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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Chapter 104(1 / 1)

chapter104

——我要找别的律师。

此言一出,顾瑶和祝盛西互相对视一眼。

祝盛西率先试图说服阮时秋:“‘昭阳’是全江城最好的事务所。”

阮时秋说:“但它对我而言不是最好的。”

顾瑶把话接过来:“那你要找谁,你有人选吗?”

阮时秋想了一下,说:“你们不要以为我还小,什么都不懂,其实我有看新闻的,在牢里的时候也可以看。前阵子‘昭阳’的一个女员工被告故意杀人罪,最后竟然无罪释放了。她的辩护律师按理说也应该是‘昭阳’的人对吧,可她也选了外面的律师啊,结果很好啊!哦,那个律师我还记得好像姓徐,我就找他好了。”

屋里顿时陷入沉默。

谁也不说话。

顾瑶和祝盛西神色各异。

直到祝盛西说:“就因为这一个官司,你就准备选一个你完全不了解的外人。”

“盛西哥哥,我也不了解‘昭阳’啊,我连自己的父亲都不了解。”

祝盛西一顿,没声了。

阮时秋和阮正新的关系是一个死结,想要她接受“昭阳”,就必须解开死结,让她重新接受阮正新。

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顾瑶轻声叹了口气,问道:“你想好了,确定?”

阮时秋点头:“确定。”

顾瑶又和祝盛西对视一眼。

顾瑶说:“如果小秋决定了,那接下来我来联系他吧。”

祝盛西眼里划过一丝不认同,但他也无可奈何,阮时秋已经成年了,他们不能强行安排一个律师给她,她是有权利拒绝的。

不管怎么说,先依着阮时秋吧,接下来的事再看。

祝盛西嘴唇抿紧,隔了几秒终于点头:“那我先回公司,‘昭阳’这边我会处理。”

“好,麻烦你了。”

顾瑶话落,祝盛西就扫来一眼,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的走向门口。

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屋里安静下来。

顾瑶没理阮时秋,径自走回书房,拿起老爷机快速拨通徐烁的电话。

电话响了片刻,没有人接。

顾瑶皱了下眉头,又拨了一次。

这回徐烁接起来了。

“喂。”

他的声音有些懒散,电话里还传来刷刷的雨声。

“你在哪儿?”顾瑶直截了当的问。

徐烁似乎打了个哈欠,说:“正在回市区的路上。”

“哦,那你还有多久能到?等到了以后能不能给我半个小时时间,我再打给你,我有点事想和你聊。”

徐烁那边停顿了两秒,终于听出来顾瑶声音里的紧绷。

多半是出事了。

徐烁脚下又踩了一次油门,越过一个黄灯,说:“你在家?我大概还有半小时到。”

顾瑶微怔:“你要过来聊?”

“是啊,不过你要先给我煮一壶咖啡,实在是有点困,我怕顶不住。”

顾瑶原本想说“其实也不用这么赶”,可话到嘴边,余光就瞄到站在书房门口,一脸好奇的阮时秋。

还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

顾瑶终于落下四个字:“好,我等你。”

谁知这时,徐烁却漫不经心的甩过来一句:“对了,我不会打搅你们吧?”

顾瑶一顿,很快就明白他什么意思。

她刚想给他一句,又强行忍住了,现在是她在求他办事,她不能太凶。

于是,她忍了忍,说:“不会,我这就去给你煮咖啡。”

直到电话挂上,顾瑶没什么表情的看向阮时秋。

阮时秋问:“瑶瑶姐,你在给谁打电话?”

顾瑶找出小川调查的所有阮时秋的资料,越过阮时秋走向客厅时,说:“给你指名的律师打电话。”

阮时秋跟着走出去,有点愣:“咦,田芳那个案子的律师?姓徐的那个?”

顾瑶将资料放在餐桌上。

阮时秋凑过来追问:“原来你认识他啊?”

也是到这一刻,阮时秋才忽然想起刚才吃饭时,祝盛西说了一个名字——“徐烁”。

不过阮时秋只知道那个案子的律师姓徐,眼下才刚刚对上号。

屋里安静了几秒。

顾瑶已经走进小厨房,开始煮咖啡。

阮时秋一脸恍然,半晌才蹦出来一句:“天呐,他就是你那匹马?”

