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1 / 1)

啾啾愣了一下。

所以那根本不是什么陷阱的香味,而是小钟师兄的香味?

她凑近仔细闻了闻,皱起眉,开始一点一点往后退。

能一瞬间勾起人的焦躁。香甜得致命。

——是她在地宫里面闻过的水蜜桃香!

啾啾身体健康,唯独发育比同龄同学慢了一些,大部分同学初二就已经分化,但她是快中考的时候才分化的。

之前同学也会偶尔讨论这些话题,比如说闻到了什么味道、被什么香味诱惑、omege信息素对身体的影响——他们讨论的一切,啾啾都还没来得及体验过。

但很快,她便觉得不对劲了。

又有另一股气息扑面而来。

不是钟棘衣袍、皮肤的味道,像是从他身体里面散发出来的,很淡,却有种压倒性的张力。

啾啾仿佛一只发现新世界的猫,直起身子,目光闪烁地看着棠夫人,和她的女儿棠鹊。她也想被那样抱一抱。

后来啾啾如愿考了榜首。

啾啾不怎么善于言辞。

其实有时候心里还是会有点期待的。比如说拼死考书院第一的时候,因为她看见棠鹊考上榜首时,棠夫人将她揽进怀里,揉了揉她脑袋。

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是一个怀抱。

啾啾觉得有点奇妙。

这是黑风寨里那群大老爷们儿不会有的温柔。

——可棠氏夫妇那日在忙着给棠鹊张罗庆祝她考上榜眼的晚餐。

钟棘身上有些淡淡的血腥味,还有仿佛置身旷野上的那股带点野性的凛冽味道,紧绷了很多天的神经在这里慢慢放松,啾啾圈住钟棘。

……

这些都不重要了,总之,现在小钟师兄的怀抱很舒服。

啾啾听着耳边的心跳,渐渐贴近了些——她上次被拥抱是什么时候?应该是十六年前,进入这本书之前,拿到联邦第一高中录取通知书那一天。

后来她再没享受过,只是经常看见棠鹊像只小喜鹊一样,扑进棠夫人怀里。

现在她只是本能的觉得不妙。

她退开一些,想离开钟棘识海,却又被他皱着眉连人带神识扣了回来。

……

想咬。

啾啾眼睛如同深渊,黑得过分,暗涌着狂气。

——想把钟棘咬破。

……

少年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傍晚,前几天的战斗是剿杀妖狼,那头狼嘶鸣一声,引来了整个狼群——全是金丹期。

战斗要多麻烦有多麻烦。

他身上受了不少伤,体力也基本消耗干净。这是刚回门派补的第一次觉。

其实本来他可以睡到明天清晨的,但手上的刺痛瞬间带他回到了战斗中,逼他清醒过来凶狠应对。

然而,并没有妖狼。

钟棘觉得很奇怪,他怀里长出了一个钟啾啾。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食指还在她嘴里,他能感受到她口腔里的湿润绵软,有时候用舌舔一下他指尖,有时候用虎牙磨着咬一口。

咬得还挺疼。

钟棘黑着脸,把手指从她嘴里抽出来——果然被咬出了好几道小口子,最新鲜的那条还在渗血丝。

他动作一点也不温柔,简单粗暴,所以啾啾也醒了。揉眼睛的时候注意到了小钟师兄凌厉凶残的瑞凤眼,顿时想到了什么,打起精神。

啾啾:“我过来的时候,你把我摁在了床上,当成枕头一样抱着,并且强行进了我识海。我本来应该把你叫醒,但你好像很困,还让我去你的识海睡觉,正好我也很困,所以就和你一起睡了。”

她声音平缓,没有起伏,就只是普普通通陈述了一下事情经过,毫无情绪。

钟棘随口“啊”了一声,不是很在意那个,只是用手搓了下被她脑袋埋过的衣襟:“这是什么?”

这才是他郁躁的点。湿漉漉一片,被风一吹有些凉了,贴在胸口特别不舒服。

“这是……”

“嘴角流出来的眼泪?”

小钟师兄单手捏住她下巴,视线居高临下,啾啾点了一下头。

钟棘生气:“你把我当成食物了?你想吃了我吗?”

啾啾觉得这句话怪怪的,但从他口中吐出来又纯洁得惊心动魄,她还被掐着脸,勇敢地再点了一下头,尔后突然抬起手。

少年身子一僵。

衣袍睡觉时有些松散了,红笺下肩颈都敞露了些,两色相衬,皮肤愈发白皙。啾啾手探到了他后颈,确认什么似的,在那里按捏滑动。

她的手凉飕飕的,落在他热烫的皮肤上感觉怪怪的。有些痒,有些麻,还有什么顺着她触碰的那个点流淌出去,瞬间蔓延全身,诡异到少年反射性一颤。

紧接着生出不能控制自己身体的不爽。

“你做什么?”钟棘声音很凶,触电似的,猛地松开钳制她的手。

啾啾也收回了手,盯向他指尖,语调平平:“被我咬破的吗?”

