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慧太嫔神情呆怔,似乎没有听明白的模样,启元帝直接朝刘义吩咐道:“慧太嫔已经自尽,其身边伺候的人全数陪殉。”
“莫家小姐悲痛难忍,便留在宫中,封其宝林位份。不过莫宝林因思念慧太嫔生疾,便不要再出门,好好休养吧。”
刘义眉眼不动的应道:“奴才遵命。”
而慧太嫔此时已经反应过来,刚刚启元帝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虽然她本来打算的就是,如果事情能成的话,那就是顶侄女的身份进宫。
只是她却没有想到,得到侄女的身份,却是在这样一个情况之下。
自从成为太嫔的那一刻起,她整日里都活在惊慌之中。随着一天天过去,她曾亲眼看着那些如花美貌,却位份比她还要低的太贵人一流,是如何的遭人践踏。
她们此生都不能再出宫,和她一样也都成为了家族的弃子,美貌便成了她们遭人欺凌的祸根。那些有头有脸的太监,连宫女都看不上,便来找这些已经没有未来的太贵人一流。
当时慧太嫔怕的想要自尽,但是她却不想就这样死去。她熬啊熬啊,熬到了那些人快要将目光,投向她这个同样无依无靠的太嫔身上时,家中的人联络上了她。
侄女那时还不到十岁,可是家中都觉得侄女样貌好,送进宫的话绝对能有出头的那一天。可是莫家家世普通,若想在以后的妃嫔争宠中得到先机,便需要人为她打先锋。
于是她这个已经被人遗忘的莫家女,才终于再一次被想了起来。
正是因为这件事,有了人脉和银钱她才能在如地狱一样的宫中,清清白白的活到现在,而没有像最低贱的女子一样,被那些没了根还想要玩女人的脏东西祸害。
只是慧太嫔没有想到,兜来兜去这么久,她竟然还是落到了这个地步吗?
“哈,哈哈哈哈......”慧太嫔猛的笑出了声,脸上的剧痛像是感觉不到似的,笑的连眼泪都不停的流出来。
“原来竟真有命中注定这一回事么,不过就算这样我也不后悔,至少我比那些人多了一个机会。”慧太嫔狠狠的抹掉脸上的血和泪,眼神空洞的道:“虽然最后依然是什么也没能改变,但是至少我挣扎过了!”
说完慧太嫔又低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声音越来越大,眼神看向面无表情的启元帝,语气放肆的道:“不过我也不亏,最后的最后,终究还是成了帝王的女人。”
“我进宫就是为了成为帝王的女人啊,只是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
启元帝之前听到慧太嫔的话时,眼神微微一凝,正想问什么时,却又听到了这样的一句话。顿时目光一冷,直接吩咐道:“刘义,将人拖下去,此生朕都不想再看到这个人。”
刘义应声后,朝还笑个不停的慧太嫔走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慧太嫔仰头长笑,声音悲凉的道:“这真是太可笑了啊,太可笑了啊,哈哈哈......”
刘义的手朝慧太嫔的脖颈之后,快速的劈砍下去,笑声渗人的慧太嫔,便无力的倒了下去。
刘义将人拖出去之后,启元帝闭了闭眼,好一会儿,才声音涩然的朝跪在地上的刘无庸问道:“昨晚,她,昨晚皇后呢?”
虽然启元帝问的颠三倒四的,但是刘无庸还是听明白了话里的意思。他头也不敢抬,浑身哆嗦的道:“皇、皇后来的有、有点晚,然后然后就回去了。”
启元帝听了目光发沉,几乎想开口问,她到底知不道,或者她看到了没有。只是见到刘无庸的这副模样,其实他心中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定是知道了。
刘无庸伏在地上跪了良久,就在他忍不住,想要抬头看看的时候,听到了皇上的声音。
“刘无庸,朕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将外面那些没用的废物都处理掉。若是你再调教出这样的蠢货,朕便亲手砍了你的狗头!”
刘无庸身子一抖,心里却狠松了一口气,连磕了几个头道:“谢皇上恩典,奴才定会下痛改前非,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若是再有此等事,奴才便提头来见!”
窗外的天色已经微发亮,启元帝又坐了一会儿后,声音无力的道:“更衣吧,朕,该早朝了。”
而元歌在回到凤阳宫后,静静的坐在那里,半天都没有说一句话。柳嬷嬷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陪在一边小心翼翼的道:“主子,您这一来一回的,定是累了还是安寝吧。”
此时元歌一点睡意也没有,她沉默了下还是点头道:“嗯,替本宫宽衣。”虽然有点好奇启元帝到底是在玩什么花样,不过算了,她一点也不关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左右是中了什么算计吧,她虽然对启元帝有恨,但是凭心而论,启元帝并不是一个急色的人,根本不会在请她来见时,还会拉人侍寝。
不要说现在的这个启元帝了,就是再过几年,他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但是那又如何?与她并没有什么相干。
晨起后,柳嬷嬷到底是没沉住气,想问一问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她又不是不知事的人,就怕里边有什么事,一时间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于是还没等柳嬷嬷开口问,元歌便先一步发现了,有些好笑的问道:“嬷嬷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身子不适,想和本宫告假?”
柳嬷嬷笑了一下道:“主子说笑了,我也是老了,心里存不住事。不怕主子笑话,直到现在我这脑袋瓜子,还是没想明白昨晚的事呢!”
元歌听了便一愣,反问道:“昨晚的事?昨晚的什么事?”
