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什么特别的事,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家路鸣啊,跟我的关系不太好,平常我要是想了解他的情况,只能问问他周围的人。”
“原来是这样。”搞清楚路荣的意图后,依云便没那么如坐针毡了,“路伯父,虽然我和路鸣是朋友没错,可互相还不太熟悉,假如没帮上您,还请您别太失望。”
路荣用心良苦,让依云很是羡慕路鸣有这么一位细腻又慈爱的父亲,但有一说一,她对路鸣,知之甚少。
回想起那天在湖边,她不小心在路鸣面前提到路荣,路鸣那一副抗拒的神情,再结合路荣对路鸣的关怀,要如此谨慎的借助于外人,她便颇为不解。
唯一能推断出的,便是这父子俩的确有着不可化解的矛盾。不过这是别人的家事,她再怎么好奇,也不能唐突僭越。
“怎么会呢,你能来见我,就说明你是看重路鸣这个朋友的,单凭这一点,我就要感谢你了。”
一般人和路鸣不熟,都要想方设法的夸大其词,而依云曾被路鸣纠缠不休,却没有说出来,既为路鸣保全了颜面,也无意谄媚、攀附,路荣渐渐明白:依云是凭什么吸引到他儿子和聂清奇的。
再者,就是依云很有分寸感,没有去追问他为何跟路鸣关系不好,仅仅是几分钟的相处时间,路荣就愈发欣赏和喜欢依云。
聪明却不显山露水,漂亮却不张扬,最难得的是那股淡然和不卑不亢,与他平等交流,却不失礼貌、谦和。
“我这个儿子啊,打小被我惯坏了,性子桀骜不驯,只跟随自己的喜好来,还没人镇得住他,要是他说过让你不舒服的话,做过太出格的事,还请你多担待。”
路荣对路鸣的形容太贴切了,知子莫若父,诚不欺人,依云似乎想到了什么,眉眼一弯,“伯父言重了,路鸣有时候是不着调,不过也有可爱的一面,善良的一面,其实还蛮像小孩子的。”
听了依云对路鸣的评价,路荣都愣了,“你确定你说的是路鸣吗?”
“那个,伯父,我是不是说错话了,为什么你的反应很吃惊?”
路荣没料到,他的难以置信,换来依云莫名其妙的表情,那眼神仿佛在说:路鸣就是善良可爱的啊,难道其他人不这么看?
“哈哈!”爽朗大笑,路荣从未如此开心过,“没错没错,我只是还没听过有人这样夸他,哈哈……”
拿路鸣拍路荣马屁的人不少,告状的人更多,两者皆会露出恐惧、忌惮的神情,区别就是前者不明显,后者很明显。
然而当着路荣面不改色的说他家的混世魔王善良可爱的,依云是头一个。
被依云戳到了笑点,路荣乐得停不下来,依云摸不着头脑,也跟着干笑两声。
见依云勉为其难觉得好笑,路荣开怀的同时,鼻头一酸,便用手扶了扶眼镜。
若依云在拍马屁,他不相信两人第一次见面,这姑娘就有如此出神入化的演技和钻研人心的本事。
他相信依云是真的认为路鸣善良可爱,所以才由喜生悲。
天底下有哪个当父母的愿意听到自己的孩子被贬低被唾骂,他也一样。路鸣再不成器,也是他眼中的宝。
当每个人都在说路鸣一无是处,路鸣也确实表现得无可救药后,久而久之,他已经认命。
但依云给了他惊喜,让他看到了曙光。
“孩子,谢谢你能这么看待路鸣,我有点激动过头了,你别见怪。”
“没关系的伯父。”
越打量依云越顺眼,路荣一脸的和蔼可亲,好似对面坐着的是自家闺女。
铺垫的差不多了,也该进入正题了,路荣还未开口,就感到过意不去,因为他请依云来,是要套路对方跟唐曼柔见上一面。
只凭在依云眼里,路鸣是个善良可爱的人,哪怕以后依云的归属不是路鸣,他也会对依云保有一辈子的好感。
没办法,答应唐曼柔在前,他便暗暗告诉自己: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依云干这么损的事。
“丫头,我有个不情之请,不晓得你愿不愿意圆我一个心愿?”
路荣这声丫头,叫的很是自然,依云心里一暖,不由得思念起养父母。
“路伯父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做到就不会推托。”许是路荣亲和力太强,依云并未想过回绝对方。
况且,以路荣的地位和情商,应当不会刚认识就为难她。
见依云直率而爽快,路荣喜上眉梢,“是这样的,路鸣他呢,一直都住在外面不肯回家,我都忘了有多久没跟他一起吃过饭。不麻烦的话,能不能请你配合我演出戏,骗他回家陪我吃顿饭?”
