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过电话医生就出去了,我躺着床上,慢慢闭上眼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宁城来了。
我睁开眼睛,印入眼帘是他温和的眸子,像在荡漾着一汪春水。
我别过眼,随口问道:“李志清现在,在哪?”
他声音来的踏实安稳:“被拘留了,待会警察会过来问点什么,你按实回答就行,他们取完口供就走。”
我声音有些沙涩:“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说过回去接你。”
他顿了顿,眼中掺上些许冰凉:“算了,不说这些,反正李志清我这次一定让他有来无回。”
之后就有几个警官,一个律师相继来了医院。他们问什么就答什么,最后问完,我隐隐察觉了什么。
他们走了之后,宁城走进来,我下意识的问:“要走法律程序?”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笔直的站在我面前,俯身给我倒上一杯温水:“法律是最后的一刀。”
我小心接过他递来的水,有几分惆怅:“可惜,我这个样子不能出庭,真想看看他穿囚服的样子。”
他声音淡淡,平静的没有波澜:“整个过程会直播出来,就在明天上午九点开庭,你想看随时可以。”
我愣了,片刻之后问:“你也会出庭吗?”
“不会。”他语气一顿,缓了半刻说:“我还有别的事。这件事已经全权委托给律师。”
我点了点头,不再问下去,医生这时候推门而入。
还是之前那个白大褂,只是此刻已经将口罩摘下,剑眉星目下高鼻薄唇,浑身透漏着冷清气质。
“需要住多久?”
宁城看了他一眼,淡淡问。
“一个星期。”他顿了顿,头也不抬:“你先出去一会儿,我有点事要跟病人交代。”
宁城没什么犹豫,转身就走了。
他看向我,声音沉稳有力:“你好,自我认识一下,我叫许少瑾,是你的负责医师,你叫我许医生就好。”
我点点头:“许医生好。”
他抬眸:“注意事项护士都跟你说了吧?”
“嗯。”
之后问了无关紧要的问题,正当我费解他为什么要将宁城支出去的时候,他突然问了一句。
“对了,冒昧问一句,你和宁城是什么关系?”我心一蹬,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在这。
这时候他电话不偏不倚的响了起来,他皱着眉出去接了,之后就没再回来,倒是宁城从门外进来了。
我看着宁城,下意识的说:“那个许医生好像挺关心你?刚才还问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他愣了一下,很快就答:“我姑姑是他母亲。我们是表亲,同一级的,不过我从商,他学医。”
我“哦”了一声,没再说话,等到第二天九点开了电视。
李志清在法庭上一言不发,全程沉默的,案子审的很快。
让我惊讶的是,这里面把当年李志清谋杀的罪状也摆了出来,蓄意谋杀,绑架人口,还有个挪用公款。
这一条条罪状下来,李志清倒是供认不讳,最后被判了无期。
换药护士这时候刚好走进来,撞见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尖叫出声:“温小姐,你快关了吧!”
我关了电视,一脸迷茫:“为什么?”
护士拍着胸口:“要是许医生知道了,我小命不保啊。”
我心上一愣:“这么可怕?”
“是啊是啊。”护士给我上药,小声的说:“你可别逆他的意思,要不然有你受的。”
我浑身打了个寒战,因为护士说的话,之后几天跟许少瑾的相处开始格外的小心翼翼起来。
出院那天,犹如解放。
许少瑾突然问了一句:“你很怕我?”
我愣了一下,讪讪笑道:“没有……”
他抬眸,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记录下最后一笔转身离去。
受伤住院的这件事,不知道怎么传到江泽耳朵里,害的我活生生挨了他一个小时的骂。
说到江泽,我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他了,去夜诱好几次都没见到他,也不知道整天忙什么。
在出院下午,还没来得及松上一口气,宋轻晚那边就来了消息,医院说宋轻晚在闹绝食,已经闹了两天了。
我闭了闭眼,沉重的吐出一口气:“我马上过来。”
我马不停蹄的赶到医院。走进病房,入目的是撒了满地的食物和白瓷碗的碎片,一片狼藉。
我抬眸看着窝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宋轻晚,绕过碗的碎片,走到她身边停下,缓缓温声问。
“怎么不好好吃饭呢?是医院的饭菜不和口味还是。”
她拉住我的手,突然打断我:“你让我死吧,我知道对不起他,也对不起你。我十恶不赦,所以你让我死,行不行?”
