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缘阁?
启元帝一听到这三个字,心里边就莫名的不舒服,他皱眉问道:“为何会改为断缘阁?此名听着不详,不是好兆头。传朕的话,让国师再换一个。”
小刘总管小心翼翼的回道:“当时也有旁的人这样劝国师了,但是国师说师祖穷其一生,也没能将仙留下,如今就由他来做一个了断。”
“国师言寻清宫既然留不得仙,那仙凡有别自是无缘,缘尽而断,是为断缘。”
启元帝有些烦燥的瞪了一眼面前的人,不耐的道:“刘无庸,这事你到是清楚的很啊,也不知来回禀的人给了你什么好处,说的有理有据的。”
刘无庸愕然的看了一眼启元帝,连忙请罪道:“皇上明鉴,奴才不敢的,只是想着皇上会问起取这名的原由,才多嘴多问了一句。”
“皇上若是不喜此名,奴才这就去传话,让寻清宫那边再重新取个名儿。”
“算了,就这样吧。”启元帝也不想在此事上过于纠缠,左右那是寻清宫的地界,而以后他再也不会带她去那里了。
启元帝见自己没有什么心思处理政务,便站起来打算回去看一看她,也不知道现在会不会已经醒过来了。只是让众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真到点了灯火月上中天了,本该醒来的人,依然还没有醒过来。
“如何了?”启元帝焦急的问着把完脉的付御医,想知道是因为什么,才会直到现在人都还没有醒过来。
付御医沉吟了下道:“回皇上,从皇贵妃娘娘的脉像来上,娘娘只是在熟睡而已。”
启元帝不由拧眉道:“那为何会叫不醒?”之前他回到寝殿里,见她还没有醒时心里并没有多想。只是天色渐暗,他想着至少要起来用晚膳,结果才发现竟然叫不醒她。
若不是那鼻间的气息还在,他几乎都要以为她其实已经没了,顿时吓的他眼前一黑。
付御医小心的斟酌着措词,然后才开口道:“皇上也不用太过担心,像娘娘这种情况,老臣从前也是见过几次的。”
“像这样沉睡不醒的情况,大多是受了大惊吓,一时不愿醒来面对,才会这样自任沉睡。”
果然是吓着了。
启元帝看了一眼还闭着眼的元歌,有些心疼的道:“那如何还能让她醒来?”
“这个倒也不难。”付御医想了下道:“这要让娘娘觉得自己是安全了,然后她自己就会醒来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娘娘待在自己熟悉的地方,身边有着熟悉的人陪着她说说话。”
“待娘娘感觉到了,那就一定会醒过来了。”
熟悉的地方?
启元帝的眉紧紧的皱在一起,若说最熟悉的地方,自然是她在相府的闺房。但是她如今的身份自然是不可能回去,那目前宫中她最熟悉的地方便是她的凤阳宫了。
一想到要元歌要离开乾元宫,启元帝心里就先不愿了想来,不过最后还是只能道:“既然如此,那明天便送皇贵妃回凤阳宫,刘无庸,你去凤阳宫里,将皇贵妃带进宫的俩个侍女带过来。”
“对了,还有皇贵妃的奶嬷嬷也一并带过来吧。”
一旁的柳嬷嬷听到这里,张了张嘴想说话,最后还是闭上了嘴。有些话不该她来说,不然倒像是在挑拨一般。能不能让皇上厌了南嬷嬷不说,着先皇上就会对她不悦了。
启元帝一个人没什么滋味的用了晚膳,洗漱后他正想回房就寝,哪知刘无庸却扑通一声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刘无庸有一脸视死如归的道:“皇上,皇贵妃身体有恙,您还是换个地方就寝吧。”见皇上如此在乎皇贵妃,他也不敢说让皇贵妃换个地方,但是皇上定是不能和皇贵妃同塌而眠的。
“皇上,您要保重龙体啊。”
启元帝听了不悦的道:“皇贵妃并非是风寒,不会传染于朕,怎么就不能同眠了?”