这下柳嬷嬷也愣了,有些张口结舌的道:“就是昨晚的事啊,刘副总管奉皇上之面,接您去了乾元宫一趟啊。”
“在那边,我在外边儿等着主子,哪知一眨眼的功夫,主子您便出来了。”
听到柳嬷嬷这样说,元歌才隐隐约约的有些印象。启元帝好像是中了什么人的算计,享了一回艳福,结果叫她给撞见了。
只是明明是昨晚才发生的事,为什么才是第二天,她想起来时竟觉得模模糊糊的,有些记不真切了呢?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忘了便是忘了吧。
元歌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转眼便都抛到了脑后。而这一天启元帝发话有政务要忙,今天便不来凤阳宫这边了。
这一天元歌睡的极好,只是却久违了做起了梦来。
梦里元歌发现自己站在乾元宫里,不远处传来了让人一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声音。她想转身离开,但是梦中的自己完全不听从她的心意,竟然抬脚朝声音那边走去。
元歌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面前便出现了一张大床,透过薄透的帐幔,她看见床上俩人如发(情)的兽纠缠在一起。
不用说,一个是启元帝,而另一个则让元歌感到非常的眼熟。她定心想了想,才想起来那女子,便是司寝的宫女静芳。
元歌冷眼扫了一下,便想转身离开,却怎么都迈不开脚步。那股甜腻的气味,从四面八方紧紧的朝她涌来,让她都快要透不过气。
就在这时她一抬眼,却发现了启元帝站在面前,神色关心的问道:“未央,你这是怎么了?”
未央?为什么要叫她未央?元歌神色惊恐,见启元帝抬手朝她伸来,忍不住啪的一声打掉了他的手,张口道:“别碰我!”
启元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元歌想立刻离开这里,却发现自己竟然闭上了眼,像是陷入了沉睡当中。而且很快耳边,便响起了一道似远似近的声音。
忘记吧......忘记吧......八月初九这一天......昨夜的事都忘记吧......
为什么要忘记?元歌痛苦的抵挡着耳边的声音,可是没有用,那道声音像是直接传到了她的脑中,让她不得不听在心里。
启元帝看到元歌似是做了梦,竟然痛苦的呻吟起来,连忙坐到床沿上,轻声哄道:“不怕,不要怕,只是梦而已,什么都不怕。”
这一次启元帝没有趴在屋顶,而是直接从窗户里跳了进来。因为他虽然很想见她,可心里面却害怕,害怕会看到她眼中的厌恶。
那次醉酒,她说的那句话,他总是忍不住想起来。虽然那是醉语,可是又何尝不是真心话呢?会说出那话的话,一定是她心中最真的想法。
虽然在启元帝的想法中,昨夜发生的事,虽然叫震怒又生气,可是却并没有如女子失身一样的感觉。只是他明明是这样的看法,却在见到她后,莫名的想他是不是已经失身了?
本来睡着的元歌,在听到启元帝的声音后,立刻便苏醒了过来。结果一睁眼,便看到了坐在床边,俩眼发直的启元帝。
看到启元帝的这一刻,元歌似乎又闻到了那股,甜腻的让她恶心的味道,胸口处一阵翻涌,竟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启元帝的瞳孔顿时剧烈一缩,他全身僵硬的沉默了一会儿后,神色竟有些凄惶的道:“竟是这样嫌弃朕了么,嫌弃到呕吐的地步?”
元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鼻间那股味道似乎已经不见了。此时她还来不及奇怪启元帝,为什么半夜出现在这里,便听到了他问出这样的一句话?
嫌弃到吐?虽然她确实没有一见启元帝,就恶心的要吐的地步,不过她也的确是很嫌弃他的。
当然,现在面上还不能这样说。
元歌想了想措辞,刚想开口就被启元帝打断了。
“朕明白了。”启元帝脸色有些发灰的站起来,转过身声音平静的道:“朕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就寝吧,朕这便离开了。”
明白什么了?元歌有些茫然的怔了一下,接着她便看到启元帝走到窗边,打开后身手利索的翻身出去了,顿时被惊的瞠大了眼。
启元帝,他,他翻窗子?
元歌看了眼安静的外边,有些不敢相信的猜,总不会启元帝根本不是从门进来的,而是直接从窗子里翻进来,所以现在又从窗子翻出去了?
今天是绘椿染槿守夜,她们是不是忘记关窗子了?
因为太过惊讶,元歌好一会儿都没能睡着,不过她在闻到一股清香后,却很快的睡了过去。
龙七抱着人翻出窗子后,就发现站在窗外的皇上,像是恶狗护食一样,瞪着他抱着皇后的手。他心中一寒,在没有吩咐的情况下,像是扔烫手山芋似的,将皇后塞到了皇上的手里。
启元帝有种被看穿心思的狼狈,只是却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当然想自己亲手将人抱出来,但是显然他的身手,没有好到可以亲自抱着人翻窗。
只是在走到宫墙前,又默默的将人递给了龙七。他在心中默默的发誓,以后一定要勤练武艺,至少要到能带着人也能飞檐走壁的程度。
寻清宫里,正合衣安睡的白司阳,在听到声音后,立刻便翻身坐了起来。他本以为启元帝又有什么事,派了人过来麻烦他,没想到他本人也亲自来了。
“......”什么鬼,不仅亲自来了,还抱了一个来?见到启元帝怀里还抱着一个,白司阳的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
启元帝一点不客气的走到床边,示意龙七掀掉上面的一层被褥后,将怀里的人轻轻的放了下去。
白司阳已经气的在心里暴粗口,妈的要用他的床,还嫌弃他刚刚趟过的地方!
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白司阳没有好气的问道:“这又是怎么了?”小姐姐真是有够倒霉的,这是前世造了什么孽,才会遇到启元这样的讨厌鬼。
启元帝转过身,开口道:“帮我,帮我消除她八月初九这一天的记忆,算我欠你一个人情。”顿了下后又道:“以后要是你和你师兄一样,看中了后宫的妃嫔,朕不会阻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