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成玲没有那么傻,她并不信任俞氏皇族,更没有真正追随之的意思,一切皆不过是当下形势所迫而已。
荒岭盗匪在大陆上的传说有很多,好像很厉害,很玄乎,但实际上,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真要跟诸国对上,十二氏族被灭是迟早的事情。
当年的十二氏族毕竟是被北方三国皇族打残了的部族,祖辈死伤太多,就连祖传武学传承都不完整了。
至于被招安后,谁说他们就一定会被俞氏皇族牵着鼻子走,就得全听对方的?无非是各凭本事,看谁能耍弄得过谁了。
这也是她做出决定,不再考虑叶宗成曾经阻止之举的原因之一。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不去试一试,怎么能知道行不行呢!哪怕结局不好,也总比现在这样,如同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一样好。
这一次,十二氏族眼下的处境,促使她下定了决心,同时,这也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当然了,她也有私心。若是被招安封爵了,那么她的女儿牧紫萱在安国公府那群人的面前,不会再抬不起头来了。
可若是不招安,她就得考虑将女儿和几个孩子带着一起逃亡了,而那个时候,她不确定安文平的选择,更不确定未来的前途如何。
也许,那是一条死路。
绝对不是她所愿预见的。
她完全表达了她的意思,将自己的观点,以及招安与否的利弊,都阐述清楚了,因此,在场的人大部分心动了。
但众人都很谨慎,他们相信牧成玲,可不相信俞氏皇族,甚至与她一样,只有保全自己,保全自己一族,并无真正臣服追随之意。
就看谁棋高一着了。
于是,一群人七嘴八舌,集思广益,真讨论起了被招安的可能性,以及怎么保存族群的自由,和不被俞氏皇族利用,亦或是被其鸟尽弓藏的办法。
讨论争议很久后,众人有所决定,但还是尊重当中最年长的尉迟老祖,征询了一下他的意见。
“老祖,您的意见呢?”
尉迟老祖沉默不语。
他在想,谁人可信,谁人又会是傻瓜能被耍弄?想当年,结拜兄弟还不是照样背后捅一刀!
到现在为止,他其实都不确定当年靳珂是否背叛了,这些年也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但眼下的形势,好像也只能如此搏一搏了。
“你们决定吧,搏一搏未尝不可,但不可全部投入,就按牧氏族长所言,牧氏一族先探路吧!”与虎谋皮是死路,可与追杀他们的诸国作对,依然是绝地,既然都是死的结局,还不如争取一下。
他的点头令牧成玲大喜,也令在场的诸人有一种安心感。
不过,就在这件事即将尘埃落地之时,山洞中传来一道洪亮的男声,让整个局势翻转了一个面。
“招安一途,绝对不可!”男子斩钉截铁地话语吸引了山洞里所有人的注意力。
但凡看到他的人都认出了他,牧成玲之夫叶宗成。
当年牧成玲从路上抢了一个压寨夫君,关键这名压寨夫君还是赫赫有名的叶氏嫡支一事,着实在十二氏族之中,成为了一个广为流传,津津乐道的话题。
没少让其他十一氏族的女子们羡慕,也让大伙都得意不已。
那可是有着赫赫战功的叶氏一族呢!虽然对方也是国破家亡,也跟他们差不多沦为了丧家之犬,但终归是了不起的出身。
牧成玲的眼光真不错,有他们北荒大族的气魄。
抢男人,就要抢这样的男人!
他能够出现在山洞里而没有收到任何阻拦,众人并不意外。大家只是好奇他怀中还抱着一个明显非常年幼的小幼童。
牧氏一族的人也都在东绵山内,他为何不将这名小幼童放置在牧氏族人那里?
不过,这名小幼童实在是太可爱了。
懵懂的神情,配上“他”那一双纯净的凤眸,让人第一眼就充满了好感。
“他”那略带点婴儿肥的嫩嫩小脸,令人会忍不住想要上去捏一捏,只不过迫于抱着“他”的叶宗成浑身散发的冷气,没人有那个胆子而已。
红红的小嘴微翘,每每见到有人看“他”时,“他”就会回给对方一个纯真无垠的笑容,让人喜爱不已。
众人感到不解,牧成玲更是明显吃惊意外,被他的出现打了个措手不及:“你、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让你……”送阿瑜回安府吗?
旋即她又看向叶宗成怀中里的安明瑜,想不通丈夫为何违背了自己的安排:“还有……”阿瑜为什么会在这里?
叶宗成没有理会她的疑问,而是当着众人的面,再一次,斩钉截铁地强调说:“招安一途,绝对不可!”
“你在说什么!?”他不仅违背了她的安排,甚至还跑到这里来跟她作对!牧成玲怒了,“我不是让你送孩子回去,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我十二氏族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做决定!”
叶宗成并没有因她的话生气,而是用眼睛直直地看着她,问道:“我说过多少次了,你别天真,自以为是了。任何一个能把持朝政的皇族,都不是那么好让人耍弄的!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害了十二氏族!”
“那你说,现在的形势,我们除了招安一途,还别有他法了吗?都是死路,博一下又能如何?”牧成玲沉着脸问道,又争辩道,“还有,我又不是让十二氏族立刻全部被招安,本就是防备着俞氏皇族,我们牧氏打先锋,让俞氏皇族先帮我们将眼前的困难抵挡过去,之后再说!”
她的话,让在场的不少人都点了点头。
“你盘算的好,觉得牧氏打先锋,就算在最糟糕的情况下,牧氏也能有退路是吧?”叶宗成反问道。
“没错。”毕竟紫萱嫁入了安国公府,两家关系再不好,也是亲家!
牧成玲正这么想着,就见叶宗成摇了摇头说:“你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安国公府是我们的亲家,多少会看在我们的面子上,帮我们游说俞氏皇帝的前提上。哪怕有意外,牧氏也能在安国公府的帮助下,全身而退。”
“不是这样吗?”牧成玲反问道。
“不是这样。”叶宗成面无表情,眼神中却露出一丝难过与气愤,“你知道吗,紫庆之前说的并非道听途说,我们的女儿,以及五个外孙外孙女,是真的没有被安氏一族承认,甚至连族谱都没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