刘无庸当然也知道这个,只是宫中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例子啊。哪有妃子身体不适,皇上还会与之同眠的?难不成晚上还要皇上照顾皇贵妃?
这听着就不像样啊。
“请皇上三思。”刘无庸伏下去求道。
启元帝立眉斥道:“朕要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说道,退下吧!”
“可是......”刘无庸硬着头皮回道:“可是这样不合规矩啊。”
闻言启元帝扬眉一笑:“规矩?朕便是最大的规矩!”说完这话他便绕开挡在面前的刘无庸,直直的往自己的寝殿而去。
刘无庸跪在地上半天没有敢起来,皇上自然是天下最大的规矩,可是有些话他一个奴才不能不说。只要说了出来,皇上要怎么做却是无碍的。
内殿里绿央翠浓一脸心疼的守在床边,不时用湿帕子抹一抹发元歌发干的嘴唇。而南妈妈则老气横秋的站在柳嬷嬷面前,掐着嗓子道:“主子好好的出门去,怎么现在就这么个模样?”
“你自诩是宫里的老嬷嬷了,怎么连伺候主子都不会了?枉你成日里跟进跟出的,竟是个不中用的!”
翠浓皱眉道:“也小声着一些,别吵到主子了。”
南妈妈立时眉一立,没好气的道:“吵着才好呢!主子现在可不能再多睡了,没听见说吗?主子现在是该醒却没有醒,正该吵一吵才好。”
柳嬷嬷抬眼看了一眼南嬷嬷,又垂下了视线并不说话。这么一个蠢货和她计较什么?一来乾元宫就敢大声嚷嚷,若不是看在主子的份上,立时就有人来把她拖下去!
就在这时,她看见门口处一暗,见着便看见皇上踏步走了进来,见此她连忙矮身福礼。
慢一步的南妈妈和翠浓绿央也连忙行礼。
启元帝挥身叫起,走到床边看了眼元歌后,问道:“无事的时候,你们多陪陪皇贵妃说说话。”
“是,奴婢知道了。”
“退下吧。”启元帝坐在床沿挥手道:“有事朕再叫你们。”
柳嬷嬷略迟疑了一下,便依言退了出去。南妈妈虽然看到皇上,激动的手脚发颤,此时却也马上退了下去,只有翠浓和绿央俩人忧虑的对视了一眼。
主子身体不适,正该她们守在这里才是,怎么让她们出去呢?皇上这样子似是要留在这里,可是他哪会照顾人,到时候他自己睡的香甜,主子有什么事皇上能知道?
想到这里,翠浓乍着胆子道:“皇上,不如奴婢留下来吧,若是娘娘醒了,奴婢也能知道。”
倒是个忠心的丫头。
启元帝心中满意,却还是道:“不必,你们就守在门外吧。若有什么动静,朕再吩咐你们。”
至此,翠浓和绿央二人也再不敢说什么,担心的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便也只得退了下去。
于是室中只剩下一睡一醒的人。
启元帝轻轻的叹了一声,低声道:“福乐儿,快快醒过来吧,朕......朕实在是想和你说说话。”
元歌只觉得自己处于一片迷雾当中。
“有人吗?”她轻声唤道。
无人回应,她只得继续往前走,虽然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面前忽然听见了一道声音。
“皇、皇上,皇贵妃她......甍了!”
皇贵妃?元歌心里一提,难道她已经死了吗?是了,她从留仙阁上坠落了,那么高的地方想必一定摔的面目全非吧!只是她很快又想起来,自己被白司阳救了。
她迷迷糊糊的想,这难道是在做梦吗?总觉得那说话的声音,让她觉得有些耳熟。
这时那个声音又道:“刚刚丹阳宫的人来报,说皇贵妃娘娘昨夜有些不适早早睡下,哪知贴身婢女早上就发现皇贵妃娘娘已经没气了。”
“丹阳宫的俩名婢女已经殉主。”
丹阳宫?俩名婢女已经殉主?
