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科长拍了拍江夏的肩,松气道:“没事就好,都是我考虑不周,刚才单位已经调查清楚了,最近二楼夹层搞装修,库房也粉刷了一遍,昨天工人偷懒,粉刷的梯子就直接倚放在墙边,恰好整电路的把二楼的闸给关了,以为马上就是周末,单位没人上班,也就没通知我们,没想到这么凑巧,把你们给砸了,幸好他没伤到要害,要不然……”
曾科长心有余悸,叹声道:“要不然事情可就麻烦了,唉,不过当时幸好他挡住了你,要不然,又是架子,又是发*票箱子,你一个小女生,砸到了可不会这么轻松,唉,都是我考虑不周,不该让你去的……”
江夏看曾科长这么自责,忙安慰他道:“我没事,杨翼他……还好不是特别严重,好好养养过一阵就好了,您也别自责了,这个事情都是意外,谁也不想,谁也预料不到的,怎么能怪您呢?”
曾科长叹口气,勉强地笑了笑,他就是这样一个人,热心心软,江夏对他笑了笑,曾科长又说道:“总之幸好你们没出大问题,刚才单位打电话过来,我已经把这边的情况汇报过去了,这次意外是由于我们的失误导致的,医药费单位会全部负责,包括他醒了之后的误工费,我们也会按规定赔付给他,当然,如果他在住院期间有什么困难和要求,不违反规定的,我们也会尽力和他协商解决,我会在这儿等他醒了再当面跟他道歉的。”
“你呢,也算工伤,单位特别给你批了几天假,你看你手也受伤了,你就回家好好休息两天,养好伤再回来上班,有什么情况就联系我,也可以和人事科说,医药费也是按工伤算。”
江夏点点头,她其实还好,受伤也不严重,即便马上回去上班也是可以的,虽然手有点不方便,但是工作还是可以做的,只是杨翼,他这腿受伤了,家里面的人肯定会有说法的……
想到这里,江夏问道:“怎么没看见杨翼的家人,这个事情还是腰通知他家人的吧,要不后面恐怕他们会有看法的。”
曾科长抬手递了个手机给江夏,说道:“这是他的手机,设了开机密码,我们也没办法直接联系他的家人,所以给他们公司打了电话,通知了他们公司的人,说是已经通知他的家人,只是目前都不在本市,不过,他们公司的人马上就赶过来。”
江夏有些担心地回头看了看杨翼,对曾科长说道:“那我先进去,您有事要不就先去忙,这差不多是放学的点,您也该去接小如了。”说完笑了笑。
曾科长看了看表,确实还有十来分钟就是放学的时间,他接了女儿还要回家做饭,然后陪她做作业,孩子下学期就中考了,学习压力大的很,他一直疼女儿,每天都准时接送孩子,也不放心女儿就在外面吃饭,她吃饭嘴刁,外面的东西恐怕还是吃不惯。
当下就有点踌躇,整个单位都知道这位曾科长是个好爸爸,对女儿好得无微不至,非周末几乎不参加聚餐聚会,准时接送女儿回家做饭,江夏笑了笑,宽他的心道:“您放心去吧,这儿有我盯着呢,你接了小如一会儿忙完了再过来,这边有什么情况我马上通知您,反正也不是很远,您别担心。”
曾科长伸头看了看病房里的杨翼,刚才医生确实说了他没什么大问题,点了点头,说道:“那好,我接了孩子给她做好饭就过来,一个半小时吧,这边有情况你马上联系我,那你好好在这儿看着他。”
江夏忙点点头,“嗯嗯,您快去吧,他醒了我会把您刚才说的话告诉他的,别担心。”
江夏看着曾科长离开之后,轻轻地拧开了房门的锁,小心地走了过去,看了看杨翼,在他床边坐下来,没坐多久,就听杨翼带着鼻音拉长地“嗯”了一声,江夏忙起身站在他旁边。
杨翼皱着眉,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又眨了眨眼,两道双眼皮的轮廓十分明显,慢慢地找到焦距,转眼看了看四周,这才看到低头看自己的江夏。
江夏看他醒了,一脸惊喜,问道:“杨翼,你醒啦?感觉怎么样?你等等,我去叫医生过来。”说完快走几步,打开房门找医生去了。
杨翼嘴唇有点干,头就像被重锤锤了一样,腿似乎不能动弹,浑身都都痛,他偏着头,目光追随着江夏,看着她出了房门。杨翼收回目光,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然后慢慢地抬起右手,可一动,手就疼,只得换了只手,按着自己的头,摸着上面的纱布,知道自己的头受伤了,又看看了吊着的腿,打着石膏,只有脚趾能稍微动一动,杨翼心想,这次可有得躺了。
没一会儿,江夏就带着医生过来了,医生问了些杨翼的情况,又给他检查了一下,和杨翼说了些要注意的问题,然后对江夏说道:“他的伤没有大问题,病人家属要好好照顾!你是他家属吧?看你刚才忙上忙下的。”说完一笑。
江夏脸上一红,也没看杨翼,有些腼腆地解释道:“哦,我不是家属,他是在我们单位受伤的,照顾他是应该的,您放心,我们会按照您的嘱咐好好照顾他的。”
医生笑了笑,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杨翼,然后说道:“那好,有什么事叫护士。”说完就出去了。
江夏回过头,正好对上杨翼的眼睛,杨翼眼神温柔,有些虚弱地看着她,江夏心里有点乱,之前她一直对他有看法,可这次他确确实实是为了自己才受伤,心里有些歉意,低头有些不好意思,斟酌了下诚恳地说道:“谢谢你!”
