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一人一身猩红长袍站在门外,他睨着眼,抬脚迈了进来;他举手投足间的姿态颇为优雅矜贵,只是身上所发出的压倒性的气场让所有人不寒而栗;他慢慢的走了进来,在路过方才门边的两位宗主时,他略略歪了歪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又向前走去。
那两人被他瞧了一眼竟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那双琥珀色,在这江湖之上,再没有第二人。两人嘴里絮絮念叨着:
“青冥灯引夜煞行。”
这一句,不高不低,却让所有人听了个明白,几乎每一个人在听到这一句时,或明或暗的抖了一下。
“是夜煞门!”
“夜煞门门主!”
有人低声叫了出来。
与此同时,几声门响,这大堂的门窗都被人紧紧的锁了起来。
宗政莲丝毫不理两旁刀剑凛凛,径直的走到上首座;他冷眼瞧着缩在一旁的唐欧,回身坐在了上首座上。他一手支颐,似乎有些兴致。
“本座方才在门外听着你们讲的有趣,谁能再给本座讲讲,讲的好听了,有赏。”
一个道士模样的人,猛然暴起:“夜煞门这种外道也敢堂而皇之号令我等!”
说着,那道士拂尘一甩,袭了过来。宗政莲依旧是一副慵懒的样子,他身旁的也丝毫没有动作,就在那道士就要的手的距离,宗政莲长袖一挥,一股血柱猛然喷出,那人瞬间像一个断了线的娃娃,直挺挺的栽了下去。
宗政莲皱了皱眉,用中指沾了沾脸颊,他低头看去,指端鲜红;他伸手将身边的盟主旗抓到手里,轻轻的擦拭了下,团了团又扔到地上。
“这个讲的不好,外头那些百越派的……”宗政莲扇了扇手。
很快,门口遥远的传来了呼喊、吵叫的声音。
待声音下了,宗政莲歪了歪头,漠然的看着仍旧站了一地的诸门宗主:
“再来。”
虽说这江湖百宗门主都是些了不得的人物,可性命只有一条,谁也不想把自己往死里赶,眼见着这光景,有人就倒戈站了出来。把这事情的原委前前后后的讲了一番。
宗政莲听着,似乎有些满意:“倒是讲的仔细,本座且听说还有一个女子,你怎么没提?”
那人拱手退了一步,“在下并未参与。”
宗政莲点了点头:“这位宗主讲的精彩,本座也不多留,请回吧!”这话音刚落,方才哪位宗主千恩万谢,急急提剑离开。
宗政莲扫视了一圈,叹了口气:“故事就这么长,那可有参与的人,再与本座讲讲?”
见有人已经离开,众人早已知道这奖是什么,罚是什么,又有几个人你推我桑的要出头。
最近的地方,一只手从宗政莲脚边伸了出来;紧接着,一袭华丽的行头扑在他的脚前。
“唐门少主唐敖,这次围剿茶山,没人比我知道的更清楚了,在下定能让门主满意!”
宗政莲怔怔的盯着他,突然嘴角扬起了一种诡异的角度:“很好,那你讲来听听。”
唐欧绘声绘色的讲了自己是如何发现宫式微在茶山,又是如何想到利用那“稀罕”药丸控制了戚雪霏来打探茶山上的一切的,最后又是如何逼迫宫式微下山;当然,他没有说自己被宫式微去了势。
宗政莲向后一仰,靠在了椅背上,他将一只脚放在腿上,他慢慢的活动了下脖子,又道:“唐公子讲的不错,单单也没讲到最末;不过也算不错。”宗政莲做了个手势,“走吧。”
唐欧听了这话,恨不得多张了三条腿,急匆匆的就冲出了堂门口。其他宗主见了这少主都逃了,自己更心急的火燎。
宗政莲看着所有人,红唇潋滟的扬着:“你们还有这许多人,不如这样,见到那妖女的尽管与本座说出,本座若是喜欢便放了,如何?”
其中一人张嘴边说:“我见了那妖女,年纪轻轻手段却很阴狠,唐宗主抓她的时候也险些着了她的道,几乎被烧死了去。”
“我倒是见着了,据说那日那妖女在林间产子,虽说不知道是谁的野种,她却舍身拦了唐门主,让人带了婴孩下了山。”那人又感叹:“临末倒是做了件人事。”
另一人又道:“都说那妖女怀了身孕,我却没见得,只见的一个少女,衣着褴褛,被人抓了去。”
“我倒是听见了婴儿的哭声,不过那夜死伤不计其数,也不知是不是鬼魅的叫声。”
说道“鬼魅”二字,有人又抬头看了看上首美艳更盛的男子,此时他正一手支头,合着眼,眉头略有些皱着,他五官精致,若不是那双眼和那狠戾的气场,也是个人人追捧的美人。
见着这些早些说话开讲的宗主一个一个都被放了出去,剩下的人也七嘴八舌开始说了起了来。很快,又有些人被放了出去,大唐之内只有聊聊十数人。
见宗政莲周遭的杀气渐渐柔和了起来,有人便仗着胆大问道:“座主如此在意,与这妖女可是有些过节?”
这话让宗政莲猛然睁开了眼,一双琥珀色的瞳孔荧荧骇人。他有些可笑的看着剩下的宗主:
“本座为何想要知道?很简单,因为这妖女呢,是本座的妻;而她腹中的野种呢,自然是本座的子嗣。”
宗政莲微微笑着,言语依旧波澜不惊,甚至有些温柔。只是所有人都在瞬间感觉到自己都被扔在了冰水之中,或者说更像是被玩弄于股掌之中的跳梁小丑。
有些脑子聪明的宗主,瞬间便发现了这事情的蹊跷之处,有人大声问道:“若是果真如此,你怎么会放其他的走,放唐门少主走?莫不是你还是怕了唐门,只敢与我们开刀?”
宗政莲缓缓做起身来,双手连拍三下:“丁宗主果然聪敏,门生也教导的不赖;先前收拾一番着实费了本座不少功夫!本座怎么会只拿你们开刀,你们参与的少,知道的少,本座自然要与你们多活几时才是!”
随着宗政莲的掌声,大堂的门豁然打开,门外的血腥之气如浪涌般冲了进来,数十名黑衣人在一一清理着还有生气的幸存者。放眼望去,几乎找不到一处没有尸首、没有鲜血的石板。堂内的人眼见着如修罗地狱一样的院落,均是目瞪口呆。
几乎是在同时,剩下的所有人都提着武器杀向了宗政莲;与数十名黑衣人相比,宗政莲更为易攻。
宗政莲轻嗤了一声:“都是些听话的,与本座之前料到的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