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慧太嫔让人来传信,说是想见您一面,若是您有空暇,那下午便来拜见。”
慧太嫔?是她以为的那个慧太嫔吗?
慧太嫔乃大理寺少卿莫知言之女,但是入宫没多久后,先后便病逝。后来先皇又重病卧床,等先皇驾崩,慧太嫔便成了先皇的遗孀。
据说还十分的年轻貌美,而元歌会知道慧太嫔,则是因为每一世都会听到她的死讯。也不知这位她从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慧太嫔,要见她是有什么事。
慧太嫔是死在秋初,而且来是自尽而亡。本来宫中女子不得自尽,不然是要被问罪的,还会连累家中父母兄弟。
但是慧太嫔不一样,此举竟有人上奏章歌颂。说是慧太嫔贞烈,因思念先皇而自殉,应该给予追封才是。但是上奏章的臣子,被启元帝给骂的狗血淋头。
不仅如此,本来以慧太嫔身份,安葬时就算不进一位,也该以嫔的规矩送葬。但是实际上,慧太嫔的葬礼,只勉强有正四品的规格。
也不知其中是有什么内情。
而且最奇怪的是,明明慧太嫔这样几乎是问罪的身后事,其母家不但没有丝毫声音,还将慧太嫔的侄女送进了宫。
那时宫中多了一个没有位份的莫家女,她几乎是愕然的。然而启元帝极其不愿听到这个女子,让她直接给个宝林的位份,此外还赐了一个‘慎’字封号。
到了这里,几乎人人都知道莫家做了什么,但是谁也不敢深究。而前慎宝林进宫后,一直默默无闻,从没有人敢提起。
元歌想了一会儿,开口道:“让人和传信的人说,便说本宫有空暇,慧太嫔何时到访都可。”她到要看看,这个慧太嫔是怎么一回事。
太妃嫔们在先后驾崩后,余生都只剩下一个熬字。没有子女的会留在宫中,自有份例供养着。但是也仅此而以,平日里是连大门都不得随意出的。
若是不回禀管理后宫之人,私自出门的话,不论原由都是要问罪的。所以慧太嫔得先征得她的允许,不然不能踏出她的院落一步。
也是,太妃嫔们也有不少年轻貌美的,要是耐不住寂寞闹出什么丑事来,那可就真是让皇室丢人丢大发了。再来若是碰上了新帝,也会容易传出风言风语来。
见到慧太嫔后,元歌才知慧太嫔的确是一位年轻的女子,不论怎么看,也不过双十年华的样子。其一身素色的妆扮,让人见了心里面便很宁静舒心。
慧太嫔垂头道:“是我唐突了,冒冒然的来拜见皇贵妃娘娘,还请娘娘莫怪。”
元歌位份虽高,但是慧太嫔到底是长辈,不能安坐着受礼。她站在那里,带着笑道:“太嫔娘娘过虑了,本宫也是想见一见太嫔娘娘的,咱们坐着说话吧。”只有在妃位以上的人,才有资格让她们这些人,称一声母妃。
显然慧太嫔是不够资格的。
元歌说想见慧太嫔是实话,但是这时谁都只会当做是一句客气话。
慧太嫔坐下来后,语气恭敬的道:“此番前来,我是有事想和皇贵妃娘娘说一声。我进宫多年,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家人了。”
“此番是想见一见家中亲人,因此想请皇贵妃娘娘准许。”
太妃嫔们想见家人,也是有先例的,不过从来不容易就是。元歌听了脸上含笑,开口道:“原来如此,本来太嫔娘娘想见家人,本宫就该同意的。”
“只是本宫年轻初掌后宫事宜,担心什么地方会做的不好。因此还请太嫔娘娘等一等,待本宫向皇母妃请教一番,再和太嫔娘娘回信吧。”
在元歌的记忆当中,慧太嫔并没有来找过她,也就无从知道前几世慧太嫔可曾见过家人。毕竟就算如今执掌后宫的人是她,但是像慧太嫔这样的先皇遗孀,若有事的话,也该是先从皇太妃叶氏那边走一遭的。
也不知这慧太嫔是怎么想的,竟直接找到了她这里来。元歌怎么想就觉着怪异,再加上前几世时,慧太嫔的死,她不打算轻易答应她的要求。
