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勇辉道:“沈庄,5年前在江都市可是数一数二的大企业家,自诩高雅人士,给自己弄了个字号叫岳山,好像巴不得全江都的人都知道,他的胸怀如山岳般宽广,可是他做的事情的确不怎么上的了台面,竟然只拿了这么点钱来贿赂你妻子,而更让我不耻的是,你的妻子竟然会要这5万块钱!”
“我到了临湖后,一直在打听她的下落,有次周末,她在临湖过夜后,坐列车返回江都娘家,我把她杀了以后,从她身上拿到了这张存折!”
丁曙光颤抖着打开存折,果然上面有两次分别是两万和三万不到的取款记录!!!
他和妻子的工资从来都是放到一起用的,妻子的工资显然不是存在这张存折上面的,这一点丁曙光很清楚,因为妻子工资卡开户行也不是这个银行。
这一笔近5万块钱,自己从没向自己说过,即便是奖金,也不可能一次性发这么多!!那可是差不多5年前!
丁曙光摇着头,喃喃的道:“不可能,不可能,她不是这样的人!”
但曾经妻子突然间怪异的出手阔绰,却让丁曙光不得不往那方面想!
全勇辉目光阴冷的道:“我想以你的智商,不可能不把妻子的死和那起车祸联系起来,你曾经意识到这一点过,但却一味的信任你的妻子,你不愿意往自己妻子犯错的方面去想,反而折磨自己,跑到列车上当一名乘警,想要通过直接抓捕凶手找到真相!”
“你自认为正义,却疏于管教约束自己的妻子。就因为她是你的妻子,所以当你明明早就产生过怀疑,却像鸵鸟一样将脑袋埋进沙堆里,装作没看见,或者说仍旧给予她绝对的信任!这一笔钱,就买了我全家人的命,我们家的命可真贱啊!”
全勇辉看着一脸死灰的丁曙光,审判官似的说道:“你错信不该信之人,自以为光明正大,但却不曾检点,自己的身边就存在着一块巨大的无法掩盖的黑暗!你有罪,你们都有罪!”
丁曙光的精神承受了巨大的冲击,他曾经想起过妻子处理的这起车祸,但他光明磊落,他的妻子也同样是个恪守敬业的好女人,虽然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丝对妻子的怀疑,但不到半秒,就被丁曙光无情的驱逐出去。
丁曙光甚至为自己产生这样的想法而感觉对不起妻子!
然而,今天全勇辉提供的所有证据都证明,当初那在自己脑海中只出现过一秒的怀疑,竟然是真的!!
丁曙光神情委顿,几乎彻底崩溃!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在场的每一个人措不及防,众人被惊的目瞪口呆,没人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丁曙光。
而相反的,罪犯全勇辉却像是个取得了胜利的将军,他的气焰变得格外嚣张,他挥动手中的手铐,双手指着丁曙光等人道:“你有罪,你们全部都有罪,沈岳山违反交规,超速开车酿成重大交通事故,可如果之后的每一个人,其中只要任何一个不犯更多的错,最后的结局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你们有能力去改写最后的结果,但为了自己的利益,要么选择视而不见,要么选择以势压人!”
全勇辉对着丁曙光吼道:“如果你的妻子没有那么做,如果她可以不畏强权做出公正合理的判断,我的家人就可以得到更多的补偿,也许她们就不会死,我也不会杀她!如果沈雪岚不那么作践自己,把付啸迎陷入两难的绝境,我也许也不会对那个贱人下手!你们所有人,都犯了罪,每一个人都要对这最后的结局负责,因为是你们这6个人,一手缔造了今天的悲剧!”
丁曙光的警帽掉了下来,他的头发被自己抓的乱糟糟的,白色的手套上沾染了灰尘。
他那一向坚定冷静睿智的目光变得无比涣散,精神低落到了极点,他想哭,可是泪在眼眶,却怎么都哭不出来!
他任凭全勇辉大声的吼叫,却无法阻止起任何的语言进行反击。
刑警们则是心痛,可他们同样无能为力,因为看丁曙光的样子就知道,全勇辉说的大部分应该是事实。
他们是丁曙光的好朋友好同事,有些则是看着丁曙光毕业后,一步步从一个年轻的警官学校毕业生逐渐锻炼成为一个成熟的刑警队长,后来,他们又知道了丁曙光为了追查杀妻凶手,去到那趟列车上当乘警,在他们眼中丁曙光就是正义的代名词。
可是就在这一刻,这光明男人的形象,却轰然倒塌。
他们无比心痛,无比难受,无法接纳这个残酷的事实!
