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情绪有恙,必然不会留情。
林殊见状只差抓耳挠腮了，通知碧霄宗也来不及了，也许……
想到这,林殊掌中光芒一闪,禁月在握，飞身而起，朝两人而去，然而未及到两人身旁，却觉一道气流向她袭来。
林殊侧身一闪,险险躲过这一攻击,只见小四也腾空而起,浮在她身后不远处。
小四目光紧盯林殊，只要她有所动作,下一秒无止的攻击便尽数打在她身上。
林殊转眼一看沈江潮,他已被打落在地，挣扎着爬起，炼丹炉也已缩小,光芒闪烁不定,其上隐有裂痕。
沈慕宛若嗜血魔神，手执火云鞕,一生红衣翩跹飞起，即便沈江潮已倒落在地，可沈慕并未停手。
火云鞕火焰尽灭，宛若普通鞭子,沈慕一下又一下抽在沈江潮身上，毫不留情，他却从始至终却没吭一声。
林殊心知别无他法，她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握着禁月的手紧了紧，扭头看向小四，“得罪了。”
说完以禁月为刀，狠狠劈下。
小四当即展臂往后一退，避开这直劈而下的气劲，可是来不及了，禁月光芒一闪，当即将人困于其中，周遭所有一切已然消失。
林殊将禁月一抛，身体急速往后退，禁月似与林殊心意相连，即便并未握在手中也仍然受林殊控制。
禁月遵从林殊心意直奔小四而去，紧紧缠住小四。林殊本人则转身往沈江潮而去。
尚未靠近，只见火云鞕朝林殊逼来，如活物般灵动，紧追不停，林殊只好不断闪避开来，不再靠近两人。
却突然听到了两人的交谈。
“你说你，图什么呢？呵，已经放过你了，何必再来脏了我的鞭子。”
“咳咳咳……为什么要动手？”沈江潮问道。
林殊突然一愣，大伙似乎忘了将沈家灭门一事的真相说出口。
思及此，林殊边躲开火云鞕，边大声喊道：“喂！动手伤人的并不是沈慕啊，那件事情另有隐情！青乌和岁染现今都在漓渚前辈那里。”
沈江潮抬眼看了看她，似乎想一扯嘴角，却并未成功。
沈慕听完却笑了，“我哥杀的，便是我杀的，这两者从来就没有什么差别。”
“呵，你哥？我呸！”沈江潮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沫，“究竟谁才是你的亲人？你心里有点谱吗？”
沈慕霎时收起笑容，“亲人……吗？什么亲人呢？是杀我父母的亲人？还是将我送给魔鬼的亲人？亦或者……你们这些关键时刻沉默以对、见死不救的亲人？”
说到后面，沈慕却笑得更开心了。
“当年……我确实不知道这件事，我知道的时候，你已经被送走了。”
沈慕摇摇头，“所以你错了，我从来便没有稀罕过你们这些所谓的亲人。遇上一个陌生人你们还知道要礼遇有加，可你们口中的亲人却可以送给魔鬼”，沈慕语气骤变，“真是笑话！更可笑的是，那沈梁彬不放心，是将我捆去的。搞笑吗？”
林殊听着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
“更可笑的还有呢，捆去之后，红缨姑姑和方大夫将我解开了，沈梁彬还似有不满。红缨姑姑虽目不能视，口不能言，外人也常说她见死不救，可她人是真的好，给我东西吃，替我上药，而在此之前，我们却只是陌生人。”
悲惨似乎不是某一人的代名词，有人总是比你好，也总有人比你差。
“至于你说的亲人？从一开始我就未曾拥有，倒是这些陌生人对我百般照顾。红缨姑姑，方大哥，护法爹爹，还有我哥，每个人都比所谓的亲人对我好千倍百倍，可笑吗？”
“即便如此，你也不该朝沈家下手！”沈江潮说道。
沈慕神色一凛，“所以说，你注定是失败者，如此轻易就被我说服，”话锋一转，又开始笑起来，“也难怪当年的你知道真相也无所作为了，因为这就是你啊。”
林殊开始有点奇怪，这么说来，当年不仅青乌知晓了这件事，看这样子，这沈江潮似乎也知道了，只是出于两人个人原因，并未救下当时同是一起长大的伙伴？
“怎么不说话了？无话可说吗？”沈慕笑得天真无邪，“我哥说过，无论何事，做了便永不后悔。这是一个人应有的自信与坚持。可你们，都没有。”
“沈家的人与沈慕毫无关系。”沈慕说道，“但你的出现，让我不快，让我想起那个肮脏的沈家。”
“无论如何，沈家大多数人是无辜的。”沈江潮许久才说出了这么一句。
“哈，无辜这词你们用起来总是如此顺口，谁不无辜呢？”沈慕又笑了，“既然你心情如此不错，还想给我做人生导师？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好了。”
林殊也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知道沈朝暮的父母怎么死的吗？”沈慕一口反问口吻，可偏生一副陈述语气，“好巧，沈家家主杀的，惊喜吗？还是有些意外呢？”