慧太嫔听了脸色黯然,声音轻轻的道:“也好,本来我该去寻皇太妃娘娘的,但是听闻慈安宫这俩天正热闹,我也是担心皇太妃娘娘正烦心,才不敢去打扰。”
“哦,原来是这样,太嫔娘娘先请回去稍等吧,待本宫有了结论,一定让人尽快的知会太嫔娘娘。”元歌听到这些话,心中若有所思起来。
看来不一口答应,果然是正确的。
元歌如今掌后宫事宜,虽不敢说事事都能知晓,但是只要不是太隐秘的事,她这边都能很快得到消息。结果这一回,她尚且不知慈安宫发生了什么,这位慧太嫔倒是先知道了。
待慧太嫔离开后,元歌招来柳嬷嬷,在其耳边吩咐道:“去,让人去探一探慈安宫,看看那边是发生了什么事。”
慈安宫里,皇太妃脸色难看的坐着,缠枝在边上劝道:“主子消消气,二小姐和三小姐还年轻不懂事,才会体会不到您的心意。”
皇太妃叶氏拍了下桌子,满是怒气的道:“看看她们说的那是什么话,本宫让人送她们回家,倒是在害她们了。”
“前脚说她们该回去了,结果第二天就有一个病了。她们这是以为我已经老糊涂了?会被这样的小伎俩蒙骗过去!”
此时周围没有旁人,缠枝慢慢的劝道:“主子先别着急,俩位小姐不过是想多陪陪您,大约也是害怕回去嫁人,才会出此下策吧。”
“哼。”皇太妃叶氏冷冷的道:“你这也是想糊弄本宫呢,此先本宫还只是怀疑,如今到是能肯定了,那俩个小妮子打的就是进宫的念头!”
缠枝听了微微叹息了一声。
皇太妃叶氏满脸萧瑟的道:“光俩个小丫头能成什么事,此事家中定是知道的,也就是说他们都是想让叶家再多俩个人。”
说着皇太妃叶氏便有些哽咽,她苦涩的道:“本宫苦了这么些事,他们从来不多问一声。如今好不容易,本宫算是能过点安生的日子,可他们却要闹腾!”
“是,本宫是养过皇上半年,可是这又能算什么?皇上那个时候早已记事,对本宫并不亲近,如今难道还能靠着这点情份,让他善待叶家女?”
缠枝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得安静的听着。
皇太妃叶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本来瞧着不过三十许的模样,如今看起来倒像是一下子老了很多。她摇摇头,抹去眼角的水意,满心苦涩的道:“现在本宫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虽然能死拦着不让她们进宫,可是以后大概就要恨上本宫了。”
缠枝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开口道:“主子,要不便顺了俩位小姐的念想吧。这样一来,俩位小姐不论谁得宠,都得倚靠您,您也有好日子过。”
皇太妃叶氏手一颤,最后抿了下唇道:“不行,她们不能进宫。”她的手一把抓住缠枝的手,盯着她的眼睛道:“缠枝,你会站在我这边的吧,叶家人还没有找上你吧。”
缠枝的手一抖,沉默着没有说话。
“缠枝,你会帮我的对吗?”皇太妃叶氏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她用力的捏着缠枝的手,定定的问道:“你说过的,会一直站在我的身边。”
缠枝疼的脸色发白,看着皇太妃的脸色那样空洞,她有些涩然的道:“主子您说的对,缠枝会帮您,会一直陪在您的身边的。”
慧太嫔由凤阳宫的人送回来后,便脸色发沉的坐着,双霜大气也不敢出的立在一边。
慧太嫔暗恨道:“本来还以为此事简单的很,没有想到那个皇贵妃却如此难缠,将事情给按了下来。等她回信?那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去!”