“……”

顾瑶正准备研磨咖啡粉,听到这话顿住了,抬起眼皮:“他不是马,祝盛西也不是驴,请你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收起来,你要是再胡说八道,今晚你就出去睡大街。”

阮时秋终于闭嘴,但表情却一时微妙一时古怪,透出一种“其实我都懂”的意味。

顾瑶懒得再理她,很快按下磨豆机的开关,那声音“轰轰咔咔”的响起来,豆子在磨豆机里蹦来蹦去,细碎的粉末很快掉进玻璃瓶里。

同一时间,徐烁的车子也穿过了市区。

其实他今晚并不打算回市区的,但他在别墅那里也不踏实,看了一会儿张翔做的账本,发现这里面除了“江城基因”、“承文地产”以及江城几家企业的账目往来之外,其中竟然还有“昭阳律师事务所”。

刚好,之前调查田芳的案子时,徐烁就让小川查过阮正新和“昭阳”,虽然查到的东西并不多,而且大部分只是皮毛,没有涉及核心,却正巧和张翔手中的账目可以勾连起来,形成一条逻辑链。

徐烁看出端倪,便立刻驱车回城,临出发前还将电子版的账目发给小川一份,让他尽快做比对。

谁知车子开到半路,顾瑶来了通电话。

这倒是奇了,之前他还在上一通电话里听到祝盛西的声音,这位总裁不辞辛苦跑来洗手作羹汤,必然不会这么快就离开,起码也得吃个饭,找个借口喝个咖啡,再东拉西扯几句吧?

怎么,难道顾瑶是当着祝盛西的面联系他的?

他暗示说要过来聊,顾瑶竟然也没拒绝。

哎呦呦…………

这操作可牛逼了。

徐烁脑补了一会儿,好奇心嗖嗖的撩起,人也跟着精神了,遂脚下油门一踩,驾着骚包的路虎一路撅着屁股往目的地挺进。

不到半个小时,门铃响起。

顾瑶起身去开门。

徐烁的哈欠刚打了一半,挺拔的身躯依靠着门口,歪着身子,戳着一双长腿,头发有些凌乱,身上的衬衫也皱巴巴的,经过了一天的奔波,下巴上还泛起淡淡的青渣。

顾瑶扫了他一眼,让开门口:“你去哪儿疯了,这么邋遢。”

徐烁进了门,狭长的眼睛往旁边一扫,盯着鞋柜两秒,便将门打开。

上次穿过的拖鞋还在。

他把拖鞋拿出来,却没有立刻放在地上,反而眯起眼,像是警察审视物证似的,仔细端详起来。

这鞋,是不是就他穿过?

先他一步进来的那位总裁,碰没碰过?

……嗯,如果换做是他,肯定不会碰别人穿过的。

心思转到这里,拎着鞋的大手终于往下一落,拖鞋“啪啦”掉在地上,一双大脚麻利的塞进去。

顾瑶完全没注意到这番动向,她已经拐进厨房,倒好了咖啡。

回过身,见到徐烁换好鞋了,便问他:“你吃饭了么?”

徐烁已经跟了进来,快速洗了个手,说:“还没,饿的前胸贴后背。”

顾瑶“哦”了一声,指了指电饭煲和剩下的菜,问:“这是今晚剩下的,你介意么?”

徐烁挑了挑眉,很快就换上批判式的眼神,凑到跟前低头一看,眼睛就仿佛探照灯,来回搜寻了两圈,这才勉强撇了下嘴:“可以吧,我也不挑。”

顾瑶:“……”

忍。

先忍忍。

不要和他计较。

顾瑶在心里默念完,便不动声色的将菜放进微波炉里,见徐烁已经慢悠悠的溜达到客厅,说道:“你先坐着等等,马上好,待会儿你吃完了,我去叫她出来和你聊聊。”

听到这话,刚一手搭上椅背的徐烁,就倏地愣住了。

——叫他出来和你聊聊?

徐烁缓慢的眨了一下眼,挑着眉看向厨房里的顾瑶。

直到顾瑶问:“怎么了?”

徐烁问:“你叫我过来,就是希望我们坐下来一起聊聊?”

瞧瞧某人的记性,转眼就忘记了是他自己要过来的。

顾瑶一时没搞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说:“反正早晚都要见的,你来都来了,择日不如撞日。”

啥??

安排前任见……呃,他?

“呵……你这安排倒是挺别致的。”

这句强调抑扬顿挫,意味非常。

顾瑶跟着皱起眉,怎么听怎么别扭。

微波炉这时“叮”的一声,停了。

她把菜和米饭端出来,放在桌上,问:“你阴阳怪气的干什么?”