没有人注意到坐在最角落的苏成正捂着自己的脑袋,他感觉头痛欲裂,那一道道白色的道路指示线犹如离弦的利箭,一次次的将他的大脑洞穿。
那灰色的,冰冷无情的巨大水泥立交桥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苏成颤抖着从椅子里站了起来,他扶着面前的桌子,手一滑,将面前的那只水杯推到了地上。
水杯碎的四分五裂,水洒了一地。
就在刚才,丁曙光和全勇辉交谈的时候,苏成不断的忍着头疼,拿着笔在一张纸上记录着什么!
妻子发现了苏成的异常,道:“苏成,你,你怎么了!”
苏成的牙齿也在咯咯咯打颤,他抱着脑袋挣扎着道:“我,我好像想起什么来了!”
妻子脸色惨白,道:“你,你想起什么来了?”她很害怕苏成想起什么!
苏成道:“想起一点,一点点!”
苏成推开妻子,愤怒的走到全勇辉面前,大声的道:“你不是喜欢什么七宗罪吗?那你的第7个罪人呢?在哪里?”
全勇辉被他问的答不上话来,苏成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只是刻板的模仿而已,比如六个罪人中的妻子沈雪岚,就是无辜者,只是全勇辉用来凑人数而已,但这第七个罪人,全勇辉到现在都没有想到应该找谁。
苏成一步步吃力的走到全勇辉的面前,道:“我来告诉你,这第7个罪人,也就是最大的罪人就是你!”
全勇辉冷笑道:“你凭什么指责我?这件事情和你有什么大关系么?”
苏成怒视着全勇辉,道:“没有关系吗?以前可能没有关系,可是,可是刚才我刚刚想起来一点事情,那天,出车祸那天,我,就坐在我岳父沈岳山的副驾驶上,具体的我记不得了,我只想起来,对面冲过来一辆逆向行驶的面包车,由于刹车不及时,直接和沈岳山的车子来了个对撞!”
苏成痛苦的捂住头,道:“我,我当时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也就是在你们谈话的时候,说起车祸,说起那座立交桥,我才想起了这个瞬间!”
“你可知道,当时我也在那辆出事的车上,你可知道,这场车祸让我丧失了很多的记忆!你只一味的认为,车祸最大的受害人是你自己,但你可知道,我,我也是车祸的受害者!”
“你的家人因车祸而死,这是极其不幸的事情,即便是你说的那6个人,包括我们所有的人,都有这样那样的错,但是你犯的却是最大的错!不可饶恕的错!”
“你以杀害女交警作为报复,但你凭什么就可以断定,你是无责任一方?你因为车祸家人死去迁怒于沈家的女儿,但你凭什么连孩子都想杀害?你自称付啸迎曾在你最困难的时候帮助过你,你是因为沈雪岚对不起付啸迎才帮他报复沈雪岚,你也曾说过,付啸迎怎么会喜欢上仇人的女儿?可是你在和付啸迎接触的那么几年里,你什么时候对付啸迎说出过真相,付啸迎恐怕到死都不曾知道,沈雪岚是你仇人的女儿,你借他人的仇恨,行自己的报复之利,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付啸迎,其实你就是为了你自己,即便沈雪岚不做什么对不起付啸迎的事情,即便沈雪岚没有和付挺勾搭上,以你这样残忍和黑暗狭隘的性格,你也会对沈雪岚动手,你只不过是在为你自己实施罪行寻找一个合理的借口罢了!”
“如果我没猜错,你之所以刺杀沈雪芸,而不是刺杀沈雪岚,仅仅是因为沈雪岚出入高档会所,安保措施严密,而且她身边经常会出现一些有地位的人物,你根本没有什么好机会下手,你能做的只是对她偷拍,而沈雪芸则离开了电视台,带着孩子独自生活,你更方便对她行凶罢了!”
全勇辉双目通红的看着苏成,道:“嗬嗬嗬!你这都只是猜测,你没有证据!”
苏成冷笑道:“你只知罪人,而不知罪己,一味的把所有过错和责任全部推到别人身上,却从看不到自己所犯的过错和滔天罪行!你的双手沾满了血腥,却还信口雌黄的审判一向光明正大的丁曙光!你犯了杀戮,仇恨,迁怒,妄言之罪!而你最大的罪行就是以罪止罪,你是最大的罪人,罪加一等,应该立刻执行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