这样几近哀求的赎罪,让我内心微微动容,但一闪即逝。
我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把她的手拉开。我看着她,笑的轻柔:“不,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
她手瞬间落下,怔怔的看着我,目光渐渐被绝望埋没。
我从桌子里面翻到一把梳子,双手搭在她的双肩,轻声说:“妈妈,来好好打扮一下。等会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一个好久不见的故人。”
她颤抖着字音,拼命摇头:“我不去,不去……”
我淡淡的笑了笑,眼睛里全是刺骨寒冰:“不是想赎罪吗?在爸爸坟前亲自跪下承认错误,这样看起来是不是会更真诚一点?”
“我不去!”
她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一把推开我,我没有任何方便,跌了个踉跄,借着桌子才稳住。
我笑意还在脸上,却字字咬牙切齿,握紧拳:“过了这么多年,你就一点也不想爸爸?”
我死死的盯着她,她却一言不发。
我顿下语气,转而提了另一个人:“既然不想爸爸,那李志清,这个人你总该是日日夜夜的思念了吧?”
她果然有了反应,猛的抬眸看我,一副欲言又止的的样子。
“你这段时间整天闷在这冷冰冰的大医院,外边发生了什么,一点都不知情。”我笑笑:“不过没事,我会一字不漏的来讲给你听。”
我将李志清蹲局子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将她每一个表情都收入眼底,冷漠的看着她痛心绝望。
最后,我冷笑着:“你的一生挚爱正受着没有期限的牢狱之灾,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心疼?”
她狠狠的抓着床单,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我抓起她的手,直勾勾的看着她,微弯唇角。
“还是说,他把你折磨的半死,现在这样,你是喜极而泣了?”她咬着牙,沉默了片刻抬起红肿的眼睛,竭力平静的说:“我要去见他。”
我冷漠的笑了:“你求我,我就带你去。”
随着“噗通”一声,宋轻晚重重的一跪,挺直了腰杆立在我面前,声音字字清晰:“我求你,带我去见他。”
她顿顿,又补充道:“最后一面。”
我万万没想到这一幕会出现到我面前,如今真真切切的摆在了面前,我感受到的只有无措后的莫大讽刺。
我退后一步,冷笑连连,十指紧扣成拳:“好,真好!我成全你,带你去见他最后一面!”
我说完就摔门而去,宋轻晚依旧跪在原地,沉重的闭上了眼。
我发信提出会见要求,那边同意下来了。到了《会见通知书》日期的那天,我早早来到了医院接。
拿过医嘱之后结了账,直接办理了出院手续。宋轻晚知道后只是微微一愣,没有表现出高兴的神情来。
那一瞬间,我的心莫名的慌了一下,好像能未卜先知到什么一样。
坐上了长达两小时的长途到了关李志清的地方,出示了一些必要的证明,准了半到一个小时内的会见时间。
我站在大厅不愿意进去,请看护人员带宋轻晚进去了。
一切尘埃落定,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到李志清面前炫耀这场阴谋诡计到底是谁笑到最后了。
一个小时,刚刚好的时间,宋轻晚一脸平静的走出来,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好像进去只是闲聊了一个小时。
可那眼睛一圈的红,分明是刚刚才哭过。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预先说好司机把车开到城西。
她总算没忍住,看着面前久违的大别墅愣愣问:“到这……干什么?”
我从包里掏出一把钥匙都给她,深深呼了一口气:“这房子李志清唯一没被收的,我没打算要。”
我顿了顿,又接着说:“以后你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最好别出现在我面前。我累了,我还有自己的生活。”
我说完没有看她,坐上之前的那辆车,只想回家。
车子扬长而去,我看着车窗,却没有将车窗外的风景看进眼里,只是发着呆,思绪飘到了很远。
“姑娘,到了。”
司机叫了好几声我才回过神,一脸抱歉付过钱然后下车。
走在路上,晃的一下看到了江泽。
好久没见到他了,唯一的联系也只是电话,现在这个人的出现,像一场梦让我觉得跌进了幻境。
他刚好抬起一直垂着的头,看到我时愣了,随即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