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朝过来这里的路上,启元帝就一遍遍的练习着,想让自己露出自然的笑容来。然后告诉她,其实她没有怀孕,只是来了葵水而已。
他要用那种调笑的语气逗的她生气,然后她便像从前那样,毫不客气的将他挠出血痕来。只是在看到她这样悲痛的情绪下,他发现他根本张不开口。
这时,元歌声音嘶哑的问道:“他来过了,对吗?”
“对。”启元帝含着热泪点头,哽声道:“我们有过一个孩子,但是他太招人疼了,便被神仙给带回了九天之上。”
“可是那是我的孩子!”元歌恨不得跳起来,和那不存在的神仙战斗。
启元帝低下头,一下一下的吻着元歌脸上的泪珠,温声道:“我们和那个孩子无缘,以后,以后......”
“以后什么?”元歌忽然一下子冷静了下来,盯着眼前被她长出来的指甲刮破的脸,声音冰冷的问道。同时在心里想,若是他敢说什么以后还会再有孩子,她今天便在这里亲手杀了他。
启元帝的声音在停了一会儿后,又开口缓缓的说道:“这一阵子,在批阅奏章的一点闲暇里,我总是在想着,若是你怀孕了,会生出一个什么样的孩子呢?”
“是像你的女孩儿?还是像我的男孩子?或者会长的像我们俩个人?”
元歌听的愣住了,她的孩子到底是男还是女?长的会像她吗?
“若是女孩儿,便是朕的嫡长公主,是我们俩手上的掌上明珠。”启元帝声音又缓又慢:“朕会给她取个乳名叫珍宝,给她最好的封地,最尊荣的封号。”
“等她长大了,还要给她挑一个好驸马。有我们俩给她撑腰,谁也不敢给她气受。”
元歌的眼泪迅速的积满了眼眶,然后顺着脸颊流下,然后浸入启元帝的龙袍当中。她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松开,此时无意识的环住了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膛里小声呜咽着。
启元帝抬起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背,接着道:“若是男孩子,那他便是朕的皇长子,朕会教他骑马,会教他打猎。”
“不过要是他不听话,朕便好好的教训他一顿,到时候他肯定会和你告状。”
元歌紧紧的揪着启元帝的衣裳,眼前好像出现了一个调皮的男孩,哭着和她告状诉说着自己的委屈。只是不可能了,她的孩子已经去了。
听见怀中的哭声越来越大,启元帝心头微微一松,好歹现在这哭声,不再像之前那样沉重了。这样好好哭一通,反对对她好。
此时启元帝也突然做了一个决定,笑着低声问道:“福乐儿,你说该给他们取个什么个名儿呢?”
什么?取名?元歌不由抬起了头,朝上方看去。
启元帝低下头,抵着她的额头轻声道:“你没有听错,朕是说给我们的孩子取一个名字。”
“不然录入皇家的玉碟中,没有一个好听又雅致的名字,孩子就该怨我们了。”
元歌眨了眨眼,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半晌才道:“你是说,你是说给孩子入玉谍吗?”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启元帝执起那只被包扎过的手,贴在脸边柔声道:“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以后再有孩子,便要称他为兄长或者长姐。”
“这是理所应当的,朕给孩子立衣冠冢,享后世子孙的香火。”
元歌只觉得脑子里乱极了,昏昏沉沉的有些难受。理智上她告诉自己,这不过是场空,其实什么用都没有。但是心里面又有一个声音对她说,这件事就该这样,以后宫中无论再有多少孩子,都得尊她的孩子为长。
“可是玉碟上,该怎么记?”
启元帝轻轻一笑,揉揉她的发心道:“这有什么,当然是一位皇长子,一位长公主。”
“朕说是双胎,那便是双胎。”
“嗯?想好了没?你可要想俩个名,若是哪一个取的随意了,孩子可是会不高兴的。”
取名字,这件事可得慎重。
元歌有些紧张的舔了舔嘴唇,打算先取女儿的名字。既然是身份贵重的长公主,那么名字一定不能太俗气。那些芳啊惠啊什么的,都不配不上她的女儿。
“青鸾。”她突然道:“女儿叫青鸾。”
启元帝颔首,微笑道:“这个名字好,还要再想个封号。然后朕便挑一处繁华的城池,赐下此名,作为女儿的封地。”
“别忘了,还有儿子......”
当好不容易将名字封号都定下后,伏在启元帝怀中的人,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沉沉的睡了过去。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眼中满是痛色。
他的福乐儿,哀痛的已经伤到了神志。
“来人,为皇贵妃处理脚上的伤。”
今天的朝堂上,沉默的像是灵堂。结果在下朝没有多久,众臣便被一件事给惊的哗然。
皇上竟给皇贵妃尚不足月的胎儿,录入玉碟不说,还给了封号给封地。不仅如此,录入玉碟的是一位皇长子,一位长公主。
也就是说,以后再宫中再有孩子出生,不论男女都只能排在这个尚不足一月的小胎儿之后。
“这简直太可笑了!”傅丹瑜此时已经恢复了平时的作态,撇嘴讥笑道:“那么一个小东西,竟然占了皇长子长公主之位,而还有封号封地?”
“连个人形都没有,封地有什么用?”
傅夫人满身素气的服饰,闻言笑盈盈的道:“皇上不过找个借口,把东西给皇贵妃罢了。不用说,改天那俩地的税银都是进了皇贵妃的私库。”
听到有俩地的税银都归了皇贵妃那个女人,傅丹瑜的神色就不悦了起来,哼声道:“真是便宜她了。”
傅夫人爱怜的摸了摸女儿,满目慈爱的道:“瑜儿何必同她置气,等以后你坐上了后位,还不是想如何,便能如何了?”
“娘,你为什么这样说?”傅丹瑜讶然的道。
傅夫人摇摇头,低声道:“你不用问那么多,只管等着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