恩听到了这个回答,有些若有所思的意味。
队短看出来不对劲的意思,然后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喂喂喂,勾月,我们也算是待你不薄,你不至于动这种心思吧?”
“我只是在想如果出现了这种情况,我该怎么样防范。”
“你防范啥?”
“防范脱离别的队伍可能会出现的突施冷箭的行为啊。”
“放心,如果是提灯隐者的队伍,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枯条这样说。
“对了,关于这次行动的指挥权。”队短调侃了两句沐恩之后开始说道,“我就全权的交给这位小丑了。希望大家在战场上听从指挥。”
“让新人当指挥,不好吧?”戏子提出了反对意见。
“他可不是什么新人啊,他的资历比我还老,而且已经成为了正式的会员。你懂我的意思吧?正式会员至少也要是a级的猎魔人才能进行申请的。”
“a级猎魔人的话?那你不也是正式会员?”瞎子和戏子显然是第一次听到“正式会员”的名词,有些好奇,但是耐着性子没有刨根问题,只是先想着解决眼下的问题。
“对啊,我也是正式会员啊,要不然怎么来的可以诱食剂使用功能的胸针呢?”
“那没有必要把指挥权让给他吧?不是我对他有什么意见,我相信他肯定是个非常有经验的冒险家,但是他肯定不如你熟悉我们啊,所以如果要选择指挥,应该还是枯条比较合适。”瞎子分析道。
沐恩看着他们的政变,作为也是完全不知道“正式会员”概念的人,甚至比他们两个还要更加的小白。
而且他恍然发觉,原来那占队伍一半的新人现在竟然就只剩下两个了,简直让人太过震惊。
“放心,”出乎意料的,枯条站出来帮助那个人说话道,“他的智慧肯定会比我更加优秀,他的确是个大局意识和战斗意识很强的人,而且来之前,也已经做了很多的功课。”
“他很强不代表其他人也很强,不管怎么说战斗都是需要磨合来培养默契的。如果在战斗中没有默契,那么很可能会导致眼中的后果发生。”沐恩也站出来反对道。
“这……我觉得你知识刚刚加入,也已经做得非常的好了啊。”队短一时语塞道。
“但其实我没有能够发挥所有的实力,如果是单打独斗不需要费心思去尝试配合的话,我的实力还能再往上飞跃一个台阶。”
小丑看到这个场面好像逐渐有了点控制不住的架势,便跳出来打圆场道:“行了行了,我觉得这个小朋友说的很有道理,战斗也确实是这样的。所以该是谁指挥还是谁指挥,不过我觉得咱们冒险团又不是军方,肯定也没有办法做到那么整齐划一。总之就是多听听我的意见也就好了。”
瞎子点了点头,并且跟那个男人握了握手,表示自己确实不是在针对对方,那个男人也无所谓的笑了笑,甚至对她说他认为瞎子说的很好。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明天吗?”所有的细节都讨论完毕之后,一直很难在这种比较正式的情况下插的上话的土墩问道。
“别那么急啊,”小丑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我还没好好在这里给自己接风洗尘呢。过两天再走,不着急的。”
“男人都是一个德行。”戏子听了这话,眼眉低垂着起身离开了。
话说这个女子的身段确实在每个细节中都能体现出她婀娜多姿的那一面,让沐恩有些怀疑她是否之前真的是位戏剧演员。
之后会结束了,众人也都各自散去,沐恩来到了西蒙下榻的地方,并且向他要钱。
“您怎么向我要钱了?”西蒙显然觉得非常的惊讶,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废话,很爽快的将沐恩要的数目给了他。
“我的身份凭证什么的全都丢了,之前的储物魔导器在战斗中仪式了,是我的失误。”
“人没事就好,这些东西对您来说还不都是小钱。”
“也算不上小钱了……而且那里面很多东西,其实是对我非常有纪念意义的……诶!不说这事了,我马上要离开此地去往另一个地方,你可买了地图?那边应该很危险,所以你不要靠的太近。”
“地图当然要买的……咱们也别在外面干坐着了,进来聊吧?”
