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
启元帝看着白司阳离开的背影,心里很清楚他是在说谎。他不想发现的,但是白司阳的表情太明显了,让他连想装做没有发现都不行。
明白这一点后,他的心顿时沉入了河底,全身都泛起了寒意,让他都忍不住轻轻颤抖了起来。
明明,春天早就已经来了,为什么还会这样的冷?
启元帝又觉得白司阳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只要像之前一样,将人好好的保护着,一切终就会过去的。就算要这样保护一辈子,他也甘之如饴。
只是,他愿意为她提心吊胆,却不想她整天担惊受怕。昨天共用晚膳时,向来没有出过错的膳食,竟然在鲜鱼丸子里,吃出来一根刺。
不过一根刺而已,他却怕的像是有刀子架在她的脖子上,硬掰开她的嘴,灌了一碗醋下去。之后他想看看她喉咙有没有事,却被她狠狠的一把推开。
他被推的一个趔趄,腰撞到了桌子,洒了一身的菜汤。当时他是有些生气的,不过抬头看到她红着眼,一脸气咻咻的瞪过来,气便消了。
总是遇到这样的事,她肯定又害怕又担心吧,他应该多包容一点的。
回头看着桌子上堆起来的奏章,启元帝想了想,将一些不重要的分练出来,发话让人送给李青志。他近来时常告假,也该让他多做些事了。
也正好试探下他的心思。
至于他自己,则多挤出些时间,常去凤阳宫里陪在她的身边,这样她也不会害怕了。然而,他没有想到来凤阳宫的时候,却吃了个闭门羹。
大白天的,宫门怎么就关了?
敲开门后,许兴德笑眯眯的站在门边,看着直瞪眼的小主子,开口道:“娘娘让关的门,说是身边总是厄事不断,怕连累到小主子,伤了您的龙体。”
“所以,这一段时日,都不能再伴驾了。”
启元帝咬牙道:“不必理会这话,开门让朕进去。”说的好听,其实根本就是不想见他吧。现在他都已经习惯了,只是这回她又是因为什么不快了?
许兴德抬眼看了看启元帝的神情,脸上的笑越加的深了。皇贵妃娘娘近来厄运随身,经常发生些事故。不过他也没有太放在心上,人这一辈子,谁没有个喝凉水都塞牙的时候呢?
过了这一截就能好了,只是他真是喜欢看到,娘娘同小主子闹别扭,让他想起主子同圣德皇后。不过有些事情,小主子年轻没有想到,他正好趁这个时候,同小主子提个醒。
“小主子,娘娘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近日小主子便换个人伺候吧。”见启元帝听了直皱眉,许兴德连忙又道:“这人呢,福气都是有数的。”
“娘娘生在富贵之家,嫁入皇室之中,如今又独得您的圣宠,这福气啊都一下子用完了。说不定近来这些事,都是由此而起的呢!”
许兴德弯着腰道:“凡事都该有个度才是。”过了,可不就招人眼了么。也就是眼下俩人还能黏糊,以后要是再这样,可就是在招祸了。
启元帝何等聪明,沉着一张脸道:“你是这说朕的宠爱,会给她招来祸事?”
这样说倒也没错,许兴德腰弯的更低了。
启元帝脸色变来变去,最终还是忍下怒意道:“开门,朕要见她。”
许兴德叹气,只得打开了凤阳宫的大门,看着人大步踏进来往里去了。他站在门边看着小主子的背影,心想这是也要同主子一样吃了亏,以后才知道疼啊。
站在门口的宫女,看见启元帝脸色不善的走过来,连忙福下身请安。里面的元歌听见了声音,立刻站起身自己动手,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刚走到门边的启元帝,一张脸险些就这样直直撞了上去。
“福乐儿,开门。”启元帝压着怒气道。
元歌瞥了眼正目瞪口呆,朝她看过来的柳嬷嬷等人,语气悠悠的道:“皇上还是请回吧,臣妾如今是不祥之人,怕是会损了皇上的龙体。”
“朕是天子,身伴龙气,这些许小事,怎么损的了朕。你把门打开,有朕陪在你身边镇着,什么不祥都不敢再来!”
守门的俩名宫女,没有想到自家娘娘娘,竟然如此大胆,就这么把皇上关在了门外。此时听到皇上暗暗磨牙的声音,腿一软齐齐跪了下来。
元歌听了就是不开门,慢悠悠的走回桌边坐了下去。如今呢,她可是彻彻底底的想开了,若是能撑过去的话,她想见到小周氏腹中胎儿降生。
若是撑不过去的话,她就随时都会死在意外之下,那她还怕什么呢?前阵子是随性的活着,而如今,她就想肆意的活着!
就算踏不出这深宫大门,她也想让自己活的畅快起来,比如不用再好声好气的哄着启元帝。不过她虽活了几世,但是因为家世的缘故,太过出格的事情也不做来,不过让启元帝吃闭门羹还是可以的。
其实,元歌本来也没有想怎么样,只是昨天在一众宫女的眼前,被启元帝掰开了嘴,实在是让她颜面全无。要是不做点什么,她根本咽不下这口气!
几世加起来,活了这么久了,她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生生让人把嘴给掰开了!现在只要一想起这事,她就气的想掀桌!
还想进来?呸,没门!
启元帝站在门口,被气的火冒三丈,但是又不想大声呵斥,更不想叫人撞门怕吓着她。结果堂堂九五之尊,就这样束手无策的站在门口。
良久没见门声有动静,元歌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不过转头却对呆在一边的柳嬷嬷等人道:“不必管,咱们接着玩。”
柳嬷嬷捏着手里的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主子好兴致的让她们陪着抹牌,她们虽然被近来频出的事弄的有些害怕,但是也忍着担心陪着。
结果主子一点不怕不说,还变的放肆了起来。从前虽对着皇上有些敷衍,但是好歹还肯敷衍,如今是连敷衍也不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