杨翼笑得毫无城府,艰难地说道:“没事儿,你以后别再给我脸色看就行……”
江夏大窘,眼神左顾右盼地缓解了下自己的尴尬,然后略带歉意地说道:“之前是我不对,对你有些偏见,所以不太友好,你别往心里去。”说完看了看杨翼。
杨翼听江夏语气真诚,眼神友好,也有点不好意思,用那只稍微完好的手摸了摸头,微带赧意道:“哎,以前是我不好,不太懂事,你生我的气很正常,我自己……也反省过了,你能原谅我我已经很满足了。”说完有点激动,想坐起身来,可稍微一动,不禁痛得皱眉,“嘶,哎哟……”
江夏忙快步上前,按着他,担心道:“你别乱动了,医生刚才说的你都听到了,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会重新认识你的,不会再有偏见。”江夏也觉得以前可能是自己偏见太强烈了,这么多年,她都变了这么多,为什么杨翼就不会变呢?
杨翼看着江夏轻按在他身上的手,大小伙子一个了,偏还耳朵有点发烧,垂下眼,感受自己这难得地少男一刻,心里有些悸动,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了起来。
两人正握手言和,门忽然被小心地推开了,门外的人探进来半个身体,看清了床上的人后,忙推开门,焦急地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上次那个王姐。
“小翼,你这是怎么了?刚才小王说得不清不楚,怎么伤得这么严重?听说你为了救谁?”说完有点严厉地看着江夏。
“哎,李叔,不关她的事,跟她没关系,就是一个意外,说起来其实还是我连累了人家呢,我也没多大的事儿,您别担心了。”杨翼见李叔似乎有点责问江夏,忙在中间把话拦住,一激动,又扯着身上的伤,不禁“哎哟”一声。
李叔顾不上江夏,满脸心疼地看着杨翼,“你快躺下,没事儿没事儿,那这腿怎么回事,怎么打上石膏了,是断了还是怎么的?还有这头,怎么裹这么多纱布,严重吗?”
“哎呀,真没事儿,都是小伤,腿就是有点骨裂,还没我上次踢球摔断腿严重呢,头也没事儿,就擦破了点皮,李叔您别担心了。”
李叔叹口气,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你看你,你爷爷你爸爸他们都不在,你弄成这样,他们回来我怎么交代……”
“哎哎,李叔,你没跟我爸我爷爷他们说吧?!”
李叔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我这不是过来先看看情况吗?你但凡出点什么差错,你爷爷那身体受得了吗?!我还没敢跟他们说,等会儿你自己跟他们打电话说。”
杨翼抬了抬眉毛,松了口气,“行,我等一会儿跟他们联系,李叔您别操心了,啊!”
李叔看着他精神气都还好,松了口气,转身看着江夏,这才发现江夏身上也包扎了好几处,略带歉意地道:“姑娘,刚才我太着急了,弄错了情况,语气不太好,你别往心里去啊!”说完又看了杨翼一眼,似是责怪地说道:“小翼这孩子我知道,从小就调皮,最近他爷爷和爸爸都不在,更无法无天了……”
杨翼抗议道:“李叔,您别跟人家说这个……”
李叔笑着瞪了他一眼,然后看着江夏,颜色和悦地说道:“姑娘,你跟小翼认识?”
江夏微笑着点点头,有点腼腆地说道:“嗯,我们以前是同学。”
李叔笑得很慈祥,又看了看杨翼,对杨翼说道:“你看你这同学多文静,哪像你以前带回来的那些……”
杨翼急了,“哎,哎,李叔,您别胡说行吗?您看您!”说着看了看江夏,然后“哎哟”了一声,又捂着自己的头,□□道:“哎哟,我这头,嘶……怎么有点晕啊……哎哟……”
江夏看着杨翼浮夸的演技,忍不住翘了翘嘴角,又怕被人看出来,避开了他们的眼睛,抿了抿了嘴唇,努力忍住笑意。
李叔皱着眉,担心地问道:“这是怎么了,你这孩子,生病还不好好躺着,头不舒服啦?我去叫医生来看看,哎呀,你别乱动了……”
杨翼虚弱地叫住他,“算了,没事儿,可能就是话说多了,头有点疼,多休息一下就好了,我得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