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意到病房的门开着,依云回忆她出来之前明明关好了,便猜测也许是聂蕊或者刘管家他们来了。
等依云走进去,发现聂清奇下床了,正站在窗边打电话,心里一阵惊悸。
聂清奇刚才出去了?那岂不是看到她和路鸣私下交谈了?
聂清奇不喜欢她和路鸣来往,会不会不高兴?
听到身后的动静,聂清奇挂掉电话,深深看了眼依云,仿佛举棋不定的手,终究落子般决绝。
这眼神对依云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充满距离感,就像聂清奇最初见到她时所流露出的淡漠,至于陌生,则源于她们互相信任后,聂清奇再没有这样打量过她。
莫名感到心虚,依云原本要斥责聂清奇不该下床乱跑的胆子也没了。太久没体验过这种畏惧感,她都忘了自己对这个男人有多忌惮。
方才,依云离开的太久,聂清奇不放心还是决定去看一眼,结果就瞧见路鸣和依云在走廊尽头聊了好一会儿,甚至依云去完洗手间,两人又接着聊。
隔得太远,聂清奇当然听不到对话内容,本能告诉他要去驱赶路鸣,理智告诉他依云应付自如,且路鸣在依云面前很规矩,依云也并不那么排斥路鸣。
依云不属于他,不管是未来还是现在,他无权干涉依云的交际。
此后,依云身边不止会有路鸣,还可能出现其他男人,说好要断舍离,就不能再放任自己的冲动,事先习惯习惯也好。
成年人的世界节奏很快,哪有那么多时间容他慢慢调整心态。
不得不说,聂清奇之所以是无人能出其右的聂清奇,完全归功于他对自己足够狠。
他不允许自己彻悟后走不出来,行为和思想背道而驰,乃至于,他用自己超强的执行力加快梦醒的速度,哪怕这要承受加倍的痛苦。
依云和聂清奇相对无言之际,刘管家来了。
纳闷儿的瞟了眼聂清奇,刘管家转向依云说:“小姐,少爷让我送您回去。”
“回去?”皱皱眉,依云目光幽怨的望向聂清奇,盼着对方收回成命,却见聂清奇视若无睹的走进里间。
撇撇嘴,依云心道这惩罚未免过分了,不就是和路鸣说了几句话嘛,真是个小心眼。
没办法,聂清奇都把她当透明了,她待在这里也只会惹得聂清奇不快,便跟着刘管家走了。
把依云送到车上,刘管家独自折返去办出院手续,而后回到聂清奇身边。
“少爷,都办好了。”
此时,聂清奇已经西装加身,头上缠绕的纱布也换成不太显眼的创口保护贴。
戴上手表,理了理领带,他面无表情的说:“你也回去。”
“我也回去?少爷,我回去的话,您这伤得并不重,不就在小姐面前露馅了吗?”
转动表腕的动作一顿,聂清奇无所谓的表示:“没关系。”
“少爷,真没关系吗?您和小姐是不是又闹别扭了?这才和好没几天,就……”
说着说着,刘管家便收声了,被聂清奇不耐烦的剐了眼,他自知多嘴,只能听令行事。
刘管家走了没两分钟,何助理就来了。
“总裁,您这刚出院,工作量不宜太大。之前各大媒体采访,您一推再推,要不就今天?”
聂清奇点头同意,何助理一脸稀奇,毕竟聂清奇有多讨厌跟媒体打交道,他再清楚不过,理由仅仅是媒体总问一些没营养的问题。
“那我现在就安排!您肯松口,估计媒体朋友们要乐疯了。”
“边走边说。”投入工作状态的聂清奇,脚步总是停不下来,何助理一边打电话放消息,一边追着聂清奇汇报。
按意愿,聂清奇选了多家专业度比较高,没那么狗仔和八卦的电视台、杂志社、报社,对方一听说他有空了,立即表示随时恭候大驾。
于是,聂清奇刚坐上车,紧密的行程就规划好了,生怕自己有喘息的空间似的,才出院就把日程填充的满满当当。
第一场专访即将圆满结束的时候,年轻漂亮的女主持人出于私心,自己问了一个采访稿中没有的问题,还用饱含仰慕之情的眼睛,期待的看着聂清奇。
“聂先生,非常荣幸能邀请到您这么谈吐不凡、气质超群的嘉宾,我想观众朋友们应该跟我一样好奇,您如此年轻英俊,又如此卓越杰出,您目前,还是单身吗?”
