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城，城南大院，贺姝唯从车内下来，接受检查，看着站在大门口的哨兵，不由抿紧了唇瓣。
这是她第三次来这个看似平凡无奇，实则尊贵显赫的地方。
接受完检查和盘问，对方又与什么人联系，得到允许这才放她进去。
只能步行。
好在不是很大，十来分钟就在一处满是绿植的院落面前站定。
院落有些年代，古朴的红砖白瓦，但又不同于那种普通的小楼房，低调又气派。
房子还是如同四年前一般样子，只有院子里的花草好像又多了不少。
贺姝唯进去，房子里只有一名佣人。
“老夫人正在二楼书房打电话，贺小姐稍等。”
贺姝唯点头，饶是见惯世面，可身处这个地方她依旧紧张局促。
佣人招呼着她坐下，给她上了茶，这才去向二楼。
不多时，楼梯口传来脚步声，贺姝唯连忙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
看着在佣人搀扶下下楼的身影，她微微垂了眼眸，恭敬而谦逊的问好。
“老夫人好。”
老人年约八十但依旧精神奕奕，满头乌发，目光明亮，一身改良的中式服装，端庄又秀丽。
贺姝唯今日也是一身中式改良服装，但更便时尚风，大气又优雅，她起身站立，双手谦恭的交叠置于身前，嘴角勾着礼貌又不显过分热络的弧度，轻柔婉约的声线很深入人心。
“贺小姐，坐吧。”老夫人笑得亲和又和善。
贺姝唯却知，这份和善之下是怎样一副杀伐果决又犀利不好接触的性子。
“贺小姐之前联系我家老三说是有事想谈，还是跟我家老四有关，不知道是什么事？”
老夫人开门见山，并不浪费时间和口舌。
贺姝唯也早已经见识过，并不心慌，那几日她一直企图联系霍家人，只可惜霍家人太难联系上了，好不容易联系霍家三小姐，没说上两句就被人给挂断了电话。
本以为没戏，却不想昨晚却突然接到霍家老太太打来的电话，约下今天的会面。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前几天靳深回了四九城，想知会一声老太太。但三小姐好像很忙，没听完就挂断了电话。”
她说的不卑不亢，就连容色都没变一下。
倒是比四年前沉稳不少，褪去了娇气和蛮横，越发沉稳内敛。
但也同时多了心思。
老太太不急不躁，缓缓一笑，“我家老四这几年在外野惯了，家里人对他又放纵，倒让贺小姐看了笑话。”
“不过，也谢谢贺小姐的好心，这孩子虽然野，但也贵在还有点孝心，回来都会知会家里一声。”
老太太笑得和蔼，可两句话就跟两巴掌一样甩在她脸上。
说她多管闲事，也是怼她上句说霍三小姐没礼貌不听她把话说完就挂自己电话。
贺姝唯没想在老太太面前刷手段，但霍三小姐那傲慢的姿态多少让她不舒服，这才特意强调了那么一句。
没想到老太太当场就回敬了自己。
“我不是那个意思，老太太您别误会。我以为靳深过年因为慕念晚没回来，这次回来肯定是不敢跟老太太说，怕您生气才多管闲事的联系了霍三小姐。如果让老太太不舒服了，我在这给您道歉。”贺姝唯连忙致歉，又不着痕迹的带出霍靳深今年没回来过年的原因。
每年都回来的，今天却为了个女人，过年都不回来，注重传统规矩的霍家人必定不会喜欢。
老太太从抗战年代过来，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样的小心思哪里躲得过老人家的眼。
但老太太不点破，端过佣人给自己泡的茶，撇了撇上面的浮末，笑得温和，“贺小姐这也是不了解靳深才误会了，可总归是好心，怎么会是错了。”
“快别这样说。说得我老婆子都不好意思了。”
轻描淡写的两句话，贺姝唯脸色瞬间白了白，她坐在那，掐紧着双手。
“贺小姐还有事吗？”
仿佛没看到她变了的脸色，老太太依旧笑得亲和宽厚。
贺姝唯机械的摇头。
老太太又笑着道：“既然没事了，那我也就不留贺小姐了。晚点我还有点家事就不留贺小姐用饭了。”
“程伯，送客。”
从大院出来贺姝唯都还有些恍惚。
不明白事情怎么是这样发展的。
她以为提及慕念晚老太太该是追问几句的。
靳深是老来子，霍家人对他素来放纵，再加上他自身也优秀，很多时候倒是真的没怎么管。
他跟慕念晚的新闻又一直只是小范围的曝光，圈子内的人就算知道也没人敢随便在二老面前嚼舌根。贺姝唯都不确定两老是不是知道慕念晚的存在。
这才有了这次的试探。
可是看老太太的态度，像是知道。
知道却没动静，怎么可能？
重要的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还因为一个认识不到一年的女人连新年都不回家，老太太那么传统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容忍！
贺姝唯越发想不明白，心底也有些迟疑，今天过来到底对不对？
实在是年前思卿给自己的那通电话冲击太大。
他竟然要在年后带她回霍家！
当年，就连她都不曾被这样厚待过。
这边，送走贺姝唯，老太太嘴角的弧度也敛去了。
叫来程伯，“你去给我查查那个孩子。还有老四因为什么回的四九城？又是什么时候？”
挥了挥手，老太太坐在那，也没心思喝茶了，直接将茶杯给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动静有些大，吓了佣人一跳。
倒是从外面进来的霍老爷子瞧着妻子不虞的脸色，笑了笑，”这又是谁动了你院子里的花，让你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老四前几天回来了。”老太太觑他一眼，没理会他的打趣道。
老爷子脚步都没停下，哼哼两声，斥道：“那小兔崽子还敢回来。”
大过年的都敢不回家了，他还以为他胆子大到可以上天了。
“人了？”说着往屋里看了眼，没瞧见。
“又回去了。”
老太太就见刚才还一副云淡风轻的人愣在那，一张脸渐渐沉了下来。
“老子看他是想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