“嗯。”
几天之后,小丑终于是让自己浑身舒服了,然后队短宣布全队开拔,前往那个被称之为禁忌之国的位置。
禁忌之国在地图上的位置非常的大,而且这个名字并不是在各个工会口中各叫个的那种并不统一的名字,而是由经过此地的巡礼者所取的名字。
难度标的非常的有意思,因为这个国度之中不管拉的多细小,都是浅黄色的情况。也就是说,这里的危险程度和无妄城外的森林其实是一样的。
但是因为国度太大,当基数庞大的时候很可能就会因为量变产生质变,这也是养蛊的原理。所以这个如果用国家的标准看过来并不算特别大的地区,有不少是红色的地带,甚至还有紫色的核心区域。
紫色,代表着在探索此地的时候至少有一位巡礼者阵亡了。
“咱们要去的地方是紫色的区域吗?”沐恩坐在马车上,盘算着那些巡礼者都能有些怎样的即时应变能力,然后再将小队的战斗力进行指数积累,但是算来算去,也觉得不是什么明晰透彻的概念。
“如果是紫色的地区,那可就真的危险了。不过我们并不知道那个宝贝是不是藏在核心区域之中,毕竟是在外围的时候先锋的队伍就已经知道了有这个宝贝的存在。”
“要钱不要命可不是个好事。”
“如果能要钱也要命,谁会不干呢?”
沐恩坐在马车上,每天看着周围的景物变换,自从从哪个无妄城出来之后,其实周围的环境就开始向正常发展了,青青的草地还有头顶温暖的阳光。
虽然秘境中的阳光就算是在温暖也改变不了它们是虚假的这个现实。
不过就算是假的,给沐恩的感觉是真的就可以了。他时常会四仰八叉的躺在车棚顶上,享受着冒险过程中相当难得的不用费力气也不用费脑子的时光。
人呐,就是找罪受,再这样的环境里如果过的太久,就会想要去冒险,去挥霍自己的不安分的基因。但是在不安分的过程中遇到了阻力和过大的困难,又会让人非常还年这样的时光。
将近小半个月了,外面的时光可能已经入了秋,沐恩等人终于来到了那个禁忌之国,
禁忌之国为什么被称之为禁忌?其实在这个地区的周边,都是非常正常的国家,水土丰美,物产丰富,人都漂亮。
但是那里的底层民众们仿佛都不知道相隔自己不算太远的地方就有这样的一个腐朽的地域。
对于他们来说,这个地方就是大人常常哄骗那些小孩子们的鬼故事,可能有所耳闻,但也不太相信。
传说这里面有个被封印的君主,其中还有很多非常复杂的故事。
沐恩等人来到了这里之后,能够看到那个不算特别巍峨的城墙之外有很多的帐篷之类的东西。俨然已经成为了冒险者的圣地。
“看看,要钱不要命的人多了去了。”小白脸看着这放把火好像就能全烧掉的连营,不禁笑道。
“我们的人在这里吗?”枯条显然更关心正事。
这次的行动属于工会委派下来的强制性任务,强制的等级大概和他们在战争的时候会收到的征召令差不多。
而这种行动因为是强制性执行,所以劳动产出比往往没有自己的在外面自由冒险的时候收益那么高,对于这些冒险团来说基本就相当于加班。
而且应为这种强制性任务往往还会有时间限制和明确的目标,所以还会搞得人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在任务执行地搜刮些油水,这就让人更加的不爽了。
如此一来,虽然沐恩等新人没有感觉,但是其他的老油子们都是期望着能快点把事情完美解决好让自己早点下班。
“这里当然有我们的人,走吧,咱们先去报道一下。”那个小丑显然是个轻车熟路的人,而且这段时间在路上的谈吐之类也能看的出他是个非常有经历和生活的人,经验确实非常丰富。在烤肉宴会上随便信手拈来的一个精力都是高等级高难度的任务,而且这么多天下来,都没有重样的。
众人来到了那个印着提灯隐者徽记的帐篷之中,里面有个人正在办公。
在外面能看得出来这个帐篷很大,但是进了里面才能发现,原来里面的空间还要更大,这其中还铭刻了看空间属性的魔法回路。
这就能看得出提灯隐者的财大气粗了,空间法师本来就少,而且基本上都是在帝国的严密监视之下,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能搞来这样的人给自己画法阵,这本身就相当的了不起。
而且要知道的是,这样的办事处在秘境之中很可能不少于两百个,这其中需要投入的后勤储备和财力,可想而知。
