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那么,问题来了,up主是做什么的?”
“……”胤禛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八弟,别学我说话。”
胤禩微微一笑,“你的建议,我要不要听,这是一个问题。”
“……好吧,好吧,你爱学就学吧。”胤禛决定,自己大人有大量,不和他争这一点问题了,“up主就类似于现在天桥说书的,不过人家的学问可比说书的深多了,很多都是对某一道研究极深的。”
“原来如此。”胤禩一脸深沉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不过,由于他自重生之后,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口腔就开始不怎么受控制了,一线晶亮的口水顺着下巴颏哗啦就滴了下来。
“噗!”封三娘没忍住,捂着嘴就笑了起来。
幸好胤禩看不见她,不然又是一场风波。
胤禩沉思了片刻,期间无意识地伸出手背把口水抹了,已经解下腰间帕子的皇贵妃手上一顿,又若无其事地把帕子掖了回去。
——算了,这个时候,还是不要伤小八的自尊心了。
“以汗阿玛要脸不要命的性格,让他收回成命,难度和登天没什么两样。”
也许是死过一回了,胤禩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比起上辈子少了许多委婉,评价把他们这群儿子折腾得□□,废了一大半的康熙,更是直言不讳,一针见血。
皇贵妃愕然了片刻,不禁点了点头,“的确是要脸不要命。”
就算康熙顿悟了一回,转变了治国的策略,但他的本性是不会变的,永远都把自己的脸面看得比性命都重要。
胤禛若有所思,“也就是说,不能直接指出他的错误,谨防他恼羞成怒。”
皇贵妃:“……对。”
——小四也跟着小八学坏了,这么不给皇上留情面。
胤禩脸上闪过一抹笑意,心里更觉得这位小四哥有意思了。
如今他已经可以确定了,小四哥和雍正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上辈子也肯定不是皇室子弟。
这位小四哥对于身为皇上的汗阿玛,却仿佛没有多少敬畏之心,隐隐地还带着些微的……嫌弃?
和胤禛说了几句话之后,他就确定了,这不是错觉。
看来,上辈子的自己,真的是被“皇父”这层……滤镜,对,小四哥说的就是滤镜。他上辈子看汗阿玛,眼前自带滤镜,还是很厚的那种,直接就忽略了汗阿玛作为一个父亲的狠心和绝情。
不,汗阿玛也不都是这样的。
他们这些儿子小的时候,汗阿玛对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不管哪一个儿子生病了,汗阿玛都会停下政务,甚至外出巡视的时候也会特意赶回来看望守护。
也就是因为年幼的时候所见的皇父一直都是慈爱的,等他们长大入朝之后,才越发不能接受从皇父到皇上的转变。
在他们心里,下意识地就会把汗阿玛先当成阿玛,然后才是皇帝。
在自己阿玛面前,做儿子的怎么撒野又有什么关系呢?顶多也就是得一顿痛骂或责打而已。
天下哪个父亲不骂儿子,不打儿子。
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在阿玛眼里,他们早就从儿子为主变成臣子为主了。
在被夺爵圈禁的时候,胤禩也曾经仔细回想过。他觉得,老四之所以能笑道最后,就是因为老四是最早看透,最早打破对皇父滤镜的。
后期的老四把汗阿玛当成了完全的君主,将自己装扮成君主喜欢的模样,又足够隐忍,足够谨慎,才战战兢兢地谋来了一个四面透风的皇位。
仔细想想,康熙末年已经闹成了那个样子,国库空虚,江山不稳,老四得到了皇位又有什么乐趣可言呢?
记得老四在朝堂上公开说过,人人都觉得当皇帝好,其实当皇帝是这天下最苦的差事。还问当时在场的诸臣工,说是他们谁想做这个皇帝,他愿意让出来。
那个时候,胤禩站在群臣最前面,低头撇嘴,心里暗暗嗤笑老四装模作样。
如今老天开眼,让他得到了一次重生的机会,还是没有老四的重生,他对老四的怨恨也慢慢消解了。
此时此刻再回想当初,老四说要让位的话纵然不是十分真,也得有七八分了。
自上位之后就一直给皇考收拾烂摊子,只怕老四也是真的累了吧?
