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摊主看来,这番小酒摊生的事情本来够令人咂舌了,一个只顾着喝酒吃肉的和尚,和一个书生模样却一耳光将两个公门官差甩飞出去好远的年轻人,不过由不得这个摊主诧异,因为接下来生的事情更令他不可接受,一群五大三粗的官差见到自己的两位同僚被叶如晦这样一个文弱书生轻易的放到倒,早就是怒火中烧,在这片地界,哪里有他们吃亏的时候,就连镇里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见到他们,哪个不是笑脸相迎?
可存了心思要让对面这小子后悔招惹他们的几个衙役还没有靠近对面的叶如晦,却忽然感觉动弹不得,然后就被一股无形气机牵引,飞出数丈之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一时间尘土四起,哀嚎声四起。
叶如晦转头看着那个双手合十低头念叨着阿弥陀佛的和尚,心中一阵抽搐,上一刻是谁还在口口声声的念叨着年轻人气盛的?这一转眼,倒是这和尚还要气盛许多啊。
无意僧人不作过多言语,念叨几声阿弥陀佛之后,兴许是觉得佛已经宽恕了他的罪过,便继续对付桌上的那碗摻了水的女儿红,对面为的官差本就比之这一群人沉稳许多,此刻见到这副场景,也只是脸色阴沉的冷声道:“公子好武功,只是不知道是哪座宗门的高徒?冷云改日定然登门赔罪。”
只不过说是赔罪,冷云语气之中并无半点要赔罪的意思,叶如晦皱了皱眉,这等恶吏按道理来讲,实在都是因该见风使舵之辈,为何这冷云还如此有骨气?
添为这里一方捕头的冷云本身和这等混吃等死的衙役不同,乃是真正的官宦人家,只是家中在此有几分重要的谋略,才让不过四十,正至壮年的冷云屈居于这个小地方,按理来说这样行事更加要小心翼翼些,但今日却不同,家族早已派人传话,说是把此处已然当作弃子,让冷云择日而回,有更重要的东西需要他去处理,而更重要的则是,此刻镇子中正好有一队规模在数百人的骑军,为的校尉不偏不倚,正好姓冷。
东越江湖上的武夫大致可以分为两种,一种就是脱世外不受官府节制的宗师人物,只不过这类人,翻过去数过来也不会过十人。而余下众人,便人人都算是在东越官府节制内,莫说是大宗门弟子,就算是一方宗门掌门,敌得过铁骑冲杀几次?
冷云看着这古怪两人,心里冷笑,世人皆知大楚铁骑和北匈铁骑为世间战力巅峰,可踏平任何地方,我东越铁骑虽然不及,但杀这小小两人自然无任何问题。
兴许是觉得冷云太过古怪,叶如晦没有回话,反而是转头看向无意僧人,无意僧人正好在夹一块牛肉,看见叶如晦看过来,也是不慌不忙,慢慢咀嚼咽下之后,才抹了抹嘴开口说道:“北边有一队骑兵正飞驰而来,若如贫僧没有猜错,正好六百一十二骑。”
叶如晦惊讶开口问道:“大师猜也能猜出如此精确的数字?”
无意僧人笑了笑,“倒是不难,只是贫僧还不明白为何在此地会出现这样一队骑兵,难不成是来寻宝的?”
叶如晦倒是没有开口,只当是这和尚又开始胡言乱语。只不过这和尚话匣子一开便再也收不住,这两句根本不尽兴,顿了片刻,便再开口说道:“世人都道是东越百姓都信佛,其实都是老掉牙的说法了,早在十几二十年前,这种情况便在上一代东越皇帝的大力改革之下有所苗头,历经这二十年的苦心经营,这种说法也不可信了,佛门早已经有所防范,佛门大会这些年开得够勤,派出去宣讲佛语的僧人也不少,但收效甚微,前些日子叶长亭一剑毁掉半个白马寺,便让佛门威望降到了最低,整个江湖上仍然心向佛门的高手也死伤大半,如此的东越佛门已经算的上是风雨飘摇了。”
叶如晦想起前些日子那些僧人施粥难民,而那些难民的反应,已经看不出是虔诚的信佛者了。只是佛门在东越扎根已久,为何东越皇室要苦费心力去将这个情况改变,况且佛门教义对东越皇室管理整个东越都大有裨益。
无意僧人不曾点透,只是微微闭眼睁眼,仰天叹道:“此乃天命,无破局之法。”
叶如晦没来得及去消化这番话,便看向远方,官道尽头,有一队骑兵奔驰而来,战马惊起的尘土满天飞扬,叶如晦分明感到酒桌正在微微摇晃,心中惊异,只是数百骑兵便有如此威势,倘若是成千上万又当如何?
沙场搏命,庙堂风云,亦或是江湖上的快意情仇,这都是说书先生最喜欢讲的,只是后两者听来风味不同,而前者没太多旖旎风情,也就是世人听之都感觉热血沸腾而已。
看见这队气势汹汹的骑军奔袭至此,冷云朗声道:“有劳族兄,请为弟诛杀此二人。”
冷云再没有丝毫想要斡旋的想法,却开口便是不死不休。
为的那位披甲提矛的校尉本就是心狠手辣之辈,只是此时奉令外出,为得便是要保身边这位都阳城的大人安全回到都阳城,不敢节外生枝,以免引得这位大人不高兴,因此一时间也没有立即回话,反而是看向身边这位和他骑马并驱的中年男子,男子一脸阴鸷,原本便是对此事并不上心,却隐约看见前面那小摊子坐着的两人其中一人竟是个和尚,这让他想起了一路追他的那个僧人,顿时心中生出一阵阴霾,不由点了点头。
校尉得到准确回答,当即传命令下去,让铁骑全推进,竟是存了生生以铁骑碾压过去的心思。叶如晦见状,也是感到一阵心惊肉跳,转头询问无意僧人,“大师,要不要暂避锋芒?”
无意僧人摆摆手,轻描淡写的说道:“无妨,贫僧所寻之人正在当中,如此正好可收回寺内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