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没了。”
良久，厉霄霆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空谷悠悠传来，那么的苍白，无能为力。
韩城的心被他低落的情绪感染，猛然收缩了一瞬。
他张了张口，却如鲠在喉，连安慰的话语都无法说出口。
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一个在年过三十喜得新生时喜悦不已的准爸爸，听到自己还未见面的孩子夭折时的那种痛苦。
撕心裂肺的，令人肝肠寸断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韩城轻轻拍了拍厉霄霆的臂弯，安慰道。
“别告诉奶奶和张妈。”厉霄霆的喉结滚了滚，轻轻出声。
细微轻弱的声音，透着紧绷的弦在顷刻间绷断的怅然。
“要不你去看看清欢吧，她这个时候最需要人陪。”韩城淡淡道。
“厉奶奶这边我帮你盯着，有啥事直接给你打电话，她就算出来你也看不到。”
厉霄霆闻声，淡淡地点了点头，将烟扔在地上用脚捻灭。
转身，倨傲的背影多了几分被压垮的颓丧。
韩城也没有多逗留，刚走出天台，那个不出意外的电话响了。
“怎么样了？厉奶奶出来了吗？”姜悦榕在电话另一头声音轻快，周围还有汽车驶过的风声，“我这会儿刚从办事的地方出来，打个车过来看一眼。”
纵然厉霄霆对她不闻不问，但有些礼节她还是不能少的要进行下去。
“你最好现在别来。”韩城出于他们之间曾是朋友，好声劝慰。
姜悦榕停滞住脚步，望着周围车水马龙的路面，“怎么了？我就是来看看厉奶奶都不行？”
转瞬间，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没有出声。
“厉奶奶还在手术室，等有消息我再告诉你。”韩城只字不提沈清欢。
这令姜悦榕有些诧异，按照以往，厉霄霆有什么事的话他都会说啊？
难道只有厉老夫人病危？
“那好吧，我先回了。”姜悦榕挂断电话，打的车也到了。
她上车后，对司机吩咐：“改路，去医院。”
后车窗缓缓摇了上去，她将墨镜戴在眼睛上，看不清眸色。
顺便，将准备好的口罩戴好。
她今天戴了一顶渔夫帽，墨镜和口罩全副武装，很难让人认出她来。
来到医院，姜悦榕打听了一番。
“今天医院有没有收一个出车祸的孕妇？”
护士台小姐姐抬眸看了一眼姜悦榕，点了点头。
“两个小时前才进去，请问您找她？”
“我是她的家属。”姜悦榕说明来意。
“哦，病人刚刚做完手术，你最好还是明天再来吧。”护士小姐姐说道。
姜悦榕听后心上一喜，明面上表现的无比担忧。
“什么意思？伤的很严重吗？”
“孩子都没了，你说严重不严重。”前台护士小姐姐似乎还在为新生命的陨落感到惋惜，说话也有些冲。
姜悦榕对此不以为意，离开前台。
她走到医院的花园里，坐在凉亭眉眼间满是激动与得逞后的笑意。
终于，沈清欢腹中没了厉霄霆的孩子。
前几日要不是跟踪齐洛余的时候，发现他买了一大堆补品寄给沈清欢，她恐怕还被蒙在鼓里。
沈清欢怀了厉霄霆孩子，这件事对她来说零容忍。
怎么能允许别的女人怀了厉霄霆的孩子呢？
要怀也只能是她。
这样想着，姜悦榕抬眸望了一眼层峦叠嶂的楼宇，微微眯了眯神色。
厉霄霆，她一定要不惜任何代价据为己有。
医院里。
厉霄霆来到一楼的临时病房，推门进去的时候，病房里不止林晓晓一个人，还有一位林北辰。
看到林北辰的那一刹那，厉霄霆心头警铃大作。
他可没有忘记，沈清欢叫‘小林哥’叫的可欢了。
一股浓浓的醋意自心底蔓延，冲刷了对孩子失去的悲痛，醋意大于失去孩子这件事情。
“北辰，你快给我和清欢拍张照。”林晓晓将自己的手机递给林北辰，林北辰接到手机的时候，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你怎么放的咱俩这张合照？”林北辰望着屏幕上的壁纸，害羞的笑了笑。
林晓晓对此不以为意，“哎呀，好看嘛，记得给我俩用好看点儿的滤镜。”
想了想，她又觉得不合适，“算了，你不会调。”
病房内气氛融洽，厉霄霆陡然间脑海中清晰了不少，决定亲自问沈清欢怎么一回事。
“厉霄霆，你来一下。”沈清欢第一个看到厉霄霆，她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林北辰也望见厉霄霆，和他的视线打了声招呼，又看向林晓晓。
两个人悄然退了出去，病房内只剩下沈清欢和厉霄霆。
“过来坐。”沈清欢拍了拍床边，示意厉霄霆过来。
折腾了一下午，厉霄霆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很多。
倏然间，有种叫做心疼的情绪爬满沈清欢的心间。
望着厉霄霆，想到他过去对自己种种关心与呵护，沈清欢其实是有感动的。
“奶奶这会儿怎么样了？”她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声音中气十足了不少。
厉霄霆清了清沙哑的嗓子，“还没出来。”
“你抽烟了。”沈清欢皱了皱鼻子，乌黑明亮的眼眸紧紧地锁在他的身上。
厉霄霆稍稍离她远了一点儿，没有说话。
气氛有那么一下下尴尬。
沈清欢笑了笑，“宝宝还在。”
厉霄霆怔忪了一下。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沈清欢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傻了？”
她乍起胳膊晃了晃，厉霄霆还是没有反应。
沈清欢大概也能想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刚刚，考虑到你在人多的地方，我就让林晓晓通知，说我的孩子没了。”
“为什么？”厉霄霆淡淡开口，不可置信地望着沈清欢。
沈清欢眉眼间满是疲惫，“厉霄霆，跟在你身边太累了，你应该心里也很清楚，这场车祸不是意外。”
这句话，厉霄霆没法接，是事实。
“可是呢？谁让我的孩子他有自己的想法，宝宝让我一定要揪出那个罪魁祸首。”
厉霄霆瞬间明白过来，眉眼满是赞许地望着沈清欢。
“跟着我，你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