“来报名的出示自己的猎魔人执照。”听到有人进入帐篷,里面正在伏案办公的那个人头都没有抬起来,只是例行公事不带感情的说了这句话。所有的尽力还集中在自己手头的公文上。
“别玩数独了兄弟,我们可不是来报名的,我们是来报道的。”队短看着那个略有些不尊重人嫌疑的文书,哈哈大笑道。
“嗯?”那个文书顶了顶自己鼻梁上的水晶片制成的眼睛,抬头看了过来,然后眼神睁大,表示自己的不敢相信。
然后他站了起来,非常恭敬的对着小丑行了个礼。
“拉夫隐者,没想到您会亲自带队。”
小丑听了这话笑了起来说:“现在可别叫我什么‘拉夫隐者’,我现在的代号可是小丑啊。而且带队的也不是我,是他。”说着,小丑指了指队短。
那个文书显然也是认识队短的——毕竟整个工会之中,a级队伍也没有多少,里面的队长和监督加起来可能也就一两百个人,作为文书还是有记忆的必要的。
“您好——队短队长。”显然队短的注册名字就是这个,所以对方怎么说怎么觉得拗口。
这样的话一出口可以预料的引来了一阵哄笑,本来名字是嘲讽队短的,但是这样一说之后尴尬的反而是那个文书,而始作俑者正在那里没心没肺的带着众人一起笑。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吧。
“里面的人有什么情报传回来吗?”笑了一会之后,队伍的指导、枯条走到了最前面问道。
“没有……很不巧,从我这个方向进入的那些队伍现在都已经跟我失联了,估计状态不是非常的好。”
“不是让他们只在外围活动吗?他们不听话?我记得最先过来的队伍好像就是个c级的队伍吧?”小丑问道。
“的确如此,但是那个小队很早就已经退了出来。进去的是其他的小队,虽然我已经提前警告过了他们,但是他们具体是遇到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那你手里现在有什么情报呢?”
“稍等,我已经给各位准备好了。”说完,那名文书就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之后众人住进了给他们的临时帐篷,在外面条件艰苦,所以十个人都只能挤一个帐篷,可怜了三个女同志,为了避免麻烦还要在这个大型的帐篷里面搭自己的小帐篷。
男人们就没有那么讲究了,虽然沐恩、小白脸都皮肤白皙看起来像是贵族一样,但是他们也都不是矫情的人。
瞎子的眼睛很漂亮,而且很神奇的是他在晚上可以从瞳孔中反射出很多的亮光,那些亮光很细碎,就像天上的星星落到了他的眼睛里那样,非常的好看。
但是眼睛好看的他并不白皙,而是紫色的皮肤,并不是那种变种人般的紫色,而是被海风吹拂过的那种,有些发黑的紫色。不过这样的肤色配着这样的眼睛,看起来非常纯真又富有野性的美感。
如果换个地方,这样的长相说不定能吃的上皇粮。
晚上他们举行了回忆,每个人的手上都分发到了一份材料然后换着看。
“看起来……”枯条作为从小就和一帮子天才在一块高强度学习的人,肯定和沐恩一样是最快看完的,但是看完了之后他反而欲言又止。
“感觉好像也没有什么难度。想说就说出来嘛,何必藏藏掖掖呢。”瘦子嗤笑道。
的确,从目前已知的这些材料来看,这些东西确实是没有什么难度的。可能比在无妄城外的那个森林之中还要简单容易。
“看上去只是被诅咒变异的城市,而且其中还有不少活人……”沐恩靠在自己的背包上说着话,离他最近而且已经洗漱完毕换上了睡衣的戏子也很自然的靠在了上面。这位看上去面容姣好的女子仿佛对这些事情都没有在意的地方,显得有些昏昏欲睡,眼眉低垂的样子勾的人魂都痒痒了。而那件睡意恰好的勾勒出了她曼妙的曲线,看的人骨头发苏,让画面看上去有些旖旎的意味。
“真的那个城市没有区别,你能确定这里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因为各个方面的描述都太像已经消失的无妄城,所以枯条反而有点吃不准的意思了。
他可不想被搞得那么狼狈,之前的经历在所有的职业生涯里他都没有遇到过很多次。
“我敢确定,没有。连c级的队伍都能进去而且还能几日游后安全的出来,你觉得会特别的诡异吗?他们有那个本事能够解决太诡异的问题吗?”