“除了你还能是谁?”

啾啾默了默,她没有摸到钟棘脖子后有特别薄软的地方。她也很烦躁。

傍晚天光给他们镀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色。

小姑娘正儿八经跪坐着,因为刚才摸了对方后颈,所以这会儿身子稍稍前倾,一只手按在床上。钟棘坐姿倒是很随意,一条腿蜷着,一条腿盘着,却又因为她压过来的姿势,不得不微微后仰靠在床柱上,衣襟后露出来的半截锁骨秀致痩巧。

投注在墙面的阴影仿佛敏捷危险的小型捕食者,正在审视她不听话的大型猎物。

水蜜桃香莫名浓郁了一些。

过了许久,啾啾才缓缓从他身上退开,跳下床。钟棘也满脸困惑地把松散的衣袍整理好,束好黑色带子。

啾啾歪了下头,视线跟着他手上的动作在他腰间流转了一遍。

不知道为什么,那种目光让钟棘特别焦灼,感觉他被按压在砧板上,变成了一条新鲜待宰的鱼。

好在少女视线很快又放到了小桌子上。

“想吃吗?”钟棘也从床上跳下来,站直身子,开始束发,“你可以全部吃掉。”

“你不吃?”啾啾问。

少年唇齿间叼了发带,一时没有回答。衣袖随着动作滑落到臂弯,长发在手指间瀑布般闪烁抖动。

等他拿走发带绑好后,才啧了一声:“我不喜欢吃菜。”

他这个人不像别的修士,生怕身体里进了浊气般,能不碰食物就尽量不碰。钟棘虽然已经是筑基后期修为了,但还是会照常吃饭睡觉。

他拧着眉,眉宇间有些阴霾:“师尊和张弛老说什么一直吃肉对身体不好,然后把菜做成奇奇怪怪的样子端给我,觉得这样我就会吃?把我当三岁小孩吗?”

啾啾:……

其实小钟师兄你的叛逆心和单纯程度可能与三岁小孩差不了多少。

幸好今天进你房间的人是我,如果是其他心怀不轨的人,是不是已经趁虚而入得手了?

啾啾又瞟了一眼他脖子,少年耳下垂坠的红笺在她视野里晃啊晃的。

过了一会儿,她蹲下端详着那碟特别可爱的翡翠白玉卷。

为了勾起钟棘的兴趣,韶慈真人特意在每一个卷上都雕了小字。

——青菜是个宝,健康活到老。

用的是年画上那种可爱的字体,当真用心良苦。

啾啾看了半分钟,觉得一言难尽,所以干脆不评价,只回到少年面前,把准备好的东西塞给他。

“我来是想给你这个。”

“唔。”钟棘摊开手,“这是什么?”

他手上躺了个一半白一半绿的玉坠子,看起来怪里怪气的。

“掌门说它叫‘返阴阳’,能让身上的伤无药自愈,我觉得你既然不喜欢处理伤口,那应该用得上。”啾啾顿了一下,很严肃,“不许叛逆,乖乖戴好。”

“……”

钟棘又凶又乖,立刻咽下本来已经到了嘴边的“我才不要”,改成心不甘情不愿的“喔——”。

“掌门为什么要给你这个?”

“因为我在门派小较上赢了。”

他抬眼:“头发也是因为这个断掉的?”

他说着,伸手扶向她后脑勺,五根手指穿过发丝,短短的发茬一扫手心,又滑又痒。

“差不多吧。”

啾啾给他示意手腕上的荆棘手环:“这个需不需要还给你?”

“不用,”钟棘摇头,“它帮上你忙了?”

“帮了。”啾啾弯了弯嘴角,“帮大忙了。”

少年一愣,别开脸,满脸郁躁稍霁,半晌后,也浅浅笑了:“那就好。”

