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澄见状,立即几步跟了上去。
天岚歪着头,眸光流向环儿片刻,嘴角若有似无的向一边一勾,脚下一点,整个人便贴着天澄到了寝房门口。
宫式微斜眼看了看两人,眼神似有不满,天岚哼了一声,耸了耸肩,撇开了脸,看向天澄。
屋中低低话语声,引得宫式微无暇顾及天岚;
“圣上走后,这宫中总是紧张的紧。”
这声音,宫式微听的出,是她的二姐——宫凌霄。
“圣上带走宫中大部分的护卫,留下的人不足二百,剩下的不过是各宫的娘娘呢!”
这声音倒是有几分软柔温和,只是语气之中的阴柔之气还是让宫式微颇为肉麻;她心中暗自道:“这声音自然是李公公的。”她想着,耳朵又传进两人的语声。
“我倒是挺说,宋太傅时时都住在宫中。”
“就凭他?”李公公轻轻耻笑,“那迂腐的男人?”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宝贝,你知道吗?都说宋太傅与北辰宫那位主子有些不清白呢!”
宫凌霄听了这话,似乎来了精神,声音也略略高了几分:“那真说不得,我今天早些时候见得宋太傅与那位进了圣上的书房始终没有出门呢!”
李公公“嗨”了一声,“宝贝,管他们作甚,现在宫中松散的很,我们好好乐得几天。”
宫式微听到这,屋中除了啧啧的水声,再没有对话;宫式微心中飘过了对于宗政祺的万种感叹,手中一推,房门应力缓缓打开了。
宫式微微微侧头向身后看了一眼,天澄、天岚旋即点头,两人身型一闪,便到了床前。
天极宫北部,火光凛凛。
“走水了,芳菲苑走水了!”
“快!快抬水!”
宫式微掀起眼皮子,看着被火光染红的半空,又回头看看被绑在一起几乎全身赤裸的李公公和宫凌霄:
“姐姐,你好生在这看着火,切莫让火波及了你。”
宫凌霄嘴中堵了布团,吐吐不出,说说不出,只是冲着宫式微“呜呜”的叫了两声。
宫式微掂着手中的几颗药丸:“还有,我听说姐姐对于我给你的药丸喜欢的很呢!”
她笑着将宫凌霄口中的布条拿出;宫凌霄见自己嘴中一空,张嘴就要叫喊;宫式微趁势一手握住宫凌霄的下颌,将手中的药物一口气全填进宫凌霄的嘴中,一副揶揄的样子调笑:
“别着急,一会给你机会好好的使劲叫啊!”
说罢,宫式微利落的转身走出了芳菲苑。
天岚又扫视了一眼方才环儿躺着的地方,只见无数的虫蚁聚成一团,隐约还能见出是个人形,天岚嘴中禁不住发出“啧啧”两声,脸颊抽了抽,依旧跟着天澄出了芳菲苑。
宫式微站在迎朝宫旁的连廊中,沉沉望着黑暗之中的雄伟宫殿,想起那时自己的踯躅,她轻笑了一声,一步迈向院中的宫道。
宫式微站在宏伟又华丽的大门门口,抬头向上,脚下一蹬,大殿的门应声而开;这不是她第一次进入迎朝殿,但却是她第一次以这种自在的姿态,复杂的心情进入迎朝殿;
宫式微站在大殿中央,殿中空荡荡的没甚么光线;
“掌灯。”宫式微沉沉说了句。
门旁的宫女一脸惊悚,战战兢兢的点着灯,在柔和的烛火中,大殿慢慢亮堂了起来。
小腿上的疼痛适时的开始发作,宫式微暗自吸了口凉气,却依旧不能忍耐那有些酥麻疼痛的感觉;她打量着四周,想找一个能休息的位置;巡了一圈,却发现,这大殿之上能座的位置只有一处。
宫式微半眯了眯眼,几乎没有犹豫,径直走了上去。
“哎呀,这椅子硬的很,只有一层薄薄的软垫能当什么用?”宫式微心中暗自琢磨,“这皇帝一坐便是一小天,果真一国之君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但是聊胜于无,她利索的将一只腿搭在扶手上,慢慢的拆开绷带,上好药粉,又轻轻的包扎了起来。
等她处理完自己,才刚刚想放松一下身子,躺在这巨大的椅子中歇息一会,却听见门口清清楚楚的一声抽气声。
宫式微抽了抽眉毛,极不情愿的把眼睛睁了开:果然,门口站着的是当今皇帝太傅,宋太傅。
此时的宋仲闻几乎要背过气去,一张古板的脸涨的通红;碍于双手被绑在身后,只有那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阿呀呀,宋太傅,幸会幸会!”
宫式微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两臂大咧咧一张架在椅子扶手,脚下顺势也翘了起来。
她虽是一脸诚恳的看着下处,可那不着袜子的脚丫子却在空中摇的欢快。
宋仲闻本就憋着一口气,待看到这场景几乎是要憋死的原地。
“快、快、快,别这么绑着宋太傅,真是太没有礼数了。”
天岚听着宫式微的话,手中力道一松又向前一送,宋仲闻一个趔趄站到了堂中。
宋仲闻站稳在原处,缓了口气,慢慢的整理下衣领。
紧接着,他直视着宫式微冷冷的哼一声。
“那位子不是你能坐的,滚下来!”
宫式微有些无奈的扯了下嘴角,故作仔细的看了看自己身下的精致龙椅:“不过一张又硬又硌人的椅子,有什么能不能;再说,就算不能坐,走下来便是,滚下什么的小女子可是做不来的。”
宋仲闻又一声冷笑:
“你当这位子这么好坐的?”
宫式微将腿放了下来,探身向前,似笑非笑的说道:“好不好坐,现如今我也是坐在这里;宋太傅不高兴大可把我拉下来。”
宋仲闻一副无可救药的样子,不再看她,嗤笑一声:“这位子若是坐上便能成王成后,那这皇位便与一般桌椅无二了。”
宫式微收回探出的身子,摆出正襟危坐的样子:“呐,太傅,那要是我偏要试试呢?”
宋仲闻一副看见疯子的样子,没有再说话。
宫式微向后一摊身子,一副无赖的样子:“好吧,好吧,我都知道;你一定在想,这小丫头无知、无畏、无耻吧?”
宋仲闻“呵”了一声,算是应承她刚才的话。
宫式微撇了撇嘴:
“虽说我没有皇室天之子身份,没有内臣支持,没有手握兵权,没有运筹帷幄的雄心,但是……”她说着,拍了拍手,一个人抱着一个襁褓走了进来:“但是我有小人的伎俩,和睚眦必报的胸怀啊。”
宫式微接过来人手里秀着赫赫日月星纹的襁褓,打开看了看,又合了上:“当初你们如何对待瑶儿,我便会如何照顾你们未来这位储君。”
宋仲闻脸色刷的一下,没了血色。
与此同时,遥远的城门方向,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号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