“其实上次他们也没怎么解决,基本是靠我……”沐恩毫不客气的开始拆台。
“我也是出了不少力的。”枯条示意沐恩虽然其他人都是废物,但是不要误伤友军。
“你说着高塔出来的就是不一样,连阴阳怪气都让人找不到反击的角度。”瘦子啧啧道。
“别说,说就是酸的不行。”小白脸看得很开,笑得非常开心的模样。
“c级别的队伍里也不可能有高塔的高材生……不过你这个老油条居然会中招,我是真的没想到。”小丑说着说着突然话锋一转,哈哈大笑的开始调侃起队短。
这话的的作用基本上就相当于把此刻坐姿慵懒的队短拎起来啪啪打脸。
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高。
戏子听了这话,甚至在那边无嘴轻笑,看起来妩媚动人。
这么有女人味的人来到野外讨生活,确实少见的很。
“啧,这两个人是越看越般配。勾月,你干脆收了她得了。”瘦子看向这边,继续前排吃柠檬。
“别闹,我家里有一位了。”
“收个小不也挺好,她肯定不介意。”
“你找死。”
最后一句话自然是戏子冷言说出的。
“你天天说会弄死我,结果我现在还活着,这都让我感觉非常的难过。”瘦子得了便宜还卖乖,看起来确实欠扁。
戏子站了起来,没有继续参加会议,而是走出了帐篷之外。
帐篷外的环境,如果不讨厌那些五颜六色的帐篷的话,其实还是很漂亮的,虽然不远处之外就是已经枯槁灰白的城墙,但是这里却仍有鲜草,天空也很澄澈。
如果向来处看去,会发现其实那边的草原还要个更加的茂盛。无疑,虽然这里的徒弟没有被那种诡异的力量污染,但终究还是被影响颇深。
“请你喝杯酒吗?”沐恩的声音从她的身后响起。
戏子回过头,用个浅浅的疑问眼神问他是否真的想要这么做,沐恩的表情没有变化,在姑娘的眼中看起来有点傻。
“那你可能喝不过我。”她说。
“没关系,也不会喝很多。”沐恩笑了笑。
然后他们就随便的找到了一家帐篷店,这帐篷很大,走入里面还是一样的大,看来这里的人没有能力为自己的临时小酒店来整点好的东西。
在秘境的内部,没有与外界交界的部分,不管是谁基本上都会使用帐篷来构建临时的据点,因为如果建立实体的城市,很可能会引起地区的其他原住民的注意,而且这种注意往往不是在他们在密境内的时候的注意,而是在他们出去之后的注意。
很有可能会导致某些人因为好奇进入危险的地方,触发诅咒,导致下次再进来的时候哪怕是同样的地方光景都截然不同。
做人还是要为以后做考虑的。
更不用说还有些地方的统领对于这种外来者的建筑物有非常强的反感情绪。
他们来到了这家帐篷酒店,里面已经满满当当的全是人了,不过两人还是很幸运的找到了一个还没有被收拾的空桌子。
“你不用太在意瘦子的话,他就是那样的人。”沐恩笑了笑,开解道。
“我和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比你还是要长上些的,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戏子用她长长的眉睫略带暧昧的看着沐恩。
她并非故意,实是媚骨天成。
“我以为你走出来是因为生气了。”沐恩被茬了一句,但是也没显出什么尴尬的表情。
“确实有点吧……他们总是喜欢用那种方式调侃我。”
“其实,这可能也是在督促你抓紧时间找到和自己和解的方法不是吗?”沐恩宽慰道。
只是戏子却没有搭茬,而是另起话头问道:“你是来自高塔的吧?”