他们这些儿子,但凡有出息一点的,都被汗阿玛给折腾废了。胤禩做为受害人之一,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怨气?
所以,对于胤禛嫌弃康熙,他只觉得大快人心。
不过,他也有一点小妒忌。
——小四哥上辈子,一定有一个好父亲,好到可以让他面对一个皇帝爹,都完全不被迷惑。
“好了,好了,那毕竟是你们汗阿玛。”皇贵妃觉得,自己还是替康熙挽一下尊吧。
她转头问胤禩,“小八,你有什么主意吗?”
胤禩沉吟了片刻,说:“如果他只是为了化解勇勤公府和陈家的恩怨,只需要找个汗阿玛信得过的近臣,把民间阴婚猖獗的事私底下告诉他,他虽然不会收回自己下的旨,却会从其他地方弥补的。”
毕竟,康熙可是一辈子都自诩仁君,想要做个名留青史的圣明君主的。
“可是……”胤禩疏淡的小眉毛拧了起来,胖嘟嘟的脸颊上尽是为难,“我从额娘这里听过汗阿玛最近的动作,似乎他有意提高汉人的地位,削弱满人的特权。那么,他下这一道旨意的目的就不单纯了。”
胤禛拉着一张婴儿肥的脸,说:“知道,额娘说了,他是为了替废黜满汉不通婚做准备。”
胤禩冷静地说:“如果汗阿玛抱着的是这样的目的,我不建议管现在管这件事。就算要管,也要等到这条旧俗废黜之后。”
在他看来,阴婚这回事,就算朝廷下旨了,民间也禁制不了。反而会因为朝廷特意下旨禁止,让新鲜尸体的价格高涨,更加刺激犯罪者的神经。
“哎~这一点我也知道。”胤禛泄气地说,“我们那个世界的法律就禁止,政府也一直在打击,可是那些愚夫愚妇的固执,根本就不是律法能够遏制得了的。”
后世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现在?
“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皇贵妃比他更加失望。
胤禩无奈道:“除非阎王爷出来背书,说是阴间不承认冥婚。不然皇帝的旨意也不管用。”
“阎王爷?”胤禛眼睛一亮,目光灼灼地看向封三娘,“三娘姐姐,你不是有个亲戚,是仙人和鬼神的座上宾吗?他能沟通阎王爷吗?”
胤禩震惊地顺着胤禛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了一根红漆柱子和柱子上垂下的璎珞珠帘,再往远处,就是矮几、宫灯和百叶窗了。
“小四哥,你……你在跟谁说话?”他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三娘姐姐呀。”胤禛白了他一眼,“你不……对呀,你还不知道。”
胤禛呆了一下,笑容有些讪讪的,“我和额娘都习惯了三娘姐姐的存在,都习惯了不是谁都天生灵觉高的。”
胤禩:虽然我对见鬼不感兴趣,但总觉得自己莫名输了一筹呢。
还有,灵觉是什么?为什么灵觉高的,就能看见他看不见的东西?
封三娘征求了皇贵妃的意见之后,把自己的口水涂到了胤禩的眼皮上。
胤禩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袭击自己的眼睛,他下意识地一闭眼,眼皮一凉,再睁开眼,就看见柱子前不远处,多了一个容颜娇美的黄裙少女。
他自问前世也是见过不少美人了,但他见识过的那些,和眼前这位一比,不说萤烛比之皓月,也是有一段差距的。
“喂,你傻了?”胤禛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记住你现在的年龄啊。”
“啊?”胤禩猛然回神,红着脸撇过头去,慌慌张张地说,“胤禩失礼了,还望三娘姐姐勿怪。”
封三娘还是个孩子心性,见他这样,还以为是被吓住了呢,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边笑边说:“你别怕呀,我虽然是狐狸,但不吃人的。”
胤禩不知想到了什么,脸更红了。
到最后,还是皇贵妃心疼儿子,“好了,还是说正事吧。”
提到正事,封三娘的笑容一下子就垮了,“我们两家虽然是亲戚,但他们家人口稀疏,这些年走动也不多了。我马家表叔成仙之后,更是行踪不定,叫我到哪里去联系他?”