略微思忖,依云便点点头,“不麻烦的。”
“那就太感谢你了,你可能也听说过,成天和路鸣待在一起的,都是一帮不着四六的家伙,我看了就来气,这最近才听说他有你这么一位朋友,你这孩子面善,又文静,想必能稳住他的臭脾气,也免得我们父子俩闹太僵。”
路荣编织的幌子滴水不漏,先把依云套进去,再让路鸣主动钻进来,简直是工于心计的高手。
依云社会阅历尚浅,哪儿知道老江湖的厉害,自然嗅不出阴谋的味道。
“举手之劳,路伯父不必言谢。路鸣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相信有朝一日,他能体会到伯父对他的良苦用心。”
依云这话说到了路荣心坎儿里,搞得他都不好意思忽悠依云了,“那就借你吉言,但愿。”
“那请问伯父,我该怎么配合您呢?”
闻言,路荣面有愧色的将自己的计划讲给依云听,“我是这样打算的,假装请你来家里吃饭,然后故意被他发现,他对我意见很大,一定不放心让你一个人面对我。至于请你吃饭的理由嘛,我会哄他说有其他人想见你,让我引荐一下。你看看这么安排有没有你不太方便的地方?”
摇摇头,依云表示没问题,闲着也是闲着,成人之美也算做好事了。
由于要作为客人把路鸣引到路家还要留下吃饭,估计很晚才能回家,依云便到楼下跟司机说,让司机先回去。
司机回去的路上,许久都不曾在古堡露面的聂清奇先到一步。
他一如往日忙碌,却不改从容不迫,好像身负千斤,也影响不到他沉稳前进的步调。
“少爷回来啦?今晚要留下住吗?”
“不了,我一会儿就走。”回答了孙妈的询问,聂清奇清幽的目光在屋内环视一圈,才道,“小姐呢?”
“少爷回来的不巧,小姐出去了。”
眉头轻轻拢起,聂清奇又问:“去哪了?”
“这……小姐没说,我也不知道。”这段时间聂清奇忙得看不见人,孙妈并不知道他会回来,心说早知如此,依云出门时,她该多问一句的。
“算了。”睫毛扇动间,聂清奇眸底的失落很快散去,“小姐这几天睡得还好吗?前阵子,她不是说她会做噩梦。”
见聂清奇特意回来一趟,是记挂着依云睡不安稳的事,孙妈展颜笑道:“少爷放心,这几天倒没听小姐说睡不好,夜里也没有异样。”
那天依云说自己做噩梦,才想去聂蕊那里住一晚,聂清奇并非不信,而是听进耳里放在心上,却不能做点什么的无力,让他煎熬受挫。
得知依云的睡眠没有问题了,他略一颔首,抬腿就走,却在即将跨出大门时停住步子,“小姐要是回来了,你电话通知我一声,但不必让她知道我回来过。”
“呃,好的少爷。”孙妈想不通聂清奇为何关心依云却不敢表露,还要刻意隐瞒,作为佣人,她只能听令行事。
不料,聂清奇刚离开十分钟,司机便回来了,孙妈摇头叹气,面上盛满遗憾,有种目睹两个有情人擦肩而过的既视感。
孙妈正准备去打电话,却看到车里只有司机一个人,惊慌失措的她,忙上前责问。
“小姐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小姐说她要办点事,约摸要晚上才能结束,就让我先回来了。”
听闻依云没回来是事出有因,孙妈还是免不了担心,“下次你可别这么听话了,这保镖也没带上,小姐走到哪里你理应跟到哪里,少爷刚刚回来还问她呢,看来我只能等小姐回来再给少爷回电话了。”
“啊?少爷回来过啊?那少爷会不会怪罪我?”
“现在知道厉害了?虽说小姐是个让人省心的人,你也不能图省事啊,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的呢,但凡有个好歹,你我都担当不起。”
“明白了孙妈,我会长记性的。”
司机太过草率,孙妈只能盼着依云能安然无恙,早点回来。
训诫完毕,她转身回到屋内,嘴边陡然扬起一丝笑容。
说来也怪,依云很少单独行动,就这么一次,聂清奇也并不知情,却像感应到什么似的,嘱咐她等依云到家了知会一声。
这两人,莫不是心有灵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