元歌只觉自己心跳的厉害,有些害怕接下来会听到什么,只是脚步却控制不住的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
穿过浓浓的雾,元歌站定后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地方。这里好像是勤政殿?只是有一些摆设与她见到时,有一点点的差别。
她转过身朝上看去,就见到一个留着胡须的人坐上方。那眉眼那着装,都让她觉得很眼熟。她越看越觉得像启元帝,或者就是启元帝?
是了,正是启元帝,是十几年后的启元帝。
此时正在说话的人,穿的是太监的服色,他的腰背都挺不直,正一脸谦卑的看着坐着的人。
元歌偏头想了想,才明白这个太监就是刘义。只是她为什么会在这儿?果然是在做梦?
这时坐在上方的启元帝猛的站了起来,怒道:“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刘义扑通跪了下来,哭的一脸的泪小心翼翼的道:“皇上,皇上,您缓缓,娘娘已经去了,您节哀吧。”
“不可能,不可能!”听完这话启元帝更加的暴怒,他如同困兽一样的来回走了几趟,接着哗啦一声将书案上摆放着的奏章,全都挥到了地上。
“不可能,她怎么会死!”启元帝双眼通红的逼问道:“已经俩年了,只要再等一等,等世人都已经忘记了这事,朕就可以放她出来了,她怎么能死!”
启元帝说完怒不可遏的说完后,冲到刘义的面前弯下腰吼道:“刘义,朕不是说过了吗!不准任何人去丹阳宫打扰她,在膳食上也不准薄待她!”
“为什么她会死!为什么!昨天有些不适?为什么不来禀告?为什么不给她请太医!”
元歌木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觉得自己果然是在做梦。不然若是她死了,启元帝怎么会这样大的反应,好像一副伤心欲绝痛不欲生的模样。
刘义不停的磕着头,一边磕一边哭道:“皇上,皇上,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没有看顾好娘娘。皇上您给奴才降罪吧,您不要太过伤心了!”
启元帝却好像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抬脚就往外冲去,刘义一把扑抱住他的腿,连声道:“皇上,皇上,您可得按捺住啊,若是被旁人发现了......”
“发现?”启元帝一脚踹开刘义,咬牙切齿的道:“从前朕顾忌许多,不过是担心她没有了仪仗,会被其他人暗算欺凌。如今她都已经没了,朕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皇上!”
启元帝大步而去,刘义连忙爬起来追了出去。
元歌站在空无一人的殿中,眼神凉凉的看着启元帝离开的方向,缓缓的勾起唇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难道在她的内心深处,是想看到启元帝因她死而痛苦伤心吗?
偏头想了一会儿,元歌最后跟着踏出了勤政殿,然后眼前的景色一变,接着她就出现在了一座宫殿前。
丹阳宫。
元歌抬步往里走去,然后在院子里看到了俩个人。头发已经半白的启元帝坐在椅子上,他的面前跪着一个苍老的不像话的老妇人。
她紧紧的盯了许久,才看出来竟是南妈妈。
启元帝声音沙哑的道:“再说遍,说说她从前是什么样的。”
老的不行的南妈妈,浑身发抖的张开口道:“皇上,老奴知道错了,这么多年了您就放老奴一把,让老奴去伺候娘娘吧!啊?老奴害死了娘娘,就用这条命去赔她!”
启元帝轻轻笑了笑道:“不行,你这样的人,怎么能让你在她身边伺候?”
“不行,朕要你活着,朕要你一日日的说起你亲手奶大的人,是怎么被你害死的。”
说到这里启元帝缓缓的再一次道:“来,好好和我说说她,从前她在闺阁里都是什么样的?”
南妈妈哭嚎着道:“老奴已经不记得了,老奴已经太老了,皇上......”
“给朕说!”启元帝突然一声暴喝。
“从前,从前娘娘最是爱玩,时常趁着丫鬟们不主意,就溜到院子里去......”
“胡说八道!”启元帝皱眉道:“果然是老了,都已经开始胡说八道起来了。她那样爱静的性子,怎么会这样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