到她生死攸关的时候,倒是可以用秘法,但她现在也不是生死攸关呀。
说实话,对这位传说中的表叔,她是敬畏大过好奇的。
姓马?
胤禛心中一动,突然想起自己看过的聊斋志异里专门写悍妇的那一篇。那里面有个狐仙就姓马,好像是叫马介甫?
那个怕老婆的是哪里人来者?
对了,那男的弟弟死后若干年,马介甫会带着那人的儿子来京城参加科举。
只是,那个故事开始了吗?
就算已经开始了,时间线又推进到哪里了呢?
这种事情,总不能全靠碰运气吧?
哎呀,苦恼!
见两个儿子都愁眉苦脸的,皇贵妃心疼了,“算了,算了,办法可以慢慢想,你们俩该进晚膳了。进完晚膳就去睡觉,不然长不高。”
自从八阿哥的马甲掉了之后,他在承乾宫可算是不用装了,可以尽情地放飞自我了。
但一众兄弟里,他唯一能够放心的就是胤禛,就整天变着法子拉着胤禛一起玩。
一个人的时间是有限的,胤禛的时间被胤禩占据得多了,其他人能分到的就少了。
于是,太子和五阿哥都怨气蒸腾,对着八阿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太子还好,他已经进学了,空闲时间少,五阿哥胤祺可就难应付了。
自从知道四哥之所以不常在阿哥所待,也不常去寿康宫和自己一起玩,是因为八弟这个小妖精整日缠着四哥的缘故,五阿哥胤祺就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从那时候起,他是从早上用了点心开始,就吵着让乳母抱着他去找四哥。
四哥要去承乾宫,他跟着;四哥要去御花园捉虫逗鸟,他也跟着;四哥哪也不去,要在东四所的书房读书?
那正好,他也想学一学汉文,四哥你教我呀!
只有在胤禛要去毓庆宫找太子的时候,五阿哥不敢跟着。
于是乎,胤禛为了躲清净,每到太子从无逸斋回来,就会收货香香软软的四弟一枚。
宫中小道消息流传:五阿哥与八阿哥之争,太子殿下或成最大赢家!
兄弟几个闹了有大半年,让宫里的主子奴才们看足了笑料。
终于,胤禛有了一个出宫的机会。
一等公佟国纲的寿辰到了。
往年佟国纲过寿,皇贵妃不过是按例赏赐些寿仪,并着康熙的赏赐一起,由乾清宫的太监大张旗鼓地送到佟家,也算是皇上给外家的恩典。
但是今年,胤禛从两个月前就开始在皇贵妃跟前磨,要替她去送寿礼。
皇贵妃享受够了儿子的撒娇卖萌之后,才终于在寿辰的三天前松了口。
“让你去也不是不行,但不许在宫外多留,等吃了席就回来。”
“儿子都听额娘的!”胤禛喜得在皇贵妃怀里蹭了蹭,嘴里下了十分保证,“额娘若是不放心,就让三娘姐姐跟着我一起去,也让三娘姐姐热闹热闹呀。”
皇贵妃笑了,点着他的额头说:“你可算了吧。你一个人我还放心些,要是把你们俩都放了出去,你们还不得上天?”
