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正眼里，眼前的四人先是血食，然后才是人类。
对于这种心态上的转变，他竟是一点也不觉得突兀，反倒为自己生前替这些血食征战，而感到耻辱。
“李正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柳长风眼神微微闪烁，目光不留痕迹地瞥了一眼依旧无动于衷的沈郁，沉声道：“我说过，我对于这些知道的并不多，而你身上未知的变化，或许是因为将军你特殊的原因吧？”
“根据我的理解，邪神污血虽然是随机降临在死去的人身上，但却有一个显著的特征，那就是只会降临在近百年内死去的人身上。”
“而李将军你，生前还处于仙道纪元，按理来说是不会被选中的才对。”
“或许就是这个原因，让将军你有了我所不知道的特殊之处。”
混杂着半真半假的话，柳长风康康而谈，大量无营养，无内容的垃圾话不断输出在李正耳边。
季正频频点头，双眼眯起，“原来如此，大梦百年，世界剧变，而老夫又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异类，不过，这是好事呀！”
“以老夫当初下品根骨的资质，能修炼到仙师巅峰，已然是极限，至于仙君之位，这辈子都没有可能。”
“然这在我体内孕育的力量，有一种超脱仙法，直达大道的根源神通的意境，说不得，老夫也能凭借着这神通，达到梦寐以求的仙君之境。”
“不过现在，你们为老夫的仙君之位做出贡献吧。”
嘭——
一声惊雷般的轰鸣声响起，李正身形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带着撕裂空气引起的风雷之声，如同出膛的炮弹一般飞过十余米的距离，只是一个呼吸间，一只狰狞大手，贯穿了弥勒佛的胸口。
弥勒佛低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贯穿自己心脏的大手，血液从胸口的伤口里不断涌出，顺着身体流下，在下方地面形成了一团血渍。
唰——
收回手掌的同时，一颗温热，尚在缓慢跳动的心脏便是出现在李正手中。
“此等人间美味，胜过无数佳肴。”
说罢，一口将心脏吞了进去。
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愉悦。
“他奶奶的，早知道不蹚这浑水了。”
香火道人一脸惊悚，口中振振有词，一团黑色的影子，一头背生双翼，长有犄角的小恶魔，一个看上去只有六七岁，脸庞苍白，面容可狰的小鬼，三只恶灵同时出现。
无数白色烟气不断从他身上冒出，灌入三只恶灵体内。
“噢？香火大道，不过这驱使的是什么？也是灵体？”
谈笑间，李正的身形快速靠近着香火道人，那是真正的极速，是纯粹的肉身力量增幅下的速度。
在香火道人的视线中，李正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而后跃上了上方，在香火道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李正就呈抛物线划过半空，重重落在了香火道人上空。
然后他捏起拳头，对着下方开始重重砸去！
“呜，呜呜……”
就在这时，一道莫名的哭声陡然响起。
顺着哭声所在的方向看去，不知何时，柳长风已经掀开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了健壮的胸膛。
没有了衣服的遮盖，一张惨白，怪异的人脸出现在柳长风的胸口上。
这张脸有鼻子有嘴，似男似女，神情悲伤，露出苍白而又诡异的悲状。
在柳长风露出人脸的那一刻，发出了渗人的哭声，哭声似男似女，惊悚无比，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股哭声。
尖锐？
诡异？
悲鸣？
直令人毛骨悚然。
仅仅只是听到，就让人下意识地明白，这不是人的哭声，而是怪物的悲鸣。
人脸的哭声一响起。
李正的动作忽地停了下来，从半空中坠落。
它那张坑坑洼洼的狰狞裂目下，仿佛也出现了悲伤的表情，神情伤感，跪倒在地。
“呜呜……”
哭声还在继续，如恶鬼在索命。
“磨蹭什么，还不快动手，我坚持不了多久。”
柳长风面露悲状，两行泪痕从他眼中夺眶而出。
随着哭声的持续。
很快。
柳长风就感觉到了胸口上的人脸，一边发出哭鸣，一边扭曲着他的面容。
他知道，当自己的脸完全变成胸口的人脸时，他将不再是他，而是全新的诡异——鬼脸。
获取鬼脸神通，成为神通者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被鬼脸取代，成为新的诡异。
只是没料到，这一天会这么快。
“在用了在用了。”
香火道人强忍着这古怪的哭声，一团灼灼燃烧的烈焰从小恶魔口中喷了出来，瞬间淹没了跪倒在地的李正。
在火焰下，李正的身体很快被烈焰吞噬。
见状，柳长风立马遮住了胸口的人脸，哭声停止。
“成功了吗？”
两人目光闪动，直勾勾地盯着燃烧的烈焰。
噗通——
下一秒。
一具无头尸体猛地出现在柳长风的余光中。
那滚动的头颅，以及飙升喷射血汁的无头尸体，赫然属于香火道人。
“有意思，小娃娃，你刚刚那是什么手段？竟让影响到身为仙师的我？”
声音落下，李正的身影赫然站在柳长风身边，漫不经心道。
绝望，此时一股名为绝望的情绪，笼罩在柳长风心头。
纵然因为他的提醒，使得李正没有完全转化完成，实力十不存一，甚至连天赋神通都没有孕育出来，但哪怕是十不存一的实力，李正依旧是仙，是有别于凡人的仙师。
而且是以肉身著称的战皇。
否则香火道人刚刚那一下，换做任何一个不是战皇一系的仙师，都能造成严重的伤势。
“不愿说？你们刚刚是在保护这小子吧？莫非在酝酿什么对敌手段？”
李正嗤笑一声，嘲讽道。
凡人和仙人之间的差距，那不是一般的大，纵然是仙君绝学，也不可能让一介凡人，跨越化凡成仙的阶段。
“我先杀了他，断了你的希望，然后再好好研究一下，你那玩意，应该是此世才有的怪异之物吧。”
李正凶残一笑，将手搭在了柳长风肩膀上，慢悠悠道。
轰隆隆——
忽地，远处响起了阵阵雪崩般的澎湃之音，好似有千军万马狂奔，山体内部止不住地颤动起来。
“嗯？”
李正疑惑一声，回头。
不远处，一道眼中冒着极致凶光，浑身燃烧着赤红火焰，如蛮熊过境般的两米魁梧身影，萦绕着滚滚蒸腾而起的血色气浪，携带着满天掀起的无尽烟尘碎石，踏碎大地。
人影抬头，眸中赤红双焰熊熊燃烧，冰冷如幽鬼般的刺骨杀意透体而出，声震如雷：“死的，只会是你！”
而后，一头赤色的巨鲸虚影在他身后浮现，轰然撞在了回头的李正身上。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