徐烁咧嘴一乐,拉开椅子坐下,同时说:“我只是想不到,原来我和那位已经发展到可以坐下来聊天的地步了。哎,那你干嘛还把人藏在书房里呢,叫他出来吧。”

他一边说一边夹了一口肉放进嘴里,嚼了嚼。

味道竟然还可以。

但某人并不愿意承认这一事实,撇着嘴,转而就将这种认定解释成他饿了大半天,五脏庙早就抗议多次了,现在哪怕就是给他一碗猪食,八成也觉得香……

直到徐烁把肉咽了下去,一抬眼,却见到顾瑶沉着一张脸。

徐烁问:“你瞪我干嘛?”

顾瑶反问:“你以为待会儿要见谁?”

徐烁有些无辜:“祝大总裁啊。”

顾瑶一时没接上话,只是闭了闭眼,仿佛是在把涌上头的气压下去,又好像是控制住自己不要当场掀桌。

随即,她从齿缝里挤出来一句:“我叫你来,是让你见阮时秋。”

徐烁:“……”

顾瑶:“……”

屋里的气氛忽然就诡异了。

诡异而且安静的瘆人。

“阮时秋??”

“咦,让我见她做什么?”

“哦……该不会我提醒你的事,真的发生了吧?”

徐烁自问自答了三句,很快就换来顾瑶面无表情的一句回答:“是啊,乌鸦嘴。她现在我房里睡觉,待会儿你吃完了,我去叫她。”

徐烁又吃了两口菜,耸了耸肩,说:“这怎么是乌鸦嘴呢,本来就是明摆着的事,她那么干,换谁不得告她?不过话说回来,这姑娘也不可能一点法律常识都没有,她爸可是阮正新啊,没准她就是料准了会有这一步,故意的。”

徐烁进门半天了,全是废话,直到到这一刻,顾瑶终于听到一句重点,神色一转,很快就不计较刚才那出了。

顾瑶也坐了下来,轻声说:“我也觉得奇怪,小秋为什么要故意挑事?她才刚坐完牢出来,眼下第一件事,应该是重新开始,怎么反倒翻起过去的旧账了?她今天还跟我说,打算将来出国念犯罪心理学。”

徐烁点点头,跟着问:“你想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倒是其次的,现在蒲明妍和‘立坤’那边要追究法律责任了,小秋却拒绝让‘昭阳’辩护。”

徐烁发出一声轻笑,带着嘲弄。

“你笑什么?”顾瑶问。

“可别又让我乌鸦嘴说中了——三年前的官司有猫腻。”

顾瑶的脸色沉了下去,其实她也这么想过。

“你的意思是,三年前因为某些原因,‘昭阳’没办法只能跟‘立坤’妥协,所以才让小秋做了三年牢。”

徐烁微微一笑,但那笑意却未及眼底:“她打伤卢泓之前,身上就已经受了伤,为什么‘昭阳’没有帮她打成正当防卫?‘昭阳’的律师没有抓住这一点为她辩护么?卢泓到现在还在昏迷,阮时秋的证词很关键,而且她本来就是弱势的一方,怎么就成了‘故意伤人罪’了。”

这几句话说到了顾瑶的心里。

三年前的案子显然就是有猫腻。

那与其说是两个未成年人之间的恩怨,倒不如说是江城两大事务所的利益斗争,无论是卢泓还是阮时秋,八成都只是牺牲品。

思及此,顾瑶忽然说道:“如果不是我失忆了,或许我就可以回答你刚才的这些问题了。”

“怎么讲?”徐烁问。

“三年前,是我陪小秋去自首的。”

徐烁一怔,这倒是意料之外。

“也就是说,你是案发之后,她第一个联系的人?”

“也是唯一一个。而且从案发到自首,这中间长达三个小时。”

徐烁的眼睛跟着眯了起来。

徐烁沉默了。

顾瑶见状,问:“你是不是想到什么?”

“三个小时……”徐烁发出一声感叹,“可以做很多事啊。”

“我知道,足以让三年前的我,帮她想一个对策出来。”

“可结果她还是坐牢了,这说明什么?”

顾瑶沉默了。

半晌,她才问:“那这次的事,你有什么办法么?”

“有是有,不过有个前提。”徐烁停顿一秒,淡淡笑了,“你要先让阮时秋对我说实话。我指的是三年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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