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过年比往年要早,元旦过去不久,一晃就要过年了。除夕这天,路家照每年的惯例,全族聚在老宅家宴,守岁。
路景寒从小就讨厌这个聚会。
纯路家亲戚集会,七姑八婆的全聚在一起,要么夸自家孩子,要么讨论谁家的八卦。
从小没有母亲,父亲又在外面养情妇,和私生子,被仍在老宅爷爷身边,弃之不顾的路景寒兄妹俩人,每年就成为所有亲戚的轮番同情,关照的对象。
“哎呀真可怜呀,小小年纪没了娘。”
“盛林也是,这么可爱的一对兄妹不管不问的,怎么忍心啊。”
“要是真把后妈,娶进来,俩孩子日子可咋办。”
……
然而这只是开头,之后会当着兄妹两人的面,将路景寒父亲当年是如何娶的在外面遇到了情妇,又如何跟路景寒母亲关系破裂,如何有了私生子,情妇如何嚣张等
一年又一年,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讲。
无疑是把兄妹俩心中的一次次伤疤剥开,幼年的心情一次次的感受着伤母之痛。
站在一种亲戚之中,非但感觉不到关怀,更多的是孤独和无助。渐渐的两人都明白了,这些人看似同情,其实暗中的嘲讽,和幸灾乐祸。
直到路景寒越来越优秀,被路爷钦点为路氏集团下一任人的接班人后,这种情况就更糟了。
没爹管,没娘亲的孩子凭什么比自己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还优秀。
在老爷子身边长大就是不一样,看着挺冷淡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讨了老爷子欢心。
跟谢家小姐结婚就能拿到路氏,老爷子这是糊涂了吧。
……
同情成了嫉妒,憎恨,甚至暗中较量。
兄妹俩人烦透这些人,每年都是压着一肚子的火气煎熬着过年。
但,今天却不一样。
早上路景寒接到老宅的电话,路老吩咐他来的时候把小沐带过来一起吃个晚饭。
路家的除夕家宴,至今为止还从未给外人喝。就连跟了路盛林快二十年的李慧,和他们之间的儿子路景轩,也没有参加过。
老爷子的意思不言而喻。
路景寒心情轻快的开着车,后面坐着景怡,旁边坐着夏小沐。
“这么突然,我什么都没准备。”被突然叫来参加家宴的夏小沐,忧愁的问道。
“我倒是想送爷爷画,可最近都在准备欧洲画展,手上一幅拿的出手的作品都没有,这么空着手去,会不会不太好?”
“不用,就吃顿饭而已,你去了他老人家就会高兴。”
景怡坐在车后面:“小沐哥,老宅那些个亲戚,要是问你话,你就说你是爷爷请来的。他们跟你说话,你也别打理他们。”
夏小沐:??
心里更加的不安了:“他,他们都会说什么?”
路景寒:“别听景怡乱说,到时候你就跟在我身边,没人敢说你什么。”
宴会场依旧是在上次寿宴的会客厅,只是规模要小了很多,气氛轻松了许多,十张桌子摆在中央,已经摆上了餐前开胃凉菜,酒水饮料和各种零食。
再加上都是自家人,不用顾及礼仪。小孩子们穿梭在大厅各个角落周围,欢声笑语的跑来跑去。
大人们这一组那一团的,家里长家里短的聊的开心,看似一片其乐融融。
只是在路景寒跨进场后,不知谁喊了一声:“哟,这不景寒来了。”
话音刚落,场上分贝逐渐降了下来,有那么一瞬间接近安静。几乎左右的视线“刷”的扫了过来。
夏小沐:……
他知道路景寒路家,一直都是的“瞩目”的存在,但这也太夸张了把。
众人的眼神不一样,由平淡的,嘲讽的,鄙视的,质疑的,看的人如芒在背,浑身发毛。
大厅里如同形成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自动的把兄妹俩隔阂在外。
路景寒拉了下小沐,低头轻语:“别在意,走吧,去找爷爷。”
小沐回头看景怡,小姑娘扬着脑袋,看似高傲的跟在后面,只是一向俏皮的眼睛里带着阴郁。
心里一阵酸,难怪书中兄妹俩都会误入歧途,爱上一个人,哪怕付出一切,也心甘情愿。
从小就是生活在这样的路家,看似大家族的的一员,其实孤独无援的看似坚强的成长着。
其实心里比任何人都想得到真正的关怀。
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只要有人给他们一点点真正爱意,就能两人干涸的心,润泽起来。
离他们最近的一位中年阿姨,脸上堆着挤出来的虚假的笑容:
“哟,景寒,这位是谁呀?咱们路家的除夕宴,可是从不让带外人来的,要是助理下属什么的,现在也该下去了。”
话音未落,吴悦就走了过来。
她作为路家大伯母,在路家女辈里的地位也是最高的,知道的事情也是最多的。
加上路景寒这段时间,没有隐瞒夏小沐两人的关系,两人高调一起出入。
早就引起了吴悦的注意,也查探到了两人的关系。
她走过来,眼睛一瞥:“这位是谁,你都不知道哇,之前被老爷子亲**给路景寒照顾的一个天才画家,景寒对他,可是上心的很呢,听说都给人买房子了。”
话里有话的样子,让夏小沐听的很不舒服。
吴悦撇着嘴:“景寒能耐啊,如今路氏上层大半的职位都被你的人接管,等三月份开董事会,会议选举表决,路氏总裁还不是囊中取物。
不过呢,大伯母劝劝你,凡事要有个度,能耐归能耐,这人要是不孝顺啊,就算你接管了路氏又怎样,还不是照旧让外人看不起。”
路景寒往前站了一步,把夏小沐半个身体挡住:“大伯母,我怎么就不孝顺了?”