……

告别的时候,啾啾才想起,她忘了告诉小钟师兄一件重要的事——小钟师兄的腰真的很细,抱着很舒服,主要是很趁手。

其实不说也可以,但说了之后钟棘的反应肯定会很有意思。

夕阳朦胧地扫下来,啾啾短发发尾沥着光不停闪烁。

想了下少年刚才难得没有残忍与恶意的笑,像是曼珠沙华在晨雾中安静华丽地舒展开。啾啾想,下次和他说也不迟。

顺便给他上一堂生理课。

教会他,男孩子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才行。

问世堂今天吃得很好,因为啾啾明天就会去执行第一次外门任务。

按照规矩,弟子出远门做危险任务前都会吃一顿好的,当成执行任务前的鼓励。

实际上所有人都清楚,这玩意儿就像断头饭一样,是怕以后再也吃不到了,所以才进行最后的盛宴。

凡事都有利有弊。

啾啾现在的师尊陨星是个很好的人,堂中师兄弟也都是很好的人。但外门的生存之道就是在危险中披荆斩棘,远比内门弟子残酷。

内门弟子能靠他们优越的天资和能力享受门派中的福利,而外门只能记住一条——“门派不养废人”,他们必须向门派证明自己的价值,才能换取成长的资源。

不管哪个门派,外门都是这样的存在。

这次的任务是啾啾自己接下的,陨星沉默了许久才同意让她去,并且皱了眉千叮万嘱:“以自身安全为主,不可莽撞行事。”

啾啾自是一口答应。

这会儿问世堂院子里正热闹,啾啾分了饺子,刚一转身,便看见棠折之站在院门外。

少年身影在晚风中有些寂寥,仿佛一只孤鹤,在冷淡天色中迷茫无助。

“……”

想了想,啾啾还是走过去:“棠师兄。”

棠折之微微一颤:“嗯。”

她已经不再叫他哥哥了。

他垂着睫毛,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很不好受,半晌才低下头:“……我来看看你。”

啾啾点头:“账簿你看了吗?我给的数字你觉得可以吗?”

她语气平静冷漠得仿佛在进行一场不太美好的交易——可不就是交易么。

棠折之更觉得空气压抑,呼吸之间总有些梗涩。

他其实不是想这样来的。

他想给她煮一碗世界上最好吃的煎蛋面,但是在厨房忙活了许久,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无能。

从小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在厮杀中能一剑封喉,能退敌除魔。可在厨房里,却连柴米油盐酱醋茶也分不清。

他折腾了好久,才煮出一碗面。

太咸。

棠折之不得不把它倒掉。又去折腾第二碗。

如此尝试好多遍,才勉勉强强做出份味道还行的煎蛋面——虽然实际上吃起来,还是只有酱油味。

丑是丑了点,好歹不齁嗓子了。

然后少年马不停蹄地来找了她,却被告知她不在。

棠折之就那样端了面,看着面一点点变糊,一点点变凉,热气仿佛抓不住的蜻蜓,在空中一闪而逝。

他觉得啾啾也就那样飞走了,再不回头。

最后少年沉默地,一口一口吃完了那碗酱油味的冷面。

“棠师兄?”

棠折之手指轻轻抖了下,视线稍稍聚焦:“阿鸠,明天到哥哥这边来……”

话没说完,忽然听见一声:“啾啾!”

苟七捧着碗,宝贝似的急匆匆跑出来——今天这顿饭,他和宁溪是特意赶回来的。

棠折之闭上嘴,薄唇一抿。

小个子犬耳少年已经快活地冲到了面前:“啾啾你看,这是珑鱼饺子!”

他防止周围人听见似的,狗耳朵抖了抖,警惕地转动几下,才压低声音:“总共只有十个珑鱼饺子,我和宁溪全做了记号。喏,这是我们刚才抢到的三个,都给你!”

啾啾面无表情,却明显高兴:“谢谢。”

她当面吃了个饺子。

犬耳少年应该也很想吃,小小的喉结滚动好几下,却只是笑眼弯弯地看着她吃。他仿佛贫穷人家的长子,懂事负责,小小年纪就肩负起照顾所有弟弟妹妹的责任。表情温柔。

“怎么样?”

“好吃。”

啾啾剩了两个还给他:“你和宁溪也吃吧。”

“不要不要。”少年大惊着抱着碗背过身,“我们吃过好多次了,你多吃些。”

“那你们一起吃一个?”

“都说了全部给你,我们不爱吃。”

苟七绽放出一脸傻乎乎的笑。

棠折之突然掐了下手心。

树叶在头顶温柔的摩挲,几颗疏星缀在穹顶上。

棠折之低低的:“阿鸠。”

声音很轻很轻,低着头,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听见。

好半天,他才抬起头,满脸无措,还有些恍惚:“我……”

对上苟七清亮的眼睛和啾啾空洞的瞳孔,他声音戛然而止,只是脑袋里乱糟糟地转。

明天他再来。

对,明天再给她带煎蛋面。

他,还是抱着丁点希望,希望啾啾依然是他妹妹的。

作者有话要说:“幸好今天进你房间的人是我,如果是其他心怀不轨的人,是不是已经趁虚而入得手了?”

——不啾啾,明显你才是最心怀不轨的那位,而且只有你敢对他心怀不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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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钟师兄体温比正常人高一些,怀抱也暖得像个小火炉。识海里还是和他这个人完全不相符的青山绿水,鸟语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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