这时又一个宫女走进来,她看了一眼双霜,凑到慧太嫔耳边小声道:“主子,奴婢已经探到了慈阳宫里的事,说是那叶家的俩个女儿,一个故意将自己给弄病了,为的就是不出宫。”
闻言慧太嫔嗤笑道:“果然如此,那天在七巧宴上,我就看出来了。那俩个小蹄子跟八百年没见过男人似的,看着皇上的那双眼睛都生出了钩子来。”
慧太嫔撇嘴道:“那天要不是皇上被皇贵妃勾走了,后面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呢,本来还想看看戏,搅了那俩个丫头的事。”
双冰笑着道:“凭那俩个也想进宫?到时候连给咱们雪小姐提鞋子的资格都没有。”
慧太嫔眼神一沉,猛的看向双冰,斥责道:“虽然我如今做的事都是为了给她铺路,可事情都还没有成呢,也不怕说漏了嘴!”
双冰自打了自己一耳光,连声道:“奴婢知错,再不敢提了。”
慧太嫔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道:“双冰,你去慈阳宫一趟,就说有我有事想和皇太妃说。”她不能让叶家姐妹进宫!
“是,奴婢知道了。”
在傍晚的时候,元歌正惬意的吹着晚风,就听到了慈安宫来了人,而来意却让她微微吃了一惊。她已经知道了慈安宫里的事,却没有想到皇太妃竟会有时间管起慧太嫔想见娘家人的事。
不过既然皇太妃都令人来说,那她也只得给这个面子,同意了慧太嫔召请家人进宫的事。
不过奇怪的是,第二天慈安宫那边,却又来了人,说是皇太妃想见皇贵妃。
元歌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便带着满头的雾水去了慈安宫。让她意外的是,据说生了病的叶家女,都齐齐出现了。
皇太妃笑着让她们给她见了礼,然后笑盈盈的道:“你呀,难得来我这里一趟,本宫一个老婆子幸好有这俩个乖巧的侄女陪着。”
这话里带刺,元歌笑容不变的道:“皇母妃这是只疼自家侄女,不疼臣妾等人了,让人心里好生难过。”
“也是疼你的。”皇太妃笑呵呵的道:“只是你要掌宫事,哪里能没事就让你来这里耽搁事呢?”皇太妃笑着看了眼叶氏俩姐妹,满脸慈祥的道:“其实啊,本宫真是想让这俩姐妹,都留在宫里陪着,你觉得这事怎么样呢?”
元歌顺着皇太妃的视线,看向叶氏姐妹,那俩人在看到她后都一脸羞涩的垂下了头。
皇太妃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皇太妃打的是什么注意,元歌只是含笑听着,然后夸叶氏姐妹好容貌好品性。
见元歌不接话茬,皇太妃隐隐的翘了翘嘴角,然后又紧接着道:“你既然喜欢她们,不如就认了她们当妹妹?”
这下就是傻子,也听出来皇太妃是什么意思了。
柳嬷嬷心下一沉,立刻便跪地请罪道:“请皇太妃恕罪,付御医为皇贵妃娘娘开了调养身体的补药。这个时辰就该用药了,结果娘娘却想先见皇太妃娘娘,这都耽误了用药了。”
“还请皇太妃娘娘恕罪,待皇贵妃娘娘用了补药,下回再能给皇太妃娘娘请安。”
殿中一片寂静,叶绮萝恨恨的瞪了一眼柳嬷嬷,开口道:“这奴才好不知道,既然该用药了,那还不赶快去拿了来。”
“皇贵妃姐姐便在这里等着吧。”
柳嬷嬷头也不抬的道:“付御医叮嘱过,这药得趁热服下,若是凉了功效便差了许多了。”
到了这时,皇太妃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勉强的笑道:“原来竟是这样,那你便先回去服药吧,明天本宫再去让人请你。”
明天还要来?柳嬷嬷气的嘴角直抽。
元歌却笑笑的道:“谢皇母妃不怪罪,那明日臣妾再来给皇母妃请安。”
元歌走后,叶绮萝一脸不快的靠过来,朝皇太妃道:“姑姑,这个皇贵妃一个就是个善妒的,她怎么会愿意我和姐姐进宫呢?”
皇太妃轻轻的笑了下,语气安抚的道:“不必担心,再是善妒,如今她也执掌后宫,若是让人传了她嫉妒不贤,她就该着急了。”
“所以就算是嫉妒,也不好直接拒绝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