“这！不可能……”沈江潮说道，但自己也开始怀疑起来。
“有什么不可能呢？你心中也清楚，若不是当日你被碧霄宗选中，你与我就是同样的下场。有什么可奇怪的呢？”沈慕道。
“可这不足以成为你灭门的理由。”沈江潮道，“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是你为恶的理由。”
“你说的很有道理，所以你是你，沈慕是沈慕。你觉得沈朝暮合该吞下所有委屈，可我哥不这样觉得，我哥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殷无缺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该相信他的！”沈江潮道，“若是没有他，就不会有当年的交易，你就不会——”
“呵！”沈慕打断了沈江潮的话，“说什么鬼话呢？你这思想，与那些怪灵石诱人所以动了盗窃之心的人有何差别，犯了错便怪财物诱人？”
“我……”
“算了，你嘴上功夫不行。”沈慕道，“我不为难你，我哥不让我动手杀害沈家之人，你走吧。”
林殊先是有些不解，却蓦然明白了其中意思，沈慕怎么也是沈家之人，若真动手杀人，无论什么理由，世人的言语不会放过于他。
殷无缺是真心宠这个弟弟，所以不忍心让他受世人谩骂。
林殊发现火云鞕突然往回折返，她忙飞向沈江潮。
却发现沈江潮似乎并不愿意放弃，还想试图说服沈慕，“殷无缺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该相信他的。”
“当然，我自然不是什么好人。”
突兀地声音插了进来，林殊言语快过意识一步，“快躲开！”
说着随手扔出了一个物件儿，挡在了沈江潮身前，却见一道光打在那物件之上，刚好替沈江潮挡过致命一击。
来人正是殷无缺。
“可我又是什么坏人？”殷无缺朝沈江潮问。
沈江潮当即一口血喷出。
沈慕眼神惊喜，却乖乖退到一旁，不再言语。
林殊看去，被她扔出来的东西……正是运势火锅，虽挡下了致命一击，但沈江潮还是受到了一些余威波及。
林殊听完全程，心中也清楚双方都有错，只是……不该以现代思维来看待这件事情。
在古代那会，杀人偿命似乎就是一种深入人心的思想，遑论这修真界，更是以武为尊的世界。
孰对孰错还真是不好说，真要怪罪，大约便只能怪罪沈梁彬这个沈家家主了。
沈江潮抹了抹嘴角的血迹，“你如此动手，不就是妄想用朝暮做幌子，向天下立威吗？”
殷无缺手指敲击着手臂，“我有些不忍心杀你了，如此……单纯，倒让我想起初见朝暮的时候。”
林殊也上前一步解围道：“沈江潮没犯什么大错……便饶了他吧。”
殷无缺一眯眼，“是你啊。”
杀意！
林殊硬着头皮解释起来，“若不是当初的事情，沈慕也不会到你底下做事了不是？况且沈家也已经被灭，当初之事便告一段落吧。”说到这林殊一顿，尤觉得这些话分量不够，“何况，我虽然与你接触时间不长，但你绝不是什么刻意为恶的坏人，初见之时见你杀人，也对你有所误会，可你确确实实是为救人。上次你虽然气愤，却仍然坚持与顾渊的约定，放沈江潮离开。还有……”
“不用再说了。”殷无缺道，“你觉得我会因为你几句好话，就放人吗？”
“会。”林殊没有丝毫迟疑，也不能迟疑。
“这么坚定，倒是小看你了。”殷无缺道，“初次见面，你还是一个见杀人都会腿抖的人，现今却能站在这与我说话，长进不少。”
殷无缺叹了一口气，“你这般信任，我岂能辜负，你们走吧。”说完背过身，摸了摸沈慕的头。
林殊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真能解决，忙收起运势火锅，伸手去扶沈江潮。
沈江潮虽然起身，却看了一眼沈慕，仍说道：“我不知道你有什么野心，但朝暮绝不是你这些野心的借口。”
林殊心中只想对这人喊：大爷唉！你要是真想死也别上赶着在我面前。
殷无缺蓦然转身，眉间怒意稍现，“你以为你是和谁说话？我不杀你，是与幼时的朝暮有约定，不伤你们三人，否则，你以为你们是如何活到现在。”
林殊正欲开口，殷无缺却扫了她一眼。
“既然你如此不珍惜你这条捡来的命，那便付出代价罢。”殷无缺说着就是一挥手，一道强烈气劲猛然袭来，将搀扶沈江潮的林殊击退数步，只见林殊脖间挂着的灵火蓦然亮起，一道温和的光圈瞬间笼罩林殊。
却见殷无缺并不是要朝林殊动手，只是将人推开而已！
殷无缺抬手便是一道术法，袭向沈江潮。
“不要！”林殊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