“嗯,新塔院。”
“之前你还给了我们钱……很多钱。你肯定也是个富贵人家里出来的。”
“嗯……我父母是做生意的,不过他们已经死了,所以财产都由我来继承。”
“……真好,我之前很希望我父亲能够早点死。”
关于父母的事情是沐恩心里恒久的痛,虽然他现在已经不会闻之垂泪了,但是并不代表他不在意,所以在戏子说出第一个词的时候,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个时候,服务员过来上了酒菜,将对方的注意力分散了,没有看见沐恩脸上的表情非常的不好。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她伏在桌面上,春光若隐若现,非常的诱人,而语气听上去,就像是只慵懒的猫。
“当然。”沐恩放在桌面下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大腿,让自己平静些许,毕竟自己是来劝人的,发作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父亲是个商人,不过没有你们家那么大的生意……毕竟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这么多钱的人。不过也算是个体面的人家了。”
“那你应该是个大家闺秀啊。”
“十三岁之前是这样的,但是十三岁那年,我父亲出轨了,然后伙同情妇杀了我母亲,对外谎称是病死。后来……他们两个就开始挥霍家产,每天出入销金窟。那个时候我还在外面读书,对此毫不知情。”
沐恩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但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后来我发现我的生活费还有学费都交不上了,所以就被勒令退学。那时候我十六岁,马上就准备考顶级学院了。回到家之后,发现我爸爸已经是个赌棍加上酒鬼了,他那情妇也在把他榨干之后离开了他。我还是通过自己家的管家知道了这件事。”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已经连喝了好几杯酒,脸上泛起淡粉色的红晕,神态也有些朦胧了起来。
“那你的管家还有些良心。”
“哼,那是我用身上仅剩的钱换来的消息。而且还是多方打听才找到了那个混蛋。”
“管家不应该在家里吗?”
“我父亲连我的学费都交不起了,哪里有钱请管家?我们家的房子、土地全都被卖了当成赌资。”
沐恩不再言语,这些事情都离他太远他只能默默地听着。
“你猜之后发生了什么?”戏子惨然一笑,“他竟然要把他的亲女儿卖到风尘之地,秦楼楚馆那里,去卖身换钱。”
“这……”沐恩在书上看到过很多类似的情节,但是之前都不真的相信有父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后来呢?”
“后来?后来岂不就是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
“如果是这样,你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才对。”
“嗯……我长得漂亮吗?”戏子浅浅的回应了一声,突然又另起话头的问道。
“这……”沐恩这种情况下似乎也不能说什么“在自己见过的人里面应该还排不上号”之类的话,只能顺承的说句很漂亮。
“这样的女子在那等烟花地,是不会轻易的售卖的,必然是要学许多东西,然后对外造势,羞羞答答欲拒还迎的等着个出价最高的人来买。”
“你应该不会顺从吧?”
“进了那地方的女子,别管是我还是他人,有几个是甘心如此的?但是他们有的是办法让人听话。”
“比如呢?总不能打你们吧?如果打伤了皮相,价值会折损?”沐恩没去过那种地方,所以话说的有些迟疑。
“伤了皮相会折损不假,但是有办法让你伤筋动骨却又不伤皮相分毫的办法。”
“是什么?”
“垫着东西,拿木棒使劲的敲打,然后你的表面上就可能看都看不出来,但是里面的心肝都会破裂开来。”
“那岂不是会死人。”
“他们能把握好力度的。”
“你逃出来?”沐恩始终希望故事能是个好的结局。
“当然没有……至少那个时候没有。”戏子笑了笑,看上去让人怜惜,“我被一头肥猪买了下来,但是我不愿意和那样的人共高唐之事。况且,我也算是个小有天赋的人,那样酒色财气伤了身体和脑子的,根本打不过我。”
“为了防止这种事情,难道你的房间里面没有魔法禁制吗?”
“当然有,但是……被我破开了,而且还偷偷的将那魔法禁制的阵眼攥在了自己的手里。”
“厉害。”沐恩由衷的感叹道。
“然后我杀了那个人,逃了出去,回了家,杀了那个混蛋的父亲,然后又到那个骗了我钱的管家血溅五步。我做完这些之后,他们已经发现了我的目的,把我的‘继母’保护了起来。但是没有用,我还是杀了她,报了仇。那年我二十五岁。”
沐恩点点头,没有对这些行为作出评判,因为他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什么资格可以居高临下的评判这种事情的对错。
其实鱼人交流就是这样,虽然在念书时可以为了某些问题而争辩,当时在同他人说话的过程中,那些哲学思辨与概念性的东西无疑都太冷酷,缺乏真正的智慧。
思维让人找到事情的路径,但是智慧才是让人解决问题的。
“之后我就为了躲避追捕,来到了荒原上,成为了猎魔人。用功绩换取了自己的自由身。”
“那你的那个……空间魔法是哪里来的?”