女主持“临场发挥”就罢了,还一个劲暗送秋波,冒昧而大胆,聂清奇明显不快,可面对镜头,他还是保持了笑容,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我从没说过我是单身,并且不久,会好事将近。”不想给自己留有幻想的余地,也不想一直被大众揣度他的个人生活,聂清奇干脆隐晦的公布,他已有婚约。
女主持的笑容不复明媚,心碎一地,等到节目播出,只怕会有更多女人扼腕叹息……
另一边,依云前脚被司机送回古堡,刘管家后脚就到了。
两个人都回来了,聂清奇岂非无人照料,依云便疑惑的皱起眉,“刘管家,你怎么也回来了?帮聂清奇取东西吗?”
聂清奇都出院了,事情肯定瞒不住,刘管家便如实坦白,“小姐,少爷他其实已经出院了。”
“出院了?这怎么行?”
“少爷他坚持要出院,拦不住。不过还请小姐放心,我咨询过医生了,医生说少爷已经没事了,出院问题不大,注意劳逸结合就行。”
刘管家也参不透聂清奇为何突然变卦,本来配合的好好的,就只能硬着头皮把谎给圆了。
既然医生都说没关系,依云暂且按下心头的忧虑。
聂清奇对自己严苛惯了,这会儿又不待见她,就算她有心劝阻,对方也未必肯听。
入夜,依云若有所思的靠在窗边,好似在等聂清奇回家。
聂清奇不会还没有消气?不然等他回来哄哄他?
直到晚上十点,依云默默等候了两个多小时,也没看到楼下有车辆进入。
预感聂清奇今晚不会回来了,她拿起床上的手机,想给聂清奇打个电话,提醒对方按时吃药和吃饭,别只顾着工作。
开机后,她拨通号码,不料无人接听。
一分钟过去了,她无奈放弃,思量着聂清奇或许在忙,还是不要打扰了。
洗漱完毕,她准备休息,锁门的时候却有些迟疑。
万一聂清奇回来的晚,她听到就能醒过来,便没有关灯,也没有锁门。
回到床边,手机铃响了,依云面上一喜,还以为是聂清奇打来的,结果是聂蕊。
“嫂子,我哥什么时候出院的?”
“中午就出院了,医生说他的伤不打紧了,他又闲不住,就开始工作了。”
“好,难怪我来这里扑了个空。对了嫂子,有件事得告诉你!”
“什么事?”
“说起来挺奇葩的,就是那个尤雪菲,她打电话让我转告你,你母亲找你找的很辛苦,想见你一面,让你好好考虑,不要急着拒绝。”
“尤雪菲?”依云匪夷所思的瞪大眼睛,一时间竟不知该怒还是该笑。
那个人竟然使唤得动尤雪菲,难怪能拿到她的手机号,不止如此,尤雪菲还为了游说她去麻烦聂蕊。
这两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尤雪菲真够“热心”的呢。
莫非,这是尤雪菲自导自演的骗局,那个给她打电话的人,是尤雪菲请的演员?
反正类似的事情,尤正初又不是没干过,教会尤雪菲有何难。
只是,尤雪菲这么干的企图是什么呢?这对尤雪菲有什么好处?
“对啊,我也认为这件事疑点重重,嫂子,假如尤雪菲没有骗人,你最好让你母亲离她远点。”
“行,我心里有数,你把她的电话拉黑,免得她三天两头来烦你。”
“好,我这就拉黑她。”
“那我先挂了,拜拜。”
言毕,依云神色清冷的翻出中午的那通通话记录,犹豫着要不要打回去试探对方。
思来想去,她还是点了回拨。
电话很快被接通,还是那耳熟的音色和愧疚的语气,“依云,你先别挂,听我说几句行吗?”
“尤雪菲花多少钱请了你这么敬业的演员?”
“你怀疑我不是你亲妈?”
亲妈这个称谓,听得依云眉头打结,很是反感,“难道不是吗?拜托,你知道我跟尤雪菲水火不容吗?你知道你自己是破坏别人家庭和睦的小三吗?你们作戏麻烦靠谱点行吗?你通过她来找我,是觉得我跟你们一样没脑子吗?”
依云表面上疾言厉色,实则却没有多少底气。
太不合理,太难以成立,反倒可能性越大。她能想到的,尤雪菲会想不到吗?用这种漏洞百出的把戏来诓她,傻子才会上当。
除非,那个人就是她亲妈,再怎么质疑,也是事实。
“妈知道,妈这不是没有其他办法了嘛。依云,妈妈对不起你,尤正初有跟你讲过妈妈的名字吗?妈妈叫唐曼柔,你去网上查查,等你见到我,就会明白我只是在利用尤雪菲,这里边没有圈套,妈妈怎么舍得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