在皇贵妃眼里,小四是个傻大胆,三娘是个人来疯。若是没有她压着,这俩人怕是敢把天翻个个。
“小八想去吗?”皇贵妃柔声问八阿哥,“你若是也想去,就让你四哥带着你,你也正好看着他,别让他作乱。”
没错,最让皇贵妃信任的,正是三个里面最稳重的胤禩。
但胤禩却摇了摇头,乖巧地说:“四哥出去了,就没人陪额娘了,儿子就留在宫里,陪额娘和三娘姐姐说话。”
虽然胤禩也很羡慕小四哥在额娘面前撒娇耍赖样样拿手,但若是让他自己也跟着学,他却做不来。甚至于只是想想,他就觉得羞耻。
而皇贵妃也能感觉得出来,胤禩是一个心思十分敏感的人。在和胤禩相处的时候,她也格外注意,以免伤了这孩子脆弱的自尊心。
也正是因为察觉出胤禩性子敏感,皇贵妃本来有心将他的生母卫庶妃从钟粹宫挪出来,在承乾宫腾一间偏殿安置,却又怕胤禩多想,一直没敢跟他提。
毕竟,自从她做了承乾宫的主位,这座宫室里,就再也没有安置过别的嫔妃。猛得安置一个卫氏,的确是比较显眼,容易让人多想。
如今胤禩说了自己不去,皇贵妃也没有狠劝他,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门儿,温柔地夸奖了他。
胤禛嬉笑着拍了拍胤禩的肩膀,非常有兄弟义气地说:“八弟你放心,我在宫外看见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一定给你和三娘姐姐带回来!”
“那就多谢小四哥了。”
“自家兄弟,谢什么?”
皇子要出宫替皇贵妃祝寿,佟家一早就得了消息,提前几天就安排好了。
原先要请的客人,佟国纲也连夜带着儿子和侄子排查了一番,凡是和自家不太亲近的,交情不超过十年的,全都裁了去,务必要确保阿哥在他们府上的安全。
“夸岱,庆复,你们俩和阿哥年纪相仿,到时候就由你们俩负责接待阿哥。阿哥好不容易出宫一趟,你们务必要让他玩得尽兴。”
“是,阿玛。”
“是,伯父。”
夸岱和庆复都认真地答应了。
可佟国纲犹不放心,看了看自己的长子鄂伦岱,皱着眉头挪开了眼。
“嘿,阿玛,你这是什么意思?”
“嫌弃你,看不出来呀?”佟国纲是一点不给自己儿子留面子,直接就喷他脸上了。
原本鄂伦岱是不屑带着一群小孩子玩的,但被佟国纲这么一刺激,他却突然来劲了。
“嫌弃我是吧?觉得我不能把四阿哥给照顾好了是吧?”鄂伦岱把烟锅子往桌子上一磕,目光从一种堂兄弟身上滑过去,大声质问,“照顾四阿哥的差事,有人跟我争吗?”
谁敢跟他争?
这位主可是连亲阿玛打他都敢还手的,就连最是豪横的隆科多都避开了他的目光,讪笑着撇头,其余诸如叶克书、德克新、法海等庶出子就更不敢惹他了。
“哼?”鄂伦岱得意地冲佟国纲抽了抽鼻子,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往烟锅子里装烟叶。
佟国纲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给老子滚,滚远点,别让老子再看见你!”
“好嘞!”鄂伦岱响亮地应了一声,抄起水烟袋就跑了,跑出门后还勾头回来交代了一句,“都别跟我抢啊。”
“滚!”
一个上好的青花瓷茶盅砸在门框上,碎了一地。鄂伦岱一抽头就跑了。
等鄂伦岱的脚步声远去之后,佟国纲才收敛了怒色,得意洋洋地笑道:“就你小子,还敢跟老子犟?”
原来,佟国纲原本的打算就是要鄂伦岱负责四阿哥的安全。毕竟在小一辈的子弟里,就属鄂伦岱的功夫最好。
他的脾气虽然犟,但只要激将法用得好,比骡子还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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