“这是我那那个插足别人婚姻的贱人杀了以后,在她的家里发现的。”
“她肯定很有钱吧?”
“哼,她就是个出卖身体和色相换自己吃喝不愁生活的娼妓罢了。他新找了个男人,我杀了他们一家。”
听到这,沐恩皱了皱眉头:“那个男人应该是无辜的吧,你为什么要杀了人家?”
“他也是负心汉,这样的人都该死。”
“不要太偏激。”沐恩只是常识性的劝说了一句,实际上也没有想真的说服对方。
“唉……虽然他们都死了,但是我父亲欠下了巨额的赌债,这些东西,仍要我来偿还……所以他们才会让我傍上你,因为你很有钱,可以帮我还债。可是如果这样的话,我和那个女人还有什么区别?算了……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吧?你为什么出来?高塔可是个梦寐以求的好地方。”
“因为我也有很多属于自己的故事。”沐恩浅浅的抿了一口酒,非常的克制。
“说来听听?”
“不了,这些故事我不想分享。”
那个看上去已经醉了的美女听到这话却如同美女蛇般缠绕了上来,凑到沐恩的耳边兰息轻吐道:“其实说出来会好受很多。”
沐恩显然是没有预料到对方会突然这么不矜持,然后便一手扶住对方一手将对方推离自己的身体说道:“你喝醉了,我们现在回去。”
回到帐篷之后,正围在一起打某种特别的纸牌游戏的众人纷纷发出了呦呦呦的声音,显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的天哪,这么快就把人家办了?”瘦子捂住自己的脑门,表示这是他从未见识过的高等级存在。
“这高塔就是厉害啊。”小白脸摇了摇头,似乎有点埋怨自己原来为什么这么不争气。
“你们少给我废话,否则必然在你们睡觉的时候把你们牛子一个个挖下来。”
“低俗笑话!”队短一板脸,装模作样道。
“平时就你个狗东西低俗笑话说的最多。”
“我是队长啊!”
“你是队短!”最后一句话意外的所有人都异口同声,连看上去已经醉了的戏子都笑了起来。
沐恩把她送回到自己的帐中帐后,叹了口气也收拾收拾东西准备睡觉了。
“来来来,别这么早睡觉啊,来打牌。打牌才是快乐老家。”
“不打,明天不就要走了吗?”
“那你就得吧这次娱乐当成生命的最后一次来好好对待。”
“你确实需要,我就算了。你们都死了我觉得我也不会死。”
“好小子,这么膨胀?”
然后这一天就在这样的打闹中结束了,进入梦乡的沐恩并不知道他和死神擦肩而过。
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推开这个女孩,可能就会被装醉的对方认为也是个负心汉,然后……
有时候不能用常理揣度偏执。其实他们是在用这种方式来填补心里的黑洞。
虽然不合法也不应该。
而对于沐恩来说其实很简单,因为戏子虽然确实还挺漂亮的,但是和自家女友比起来,明显还是自家女友比较香。
次日的清晨,众人很早的醒来了,准备前往这个被诅咒的城市。
报告上有行字,其实让沐恩等人都隐隐有些警惕。
“其中魔物鬼怪之流,戕之虽死,然乃潜蛰也,将不日还之。甚于挫骨扬灰,亦能重现人间。所佩衣冠珠坠等,皆无二致。”
也就是说,这里的灵魂受到的灾难程度要比之前的地方其实深重太多,他们变成了缚地灵,而且因为邪恶的权能之力,哪怕这地死亡,灵魂也会依托于黑暗而复生。
唉……如果自己的灵魂也能和身体联系的这么紧密,之前的时候是不是就不会因为灵魂震荡而灵肉分离了?
沐恩诙谐自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