吴悦斜眼瞧了一眼夏小沐,下巴一点:“你带着人来干嘛的?不就是为了气老爷子?前一段时间跟谢家小姐退婚,就已经让老爷子病了一场。怎么说也是老爷子一手带大的孩子,啧啧,让人心寒。”
路景怡耻笑一声,走到前面:“自以为是也要有的度。活了快半辈子,还不长心眼,让人笑话。”
吴悦:“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真是越长大越没规矩。”
“规矩?也不知道,是谁没规矩,啥啥都没有弄明白呢,就在这乱讲。小沐哥,是爷爷亲自打电话请来的,跟客人面前这么嚼舌头,伯母作为长辈不觉得没礼貌吗,说出去让人笑话我们路家的待客之道。”
“景怡。”
路景寒制止了她。又回头跟夏小沐轻笑一声:“小沐,别在意,我家里有些人不太懂事,让你见笑了。”
吴越气的想骂人,指着路景寒喊道:“你说谁不懂事呢。你俩的破事还不让人说了,老爷子见他,呵呵,咱路家能让男人进门说出去才让笑话。”
路景寒意味深长的提醒她:“大伯母,话别说的太死了,不然以后景程哥,可,怎,么,办?”
最后一句话,一字字的反问。
让周围人立刻朝着吴悦看了过去。
“管我家景程什么事?”吴悦看看身边人忙解释:“这小子胡说八道什么。”
然而两人的对话,却也让在场人的话题集中到了一起,在路景寒路过之后,小声议论:“不会吧,俩人真是那关系?老爷子知道么?”
“听说就画画不错,叫夏小沐,本来就得到老爷子喜欢。”
“这名字没听说呀?是什么出身?”
“出身倒也一般,前一段时间,闹得很大的新闻,还记得么?周亭生大师的拿着一个叫夏千柏的作品,充当自己的。被人发觉后,夏千柏倒是一举成名,现在被称为隐士艺术家,一幅画卖到了五百万,好像是这个夏小沐的父亲。”
“据说揭发的周亭生的还是谢雯呢。谢家小姐这么厉害的人,跟夏千柏有什么关系么?”
“先不说他们吧,看景寒带着人过来有恃无恐的样子,应该是准备公开了,而且老爷子指不定同意了呢。不过这孩子长的倒是挺不错的。”
大伯母脸上挂不住:“再怎样也是男的吧,他俩还真准备在一起呢。咱们路家这么大家族,这事说出去,不怕人笑话。”
“大嫂,这话不能这么说,现在这年头男的跟男的在一起的多了,性别面前,爱情平等。”
“不是你家孩子,你说话倒凉快,我就不信,老爷子会同意他们。”
热热闹闹中,路老笑呵呵的进场,眼睛到处瞅了一圈后,喊到:“小沐,来坐我这儿。”
家宴场上的人,立刻朝着两人看去,瞬间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还有不知是谁正在喝水“噗”的就喷了出来,不住的咳嗽。
原来路景寒正牵着夏小沐的手,两人一左一右的走向路老太爷。夏小沐不好意思的挣了挣,没挣开,路景寒不但握的更紧,还扭头跟他笑笑。
眼睛里一汪柔情。
在场的人,眼珠子都要瞪掉了:景寒这小子,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老爷子果然脸色变得不好,待两人走过来时,一巴掌拍在路景寒胳膊上:“你也配!”
又乐呵呵的喊道:“小沐过来,别跟那臭小子在一起。”